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八零-我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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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西梅脸一红：“你说对，大哥大嫂他们那个才是真正的普通话，姐这个，不是标准的普通话，算了，你就别跟姐学普通话了，姐先用我们的方言教你吧，等你以后上学了，再跟着老师重新学普通话。”</p>

苏小棉袄学着苏西梅的口音读了一遍诗歌，而后朝她甜甜的笑：“我喜欢跟姐姐一个口音。”</p>

苏西梅心头滚烫。</p>

陶月气呼呼的离开，并没有离开，调转脚跟，她回娘家去了，将事情跟陶林说起，气愤的说道：“你说西梅这丫头是不是脑子有病啊？”</p>

“陶月！”陶林警告的喝了陶月一句。</p>

陶月一窒，转而气呼呼的坐下：“你就会凶我，你要是真那么厉害，你去跟西梅那丫头说啊。”</p>

陶月想起苏西梅姐妹，就浑身不舒服：“还对我大呼小叫的，好像是我什么恶人坏人，要害她们似的。我真是冤都冤死了。我做这一切，那都是为了他们姐妹好啊！”</p>

陶舅妈看不过眼，说了句公道话：“依我说，西梅这丫头，才叫做有情有义。”</p>

“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就是那无情无义的？还是东宝是无情无义的啊？”陶月不高兴了。</p>

陶林看了陶舅妈一眼：“去去去，别在这里添乱。”</p>

陶舅妈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p>

当她乐意呢。</p>

陶月很不满：“大哥你看看大嫂她——”</p>

“你大嫂也没说错。”陶林吐了一口烟，感叹的说；“西梅这孩子，是要比我们都更有情有义啊。”</p>

“大哥你这是什么话呢？！你认，我可不认的。”</p>

陶月心里何尝不知道苏西梅这样做才是真正的有情有义，可对于陶月来说，苏北摇只是她外甥女而已，又不是她亲生女儿，她心疼也有限。</p>

毕竟，她孙子都有了。</p>

苏东宝就不一样，苏东宝是大学生，还是国家干部，以后前程大好。</p>

说不定能帮衬到她儿子。</p>

如今她小儿子正在读高中，去年高考没考上，今年复读，都是看齐了苏东宝。</p>

所以是非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立场。</p>

“再说了，现在大姐和姐夫都没了，苏家就该是东宝说了算，东宝都说了送人，还有什么好说的？”陶月偏心得坦坦荡荡。</p>

“你，你这样也不怕寒了孩子的心。”陶林看不上陶月这样的，他也不想想自己之前也是同意的，那时候他跟陶月又有什么分别呢？不都是想着苏东宝。</p>

只能说，陶林还没有完全丧良心吧。</p>

“我还寒了心呢，害得我无缘无故的挨一顿骂，我都做奶奶的人了，我不要脸的啊。”陶月不依不饶。</p>

“行了，我明天去看看西梅，问清楚她到底是想怎么的。”</p>

陶林发话了，陶月也不好说什么。</p>

她总觉得不对，大哥这意思，像是偏着苏西梅。</p>

陶月从陶家出来，左思右想都觉得不行，第二天干脆也跟着陶林一起来了苏家。</p>

苏西梅和苏北摇正在堂屋读书，看到两人怔愣了一瞬，苏西梅忙起身：“舅舅，小姨，你们来了。”</p>

又叫苏北摇叫人，苏北摇乖巧的叫人：“舅舅，小姨。”</p>

小女孩的声音细细的，带着一股子弱气，却口齿清晰。</p>

陶林下意识的朝苏北摇看过去，苏北摇正拥被坐在沙发上，靛蓝的床套映衬着一张，不足他三指宽的小脸，肌肤白皙细嫩，透着一层淡淡的粉，如春天刚刚探头的一点桃红，五官纤细精致，唇无血色，但一双眼睛却充满了灵气。</p>

