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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道:“在下已知甘州今日之劫在所难免,屠城之灾即将上演。但是在下愿以千金之礼,和左骁卫王换一件物事,对左骁卫王而言,也是举手之劳之事。”
铁罕连莫沉吟一笑,道:“足下只管直说。”
黑袍人道:“以拿下甘州和陇西廊道之功,左骁卫王足以慑服七族,但对于是否真的能坐稳西厥汗位,您心里依然还有一丝顾忌。”
铁罕连莫目光中不禁透出一丝寒芒,冷声道:“足下继续。”
“而我所说的千金之礼,便是为左骁卫王解决这个顾忌。”
“如何解决?”
“今日之内,左骁卫王便可收到内报。王帐内牢发生悍犯举乱,乱战之中,铁帽王铁罕干雷被悍犯杀害身亡,而悍犯也已伏诛。一切做得干净利索,铁帽王死于意外动乱,不涉政争,与人无尤。”
铁罕连莫嘴唇微颤,表面神色依然风平浪静。
“明人不说暗话,先生献上此礼,所图为何?”
黑袍人面对铁罕连莫的发话,顿了一顿,随之转身看向甘州城的方向。
“我要的是,西厥王军屠城之时,需留下甘州城内一户人家的性命由我处置。”
铁罕连莫疑惑地上下打量了黑袍人一番,然后同样看向了甘州,沉思片刻,便道:“可如足下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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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来喽1
伴着一声欣喜呼叫,秋怒端着食盘,步入只点着一盏油蜡灯的昏暗小屋,盘上五碗洋溢着葱花与白面交织香气的长寿面终于闪亮登场,此时正逐一地被端上了众人围坐的木桌之上,阿宁更是眼神发直地盯着其中一碗放着两颗煎蛋的面条,眼里绽放着饿虎发现渴望食物一般的精光。
程薇自然察觉到了阿宁的馋态,急忙用手指背敲了一下儿子的小脑袋,故意恶狠狠地瞪着他示意收敛情绪,阿宁只能吐吐舌头,一脸无趣地坐在椅子上不再胡乱动弹。
云萍自是端坐在程薇与阿宁身旁,等待着今天这一顿简单却温馨的庆寿之宴,秋怒将那碗双蛋面条挪在了云萍身前,脸上满是憨笑,特意提醒道:“阿萍,这碗面可是小引亲手为你煮的,那煎蛋也是他用平奶奶送来的山茶油特地煎好的,特别香的,你尝尝。”
阿宁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被那碗双蛋寿面吸引着,早已忍不住地吞咽了好几下口水。
云萍虽没露出笑容,但眼神中已是透着一丝欣慰,她先是看了看那碗寿面,双手轻握面碗端了起来,嗅了一下碗中的香气,故作一脸惬意,然后瞧了瞧眼睛都快发直的阿宁,戏笑道:“阿宁,是不是特别想吃这碗?”
程薇一直使劲拉扯着阿宁的颈后衣衫,挤着眼色让儿子规矩一些,但阿宁早就按捺不住内心渴望,对着云萍便是使着劲点头,一脸可爱的孩童模样愣是让秋怒与云萍禁不住同时发出了笑声。
“好好好,这碗给你。”云萍一边笑着,一边将双蛋面条置放在了阿宁的面前,孩童的目光中再次绽放出别样的光芒。
“这可不行1
从后厨回到屋内的少年男子发出长呼。
萧引靠近桌前,一把摁住了阿宁已经到手的双蛋寿面,神色有些不满道:“今天可是阿娘的生辰,平日里已是好吃好喝的都让着阿宁,今天无论如何也不可以1
虽说家境贫寒,但阿宁平日里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已是被云萍和程薇倾尽全力地呵护照顾着,性子已是有些娇惯,眼看到嘴的美味被萧引突如其来的阻止打断,顿时心里满是不乐意,对着萧引便是一阵不满:“阿兄你真坏!大娘都说了要给我吃了1
萧引脸上憋出了怒意,硬是摁着那碗面条不肯松手,怒瞪着阿宁嘴上斥道:“不可以就是不可以1
三个大人被两个孩子弄这一出,不免有些尴尬,还是秋怒一眼便看出了萧引的心思,连忙转身回到后厨快手一顿捯饬,然后迅速双手端着一锅物事便回到了屋堂内,靠近正与阿宁僵持着的萧引道:“小引,你猜猜我手里这锅装的是什么?”
