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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将我驼在背上,掠过那毫无色彩的黑色树林上空,满溢的瘴气将一切都掩埋在了阴森和混沌当中,连夜空中的皓月都被这污浊的空气所影响,变成了灰白的颜色。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风灌入耳中,竟有些刺痛,好似就要失去听觉一般。我没有在意云锦正在前进的方向,也好像忘记了我今晚与云锦一起出来的目的,整个心都被孟云仲的话所占据,再没有空隙去思考其他。
“若是她能释怀,我便解除婚约,如此牵强的婚姻,必不会给她带来幸福。若是她执意如此,我便只能将这条性命交还于她了。”
云锦飞快地游移在空旷的天空中,而我,却始终停留在那间木屋当中,停留在孟云仲无奈和忧愁的面容上。
“……我便只能将这条性命交还于她了……”
我始终无法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最后,还是只有妥协吗?那又何必去打什么赌?何必去设下什么局?何必去强求什么平淡安逸?何必……我终明白,我费尽心思,本就不是为了嘲讽游若君的执着和妒忌,不是为了去顾忌狐妖的什么交易,不是为了知道我和孟云仲之间那所谓的秘密,我就是想将自己赌进去,将我与孟云仲的将来赌进去。
我总算明白,这个赌局,游若君输掉的或许只是性命,而我若是输了,便可能连心也没有了。
这些好胜的争抢。
就算孟云仲根本没有将心放在游若君身上,就算孟云仲愿意与我在这崖上共度时光,就算……那又如何?他最后还是不能放下那个女人对他施下的恩情,不能放下他与义兄之间的手足之情。
又或,我若是赢了,取了游若君的性命,他便可以与我双宿双栖了吗?可我是妖啊!我一个晃神便可以是十年、百年,可是,几十年过后,他却唯有留下一堆白骨。难道要他相信我永远不会老、不会死吗?若是他某一天知道是我杀死了游若君,那我又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他?他还会原谅我因嫉妒而设下圈套将他占为己有吗?哪怕,这都是因为爱。
云锦一个侧身,远处的月亮骤然上升,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我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眼角已是湿湿一片。但已经没有时间容我再细细理清刚才对自己的质问,云锦已经缓缓降落到地面,我不得不从一片迷茫中抽身出来,去看看这周围究竟是怎样的环境。
我嗅了嗅周围的空气,立刻提起了精神,暂时将“孟云仲”这三个字搁到一边,因为四周是浓郁的妖气,而且,还夹杂着隐隐的魔气。莫不是这处,妖魔共存吗?
我从云锦背上下来,才发现脚底踩着的泥土也与别处不同,总觉得有一股异样的灵气不断从地面涌上来,好似要将这土地撑破。环顾四周,这里无非就是一片普通的林子,而我们所在的地方,则是一片不算很大的空地,但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同。
没有植物,这片空地上竟寸草不生。
云锦俯身紧贴地面,在我周围警惕地来回走着,看来连它也觉得此处的妖魔并不是这么好对付。
我透过层层树影,搜寻着更大范围内的动静。观察了许久,除了脚底不断窜上的灵气外,好像并无其他动静。
“云锦,你便是在这儿找到那丝巾的?”
云锦低吟,以示肯定。
“这里妖魔皆有,而且这灵气过于强盛,恐怕不容易对付。看来我们还须从长计议,不能贸然行事,只怕,得再将盘踞此处妖魔的背景查查清楚。”
云锦再次低吟。
“那我们还是先回小筑吧。今夜,这里怕是没什么线索了。”
正说着,我的余光却撇到空地一侧隐隐有一点弱弱的光,我有些诧异,但那光倒很寻常,我示意云锦继续戒备,自己则朝光点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原来是有一片浅绿色的玉石嵌在土中,折射月光,才显出了刚才的光点。我弯腰将它捡起来,但立刻怔住了。
这不正是付员外家大少爷腰间别着的那块和田玉吗?我心中一惊,却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看来这处隐匿的妖魔,确是与付员外府拖不了干系了。于是我紧紧握着这个“线索”,暗暗决定:再到员外府一探究竟。
离开那个妖魔之气横生的地方,我便让云锦回小筑,自己再次来到熟睡中的小镇。镇上的夜依旧很宁静,但我却越来越有不安的预感,这静也许只是一种用来掩饰的表象罢了。
员外府墙上的青藤在夜里漆黑一片,而此时在我看来,却似从府中流淌出的黑色汁液,让员外府沉浸在阴暗之中。
我直接来到那位少爷的房间里,虽然陈设气息与上回并无不同,但至少肯定了一件事,那玉佩的确是属于他的。他身上依旧是若隐若现的妖气,可无论怎样,我却始终无法将他与妖联系到一起。一个员外府的大少爷,再怎么也不可能是妖埃可若是他身边有妖,这府里也该有妖的迹象,但我几次探察却都一无所获。
再多兀自推断也无用,这一次,又是毫无线索。我握着那玉佩,愣愣站在这少爷的床前。
几番纠结之后,我不自觉地联想到了游若君的玻一个捕妖人的病,却只能从这看似寻常的员外府中求药,只怕不是普通的药方,或许我该从这点入手,看看能够给捕妖人治病的人,究竟又是什么来历。
暗自做了决定之后,我再次离开了员外府。第四次造访,应该不会再这般徒劳无获了吧?
第二天,一样的时间,孟云仲如期来到了木屋,与我一同吃午饭。我似乎觉得这是我一天中最为平静和舒适的一段时间,只要与他面对面的坐着,我的心便会自然的放松下来,做回一个凡人,一个弱女子,生活的一切都只为与他约定好的等待。
第三天,但这一日不同,我不得不将自己的思绪从这惬意中拉拽出来。倒不是为了游若君打下的赌,仅仅是出于一种好奇。那妖魔之气弥漫的空地时时浮现在我脑中,还有员外府别样的安静,总觉得所有的诡异都可能与游若君有关,甚至,与孟云仲有关。
“云仲大哥,游姐姐的病还是没有好转吗?”
孟云仲端着碗,抬头看了看我,然后摇了摇头。
“治病的药还未配好?”
“昨日去问,说还欠一味药引。”
“什么药引?很难找吗?”
“这我便不知了,此药的方子,只有配药的人清楚。”
“这么神秘?那配药的人是谁啊?”
“听义兄说,是付员外府的大少爷,付还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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