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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想“好”,隐约听到楼外有几声“叼你妈嘿”,困意又重新袭来。
给他吊着水保证他不饿死,他能睡一个星期不起床。之前就想要付诸现实,可是行动和想法之间永远差一条的尿意,很容易被硬生生憋醒。
楼下的秃头男人,从昨晚到今天一直在监视他,他倒觉得没什么关系,习不习惯都一样。
拖鞋洗脚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上午,翻了个身又过了一下午,六点整他出去觅食,西南昆明局子的补贴掐着点到账。
斥巨资二十八块吃了个烧鸭盖饭,期间前后三四个小妹妹上来搭讪。他的魅力之大不是他自己所能控制的,只怪他天生命犯桃花。连接生的护士,一见到他都欢喜的不得了,出院后二三十天还一直惦记着他。
但这事他不喜欢拿出来吹,他自己觉得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夜市熙闹,电瓶摩托摩肩接踵的,耿辱饭后消食散了个步,听着地摊头风吹日晒的货商们见着个人就喊“靓仔”,小夜灯串成一排,亮晶晶的,特别浪漫。走两步,他停在一个摊前。
“靓女,买橡皮筋吗?”摊主随意招呼,没抬眼认真看,一心推销,“红的黑的韩款的日系的,可爱的有,素的也有,选一选呗你看这条多衬你啊。”
耿辱不在意他称呼自己什么,知道对方也没多把自己放心上,挑中个刚刚看好的,支付完后,到隔壁滩去买了杯菊花茶,店家为了好喝往里面加糖,味道倒是不差。
嘟嘟喝了两口。
前面突然围起了个圈,从一虚声变成人声鼎沸,到后面更是有些哄闹,耿辱停下脚步。
“怎么了。”
“干什么啦?”
周围的摊贩停了生意,伸脖探过去遥望。
“报警么。”
有些唏唏嘘嘘声。
耿辱靠近外围望了望,然后拨开人群,挤进去。
“李伟,”他叫喊。
人群中心,瘫坐在地上的毛头小青年,正狼狈地颤抖,地上躺着三根被剁掉的手指,血液滴滴流着干了一滩又一滩。小毛头听到自己的名字,抬眼见到人群中的一头黄发,眼睛立马发起光来,声音颤抖的说
“耿哥!耿哥!救我,快救救我!”
他展示着自己只剩拇指和尾指的右手,左手正不知所措地捏着右掌心他又浑身颤抖,打了个冷战,“耿哥,耿哥,救救我,”他哭了出来,混杂着无尽的恐惧和潜意识害怕,没想到过究竟为什么会在这地方遇到西南的混混头儿。
耿辱咬了咬嘴唇,先身体僵了一下,手指又提醒他似的动了动,上前弯腰捡起那几截手指,问一圈周围人要纸巾。事实证明人民群众对受伤的混混还是颇有同情心,有人直接递了包抽纸过来。
他做了一些止血急救的措施,李伟小毛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似的,紧紧揪住他的衣角,几乎快把他新买的衣服给扯走型。
估计这小崽子心跳能有一百八,血一直涌,耿辱拍他哭得稀里哗啦的脑袋,斥责道
“别慌了,放松点行不行?惹事的时候倒不见你这么害怕。”
李伟被他这么一打骂,收了哭声,转为抽泣,耿辱在身边,像是突然多了个靠山一样安心,矫情一会儿也没那么怕了。
小毛头问,两个眼圈红红的“耿哥,这还能接回来吗?”
耿辱舌尖湿湿的,其实他也紧张,但还是镇定地回“别想了,我又不是医生,我说了不算。”
周围的人叫救护车报警,耿辱猜到了,远远听见警车声响,就想起身走开。脑子里挣扎半秒,还是没动。他确实有些不忍心,直到警车比救护车先到,李伟才松了手。
车上下来的年轻警察眼很尖,一下子就注意到这个黄毛混人。
走过来把两人分开,刚好救护车也到了,李伟连同他那三截断指被送上救护车,一个警察也跟过去,分开来审问。
周围的一些人散了,见警察警车没意思,一些人才发觉热闹,凑过来看两眼,但场子变安静了许多。
年轻警察问他叫什么名字,语气不像是对待合法公民。他的头发长度和颜色,自然而然成了被动触发的有色眼镜。
耿辱心觉麻烦“耿淮。”
年轻警察头不抬眼皮不抬地又问“身份证有吗?”
耿辱从兜里掏出来,已经知道即将要穿帮,浅浅的叹口气“有。”
年轻警察似是注意到了,眼神锋利地扫一眼,同时耳机那边响起伤者“他叫耿辱”的诚恳发言,摸着那身份证翻了两个面,犀利质问“这身份证真的是你的吗?”
耿辱说“假的。我叫耿辱。侮辱的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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