一看就是个钟灵毓秀的小娃娃。</p>

他有些愕然，原来四丫，竟是长成这个样子的吗？</p>

记忆中，总觉得她始终都是惨白着一张病恹恹的脸，所以苏东宝说要送走的时候，他才点头。</p>

却原来，这孩子长得这么好的吗？</p>

“舅舅，小姨，快先坐下来烤烤火吧。”苏西梅见陶林一个劲儿的盯着苏北摇看，怕他是对苏北摇有什么不喜，忙说道。</p>

陶林和陶月在火笼边坐下，苏西梅给两人冲了两碗油茶：“喝着暖暖身子。”</p>

而后在苏北摇身边坐下，等着陶林先发话。</p>

陶林喝了油茶，把碗放到一边的饭桌上，这才看向苏西梅和苏北摇，注意到苏北摇手中还拿着本书，随口问道：“你们这是在念书呢？”</p>

苏西梅道：“是啊，在家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我就教摇摇念念诗歌。”</p>

说到这个，苏西梅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我们摇摇可聪明了，我教她的诗歌，只教一遍，她就会背了，背得可流利了，认字也是，我就教了一次，她就会认了，要不是现在天气太冷，她身子不好，说不定她都会写字了。”</p>

陶林惊喜：“真的？”</p>

陶月不信：“不可能！”</p>

苏西梅心里冷哼了一声，转身对苏北摇说：“摇摇，把昨天我教你的几首诗背给舅舅小姨听听。”</p>

这种时候，苏北摇当然不可能丢苏西梅的脸，她挺起小胸膛，将《静夜思》《鹅鹅鹅》《锄禾日当午》等好几首诗给背了出来。</p>

陶林忍不住问道：“你真是昨天才学的？”</p>

苏北摇点点头。</p>

陶月觉得她在说谎：“我昨天来的时候你还躺床上呢。”</p>

苏北摇望着陶月：“小姨走了之后，姐姐才教我的。”</p>

苏北摇跟陶林说：“姐姐说，要好好读书，以后才能有大出息，所以就教我读书。”</p>

“好好好。”陶林高兴不已，苏家这是又要出一个文曲星啊？“读书好，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p>

陶月酸溜溜的：“一个小丫头，活着都拖累家里了，还想去读书？”</p>

苏北摇瞬间红了眼睛，眼泪说落就落：“小姨，我会努力吃饭的，不会拖累姐姐的，你不要这样说摇摇，摇摇会难过的。”</p>

陶林骂陶月：“不会说话就别张嘴，没人说你是哑巴。”</p>

又心疼的看向苏北摇：“那个，摇摇啊，别哭啊，别理你小姨，你是个好孩子，以后跟着你姐姐，好好的读书，以后报答你姐姐。”</p>

“嗯！”苏北摇欢喜信赖的望着陶林：“舅舅，你真好，你是除了姐姐之外，第三个喜欢摇摇的人。”</p>

这话倒是叫陶林不好意思来：“舅舅什么时候不喜欢摇摇了？”</p>

“那舅舅一直都喜欢摇摇吗？”苏北摇眼睛大亮，充满了期盼。</p>

陶林倒是不好说实话，含糊的说：“嗯嗯啊啊。”</p>

苏北摇顿时高兴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我也喜欢舅舅。舅舅你是大大大大的好人。”</p>

苏北摇张开手比划，那天真娇憨的样子，把陶林逗得直笑，心里也软了许多。</p>

陶月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舅舅夸你，你就喜欢舅舅，就说舅舅是个大好人，小姨没夸你，小姨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坏人了？”</p>

苏北摇歪头：“我没说过小姨是坏人呀？小姨你是自己觉得自己是坏人吗？”</p>

“你——”陶月气得差点儿跳起来。</p>

陶林忍笑：“好了好了，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p>

陶月气呼呼的坐下，把头扭到一边去不理他们。</p>

陶林言归正传；“西梅，我昨天听你小姨说，你想带着摇摇出嫁？”</p>

苏西梅知道陶林这是正经的问，所以也忙严肃的答：“是的，舅舅。”</p>

“你考虑清楚了吗？如果你带着摇摇出嫁，徐家那边很有可能不会答应，到时候有可能会失去这桩婚事，以后也不好再找婚事，你也不在意吗？”陶林问道。</p>

苏西梅想起徐建民，心里有些难受，可看看身边的俏娃娃，她坚定的点头：“我想好了，也决定了，最后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会接受的。”</p>

