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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兰回迁的事僵在这了,她不知道怎样才能打破这僵局,手里的积蓄基本都光了,余下的最多也就是应付个公交车费。俗话说,巧妇难做无米之炊。欣兰现在几乎手无分文,即使想再去跑,也没法再跑了。她没法去借钱。想到范厂长说的方法,要么等要么就去自己原来的单位看看。这句话让她耿耿于怀,她不知这个建议能起作用不能,可她觉得自己要是不去,万一有了更好的机会,那就只有后悔了。好在她在陈萍这里打的这份工,管了吃喝管了住宿,让她有了喘息缓解的机会,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让她心里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万一这里有了希望,岂不更好。退一步讲,就是不成,也没有留下后悔的份。要不然,以后想起这事,心里总是个疙瘩。她把这事记在心里,转天交接完班后,便坐上了去三厂的车。
欣兰以前没去过三厂,她很早回来时听父母说过三厂搬到了西郊外一个叫新城的地方,与其说还是在西京市还不如说它是西京的一个卫星城市。有单独的公交线路可以来往,只不过这个公交车不是平时市内跑的大型公交,只是一个中巴而已。欣兰坐在车上,不知什么原因心里就有点抵触,她甚至有了一个让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念头,就是希望着自己到那里什么都不要成,好像这样做就可以留在了二厂一样。
公交在狭窄的公路上跑着,一侧的河道里长满了芦苇,偶然露出的水面上能看到一两只甚至更多的野鸭在嬉戏,这更加让欣兰觉得要去的地方的荒凉。欣兰心里哇凉,直接就想把要去三厂的念头给打消,她心里疑惑着当初三厂为什么会选择一个这么偏僻的地址,心里就后悔自己的这趟出行,可忽然间想起来范厂长曾经说过,这事说不定将来还要和三厂交待这事,又觉得这一趟不跑不行。她不知往前走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心道,管它哪,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了解下情况再说。
中巴车在新城边缘的一个终点站停下了。欣兰下车时顺势问了下售票员去三厂的路径,然后顺着一条柏油马路往前走。路上,欣兰心里就翻滚开了,她不知道今天会不会遇上原来在一块上班的姐妹们,想自己这样一个形象见她们不知会不会受到嘲笑,她心里有点自卑。原来在二厂时也有过这种感觉,可后来听说原来三厂的工人很少留在二厂,自己才放松了心情。今天会遇到他们吗?欣兰心里很矛盾,心里是既希望见到他们又害怕见到他们。十来年了,又一直没联系过,她们还认识自己吗?
终于看到了囯棉三厂的标志。欣兰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动,不管怎样,这里也算是自己的娘家。让欣兰意想不到的是新的三厂大门气派,比二厂规模看起来更大,这让她有点怀疑自己开初的想法,心里就又有了新的期望。大门外紧挨着就是一个卖菜的自由市场,规模虽不大,也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只是市场来往的都是穿着囯棉三厂工作服的职工。欣兰怀着复杂的心情往厂里走,迎面走来一个感觉和自己年龄不差上下的女工人。欣兰向她打听到去办公楼来的路,这就又往里走。厂里的布局看似和原来自己上班时一样,欣兰好似轻车熟路一样就按刚才的指点来到了办公楼。厂办也在二楼。欣兰按耐住激动的心情上来,却见一个钉挂着办公室门牌的屋子开着门,里面几个领导模样的人有站有坐地在进门的椅子上说话。欣兰本能的犹豫了一下,心里敲着鼓,她不知此刻是否应该还进去。可这个念头也就一个闪现,就被自己否决了。这么长时间了,自己出来办事怎么还畏首畏尾的,她不由得就想说自己两句,原来在厂里就是一个小工人,谁能还记得你,再说就是记得你又该怎样,有什么好顾虑的?况且门里坐着的几个人也好像都看到了自己,这还有什么好躲的。欣兰想到这儿头皮一硬就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一群人表情各异都看着欣兰,似乎都在等着听这个女人要说什么。欣兰也不客气,就在进门的地站着笑着说道:各位领导好,我是咱们厂原来在市里时的老职工。是最早响应号召拖家带口下乡支农的一批人。这两年国家放宽了政策,允许我们这些人返回原来的单位。所以俺就想回来看看,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怎样才能返回咱们单位。大家本来都在聚精会神的听。听欣兰这样说,就都把目光转向了一个上了年龄的一个领导。好似都在等着看他怎么来回答。只见这个老领导把脸转向一个的中年人道:田厂长,这事好像归你们管吧,你看这事咋解决?被叫做田厂长的人根本就没问欣兰原来是在那个车间那个段工作,好像欣兰这事和自己这个厂压根就没了联系一样的恭敬对那个领导说道:刘厂长,咱们厂这些年下乡的都是一些年轻人,而且都是建新厂时七三年以后的,返回的也已经陆续解决。在七三年以前的,我们原来和二厂有过协议的,所有的职工问题都归他们管,这都是经过上级局领导批准的。况且当初建新厂时说的原来技术人员归咱,工人留给二厂作为置换土地和搬迁的条件,可到最后工人们为解决家属问题都又选择归咱们厂了,他们一点问题都没帮咱们。这个问题以后还要向上级汇报,让他们厂回报一些招工指标给我们厂,也好解决咱们厂内家属待业的问题。至于这位同志说的问题,她应该去找二厂解决。姓田的厂长说完,大家就又把目光转向欣兰。欣兰心里好囧。她听完这话,知道对方已经把这事直接说死了,可听他说话一点不带人情味的态度,欣兰有点受不了。想想这段时间,自己整天都是低声下气的求人,一次也没敢理直气壮地说话,就控制不住地想发作一次,于是心里带着气的据理力争说道:田厂长,我听您说话,觉得您说话一点理都不占!我们下乡时,是从咱们厂出去的。不说当初响应号召解决厂里问题了,但凭着我们这些人是咱们的老工人这一点上,你是不是都应该为我们着想一下,更别说我们下乡时还是咱厂的工人,而且我们的一切手续都是咱们厂给办的。现在说起来,我们这些人回来,政策该解决不说,单说感情,像我们这些人的事,是不是也应该由三厂出面和二厂交涉帮我们来解决!?大家都没想到欣兰这么能说,一下都不知该怎样来应付。田厂长听了,虽然脸上有点挂不住,倒没慌张,他一下就听出了问题的重点,于是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风度顺着对欣兰说道:您这位大姐说的对。这个问题您在找二厂解决的同时,也可以把我们当初签的协议这事给他们提提,毕竟这不是只您一个人的事,还会涉及很多我们厂原来的老知青。另外,我们作为原来的三厂领导,也会把这事向局上面反应,争取多给大家一个选择,早日帮大家解决这个问题。田厂长一席话,一下就化解了欣兰的愤怒。她没法再接着发火,可又没法这么灰溜溜的就走,无奈中只好又问道:那您这样说,俺这事该咋办?田厂长听了,不慌不忙道:您可以在这里登记一下,再次局里开会,我们一定把您的问题向上汇报,争取帮助您和大家解决问题!说完,就吩咐拿笔和纸来,把欣兰的姓名家庭情况做了个详细地登记。田厂长干脆利落的应对,让欣兰无所适从,她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也是看不到一点希望,无非给自己增添更多尴尬,没办法只好退了出来,往来的路上走去。可就在走到市场边的时候,猛然间,就觉得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提着买的菜正从市场走出,这让欣兰的心情霎时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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