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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二楼的屋顶上,阖着眼的将离静静地斜躺着,眼睛忽然睁开,似乎听得甚是无趣,于是,起身,又朝另一个屋顶飞去。
不一会儿,将离便飞到了囚奴囹圄附近。数日不见,眼前竟有一座高高的府邸已然拔地而起。这座巍然而立的重檐九脊顶的庞大建筑,斗拱交错,金瓦盖顶,其气势毫不亚于聚龙城的红墙绿瓦。
府邸正门并排有四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刻着两条巨龙,一条在上面,一条在下面,它们盘绕升腾,腾云驾雾,向中间游去,中间是一颗宝珠,周围绕着一些火焰。这,两条巨龙在争夺宝珠!
将离疑惑的眸子继续往上移,这座辉煌的府邸其后飞升出三层高的阁楼,从低端仰视着看,阁楼仿佛已经耸入云端。此时,阁楼上好像还有一些囚奴正在装潢,他们的神色十分紧张,手上的动作好像比平时还要麻利。
忽然,在第二层阁楼中,他好像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将离眉头一挑,登时绕到府邸后方,片刻后,飞上了阁楼最高层。
“王福,顶楼有人找!”
一个声音兀自飞入了王福的耳中,王福顾不上疑惑,只是借着片刻的时间擦了擦额头上不停蹦出的大汗。
这几天夺命般地赶工,将每个囚奴的心弦都拉得紧紧的,向来喜欢找机会偷懒的王福,这回,纵他有一千颗七窍玲珑心,也无法伺机作怪偷懒。这不,一个平时懒惯了的人,突然要让他勤勉起来,其受得苦明显要比其他人多一些。
此时的王福,整个人就像三伏天回潮的内室,湿热难耐。
耽搁了片刻,渐生心虚,方才寻他的叫唤声仿佛还在他耳边盘桓着,挥之不去。这一遍遍的,不得不让他心生胆颤,此刻,想置若罔闻蒙混过关是不可能了,毕竟昨天因为动作慢差点被风人打得半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次擦干滑至两鬓浑浊的大汗,王福恹恹地拖着臃肿的身子气喘吁吁地爬上了顶楼。
两眼微眯扫了又扫,顶楼入口处,雕花的地板一直延展到阁外的长廊,一排精致的白玉栏杆从东往西凌风而立。除了飞檐下被风吹着的几盏灯笼在呼呼作响,四周一片寂静。顶楼上一个人都没有,哪有人叫他?一切只不过是虚惊一场,准是哪个犊子又在戏弄他!王福忿忿地收回视线,准备倚着柱子下楼。
“王福,别来无恙呀!”
许是楼中太寂静,这声音竟有些空灵,王福吓得脸色泛白,踉跄地转过身子,两只空洞的眼眸循着声音飘去。
将离从长廊外径直走进来,朝王福意味深长一笑。
“将将......将离!你怎么会在这?”王福有些惊恐,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你不是应该在风尘府吗?”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你的恩情,我还记着呢,如今我在风尘府混得还算不错,我便准备了些薄礼来探探你。”话至末梢,语调异常婉转,有趣的眼神从王福脸上一掠而过,将离扭过头,朝栏杆信步走去,接着道:“怎么样,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都还好吧!”
听到这话,眉梢暗耸,王福悦然地舒出一口长气,嘴角流出几分喜色,耳畔似有喜鹊飞来。
“什么恩不恩情,都是患难的兄弟,应该的应该的!”王福好奇地走了过去,眼睛转得圆圆的,像是在探索什么。“你问我好不好,那就是在戳我的痛处了,天天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我能好到哪里去?哎,不像你那风尘府,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将离暗自轻笑,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王福是打算玩苦肉计呀,只是呀,王福攀附的心太急,以至于听岔了几个字,他问的明明是“你们”。
“呵呵,”将离索性淡淡地笑了一声,试图掩盖些什么,然后弓着身子,摊开手掌,撑在栏杆上,远眺着远处的秀丽风光,再提醒着问:“对了,我方才在下面兜兜转转了半天,一直没看见白饵,你们不是一个牢房的吗?你知道,她在哪吗?”
听到熟悉的名字,王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将离轻轻回头颇是不解地瞥了眼他。
被将离怪异的眼神瞪得后背发寒,王福低着眉埋下了头。他原本以为可以趁机攀上将离,却没想到他竟再次提起了白饵。想到将离待会要追究的样子,他便不寒而栗起来。
“她,她逃
了!”王福忽然抬眸,扑朔迷离的眼神恍惚不定,恐将离迟疑,继而言之凿凿:“对!她的确是逃出去了,我也有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将离佯装诧异笑着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等王福抑扬顿挫地讲完之后,猛地回头盯着王福,和颜悦色的笑容已经被狰狞的表情替代。
一步一步慢慢向王福走近,两道剑眉即将交织在一起,说话的声音冰寒刺骨,隐隐带着咬牙切齿的声音:“哦?是吗!那你倒是告诉我,她为何要逃,今天你若是讲不清,我可不会念什么患难情义,我的手段,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见将离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王福本能地退了半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不是的。你救回她后,她,她回到囹圄,她说,她不放心你,所以她就想着去夜闯风尘府,去救你!可是,可是风尘府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龙潭虎穴啊!白饵对我有恩,我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于是我劝了又劝,几乎要豁出性命去阻拦,可她那固执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她要闯,我,我拦不住啊,我拦不住啊......”
“谁料,她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这几天来,我日日夜夜寝食难安。我后悔呀,我真的是后悔,都怪我那夜没能拦住她......”说着说着,王福竟涕泗横流,脸上满是真真切切的悲伤之色。
听了王福的解释,将离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仰天大笑。“哈哈哈,白饵早就被关进亡奴囹圄了,你还敢狡辩,你以为就你这点小伎俩能骗得过我?你知道吗?方才你解释的话中,我只有一点是满意的!”
“......”王福吓得不敢接口,他知道他今日无论如何做戏将离都不会相信他说的话,索性抬起头直视着他,任由他奚落、训责。事已至此,他并不奢望其他,只求将离可以饶他一命。
寒风呼啸,阁楼一片沉寂,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气息。
将离盯了王福片刻,随后冷冷一笑,眼如利箭,可以杀人:“亏你还知道白饵对你有恩,她从未害过你,可你呢?你却一次次为难与她,勾结主管,揭她身份,招致利箭,高处坠马,直至将她逼入亡奴囹圄!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因为你这个小人!你明知她只不过是个弱女子,你为何还要这般逼她?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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