陶林道：“那行吧。我帮你去跟徐家人说说。”</p>

苏西梅万没想到陶林居然肯支持她：“谢谢你，舅舅。”</p>

陶林感叹一声：“西梅你是个好丫头啊，有情有义，舅舅比不上你啊，不过，四丫是我亲妹子的亲生骨肉，要是可以，我也不愿意看到她流落在外，所以也说不得什么帮不帮的。”</p>

“大哥，”陶月着急的打断他：“东宝那边都已经说好了呀？再说了，让西梅带着四丫出嫁，那不是打东宝的脸吗？这怎么行？”</p>

“难不成，他做兄长的不愿意照顾幼妹，还不许其他姐妹照顾了？就非得要将摇摇送人了，才叫做不丢脸？要我说，他提出要把四丫送人的时候，就已经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苏西梅反驳。</p>

陶林脸色有些不自然。</p>

苏东宝的姥姥家可不就是他家吗？</p>

当初他也是答应将四丫送人的。</p>

陶月辩不过苏西梅，气急败坏：“大人说话呢，有你个小孩子说话的份吗？”</p>

苏北摇天真好奇的说道：“可是小姨，我姐姐已经是大人了呀。”</p>

苏西梅见苏北摇这样护犊子，又是好笑又是熨帖，给她个眼色，叫她不要再说了。</p>

陶林已经非常不满陶月了，陶月到底不敢再招惹他，也不想走，就阴沉着脸坐在哪里。</p>

陶林转头对苏西梅说道：“不过你小姨说得也没错，如果你把摇摇带走，大家伙肯定会说嘴东宝，他现在是国家干部了，这种名声要不得，所以我会跟他说一声，以后摇摇就交给你照顾，他就每个月给你们寄点钱回来做生活费，也就相当于他也帮衬着养摇摇了，谁都讲究不了他了。”</p>

苏西梅当然没意见，但她太了解苏东宝那性子了，那就是一直貔貅，进了他肚子里的东西，就别想让他吐出来。</p>

苏西梅正想说，一只小手塞进她手心里，苏北摇朝她甜甜的笑，还摇了摇，她一时好笑，倒是没来得及再提，陶林便已经拍板，准备离开：“行了，既然说清楚了，那我就去一趟徐家，跟建民他爹说一声。”</p>

403等陶林兄妹走了之后才嘀咕：“这陶家舅舅，看着也不像是那天晚上那么糊涂啊。”</p>

苏北摇笑道：“他啊，就是一个很传统的男人而已。生在大家庭里，作为老大，他最受父母器重，也是最有话语权的，他重男轻女，但同样的，他也会照应姐妹，他有可恨固执的一面，却也有坚守的一套礼义廉耻。”</p>

所以他那天会被苏东宝糊弄住，今天也会愿意给苏西梅撑腰。</p>

陶月跟陶林的意见不合，所以她没跟陶林一起去徐家，转身去了镇上，给苏东宝打电话，将陶林的打算跟苏东宝说了。</p>

苏东宝脸色阴沉得不行，心里连陶林都恼上了，嘴里却说：“既然西梅固执的要把四丫留下来，那就按照舅舅说得办吧，四丫总归是我妹妹，我出钱养她也是应该的，大不了我和婷婷再迟两年，等经济条件好一些再要孩子就是了。”</p>

陶月大惊：“这跟你要不要孩子有什么关系？”</p>

苏东宝被逼无奈才叹息说道：“我知道，大家伙一定都以为，我读了大学出来，进了机关单位，每个月拿工资，不知道多有钱呢，却不知道，我这哪里有钱啊，我才刚刚出来一年，拿也就是最低的一百五一个月，可这一百五十块钱，在城里根本就不够用啊。”</p>

“婷婷不喜欢住宿舍楼，觉得宿舍楼太小了，不像院子一样宽敞，非得租个小院子住，还说了要尽快攒钱，以后在城里买套院子，这样以后家里的亲戚朋友来了，也有个地方住，所以每个月租金就要二十块，婷婷和我还不会做饭，总不能顿顿都吃食堂吧？好在我们住的跟丈母娘家也近，就去丈母娘家吃，可也不能白吃人家的呀，所以每个月还要交一大笔伙食费，为了讨老丈人和丈母娘的欢心，我还得时不时买点茶叶酒点心之类的送给他们，要不然人家凭什么对你好呢是吧？还有单位里同事之间总也要应酬吧？你算算，这还剩下多少钱呢？”</p>

“如果生了孩子，这花销就更大了，所以我和婷婷现在也在节省，希望能存出一笔钱来，就可以没有顾虑的要孩子了。”苏东宝抹一把脸：“不过没关系，谁叫我是大哥呢？爹娘不在了，我总得照顾好妹妹，孩子什么的，再拖两年也是可以的。”</p>

陶月大惊失色：“不行，这生孩子的事情怎么能拖？婷婷都二十多岁了吧？再拖下去要是生不出来了怎么办？不行，不行，绝对不行！”</p>

“唉，小姨，你就别说了，舅舅这样做很公道，我受点委屈真的没有什么了的。”苏东宝转而问起陶月的小儿子：“三表弟如今复习怎么样？我正好认识市一中一位高三老师，回头我跟他要点资料，寄给三表弟，希望对他明年高考有所帮助吧。”</p>

陶月顿时千恩万谢，更是大包大揽：“东宝你安心工作，家里的事情，小姨帮你处理。”</p>

苏东宝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p>

跟我作对啊苏西梅，你看看是我如意还是你如愿？</p>

跟我斗，你还嫩着呢！</p>

陶月挂了电话，心里对苏东宝越发的感激，对苏西梅姐妹也越发的厌弃，琢磨着要怎么解决这件事。</p>

还没等她琢磨出来，建民娘就找上门来了。</p>

“西梅她小姨啊，当初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不会让西梅把四丫带过来的，可你哥今天可不是这样说的啊。”建民娘一进门就先扣陶月一顶帽子，压住了她。</p>

陶月心里更是骂死了苏西梅，要不是苏西梅，她哪里要受这气啊？！</p>

一番你来我往的试探之后，建民娘就从陶月嘴里知道了，对于陶林的决定，苏东宝仁义，宁肯自己先不生孩子，也要先养妹妹，建民娘一听就心里冷嗤，这种话说出来鬼都不信，不过也就是往自己脸上抹抹金，糊弄糊弄人罢了，这不，陶月这傻子不就自告奋勇的往前冲了吗？</p>

好在，苏东宝的真正态度也被她打探出来了，建民娘于是就感叹一声说道：“没想到东宝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哥哥啊，要是我们家不答应，倒是显得我们家太不仗义了。”</p>

陶月心一提，徐家这是要答应了？</p>

这怎么行呢？</p>

“东宝这孩子不是我这个做小姨的说，的确是很仗义，不过也不能因为孩子仗义，就让孩子受委屈是不是？”陶月拐弯抹角的试探建民娘，奈何建民娘就是不接她的话。</p>

不得已，陶月只得将话说明白：“不是我这个做小姨的心狠，我觉得，留着四丫在家里，对谁都没有好处。”</p>

建民娘这才一副被陶月拉下水的样子：“也不知道东宝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怪我们。”</p>

陶月也精，知道建民娘这是想要苏东宝那边的好处了，她立马拍胸膛保证，下次去给苏东宝打电话的时候，会帮她说好话，建民娘笑眯眯的不应，陶月暗骂一句老狐狸，不得不答应，下次给苏东宝打电话，就带着建民娘一起去。</p>

苏东宝多精明的一个人啊，哪里会不知道建民娘是什么意思，对于他来说，现在苏西梅不是他的亲妹妹，是他的仇人，联合了苏西梅的未来婆婆，还怕以后不能报复苏西梅，让她吃苦头吗？</p>

嘴里自然都是好话，两人都精明，很快就达成了默契，挂了电话，建民娘就给陶月出了一个主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