萧引正是烦躁,不耐烦地道:“谁有心思猜你那锅里是啥。”
秋怒连忙将那小瓦锅递到了萧引跟前,笑道:“你可认真看看。”
萧引不免被吸引了目光,定睛一看那锅里的物事后更是满是惊喜道:“是油粽子1
秋怒又是满脸憨笑,云萍听着萧引呼叫,瞬间便明白了秋怒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啥药。
秋怒连忙道:“对,这是你娘最爱吃的秋水粽子,这可是我和西坊常十娘用半斤铁器换来的,今日便是拿来给你阿娘尝尝鲜的。”
萧引有些紧张的情绪,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原本不满的情绪也就被眼前的惊喜渐渐冲散。
云萍顺着秋怒的话语,走上前来接过那锅秋水棕,朝着萧引淡淡笑道:“娘有最喜欢的秋水粽子吃,那寿面就给阿宁尝鲜好了。”
萧引摁着寿面的手终于松开。
阿宁满足的笑意再次恢复,端起筷子便朝着大伙儿高声笑喊道:“那我们赶紧开动,为大娘庆生喽1
稚嫩的喊声之下,所有人都忍不住开心一笑,被小插曲打断的生辰饭席也就终于开动。众人围席而坐,吃着简单的庆生寿面,温馨自在的情绪自然流动,其乐融融。
显得有些简陋的小屋内,渐渐传出男女孩童的欢声笑语,以高直木竿围起的小庭院里,一棵半高沙棘树在院角落处挺直而立,在陇西初秋的夜寒干冷中,以怒放的枝叶抖擞着略带苍凉的生气。
忽然,一阵曼妙婉转的寒笛声悠扬升起,似乎源自原本入夜后已是寂寥无人的秀十三坊内某处深藏于黑暗内的街巷,沿着秋冷夜露,漫进了闻听者的心扉。
原本沉浸在家人欢聚庆生的云萍程薇一家,也自然被这阵寒笛音律所吸引,程薇秋怒和孩童们只觉新鲜,毕竟在这西北苦寒干旱之地,似此等与当地民风不甚恰宜的梵音妙律是极为罕听,几人都是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原本的轻松笑意,而陷入了音律中表达着的略有些沉思哀伤的情绪之内,只有云萍闻着那音,心下竟生出几分紧促,眉头也自然蹙紧。
笛声嘎然而起,倏忽而息。
几人竟有些错愕,秋怒和程薇这等已有着浮跌人生经历的中年人,似乎还在记忆中的余音之中回味着什么。
“你们先吃着,我有些事情需要出去料理一下。”
众人思索,被云萍的一句言语打断。
说罢,云萍便要起身打开屋门准备离去。
秋怒见状有些讶异,忙起身朝云萍关心道:“阿萍,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么?”
云萍未有言语回应,只是顿了顿脚步,朝身后半转着脸,沉默片刻后便继续朝屋外走去,返身关上了屋门。
程薇与云萍相伴生活多年,从云萍神态间似乎已明白了些什么,回过神后便向依然看着屋门有些愣神的秋怒说道:“秋哥,你不用担心。来,我们继续吃面。”
秋怒应声转过了头,看了看同样有些愕然的萧引和阿宁,被程薇提醒后便立即收敛心神,继续露出那似是习惯了的憨笑,扬声招呼着大家道:“来,我们继续吃面吧!再不吃完,面就得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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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在一袭皮袄之内,甘州城的秋冷也就奈何不了云萍的身躯。
即使冒着夜色,街巷之内尽是昏暗无光,但多年来的居住生活,早让云萍熟悉了秀十三坊内的每处街角巷路,她循着心中已然确定的方向,循着熟悉道路以轻盈快速的步伐前行,
一直来到平日里便是罕有人至的隐蔽巷道“三井巷”,云萍才停下了脚步。
巷中的黑暗,相比较起秀十三坊的其他街巷,显得尤其浓重。
“出来吧。”
云萍凝视着身前的无边暗黑,淡淡说道。
夜色浓重,一张脸庞赫然闪烁着冰冷的光芒,破黑而现。
这并不是一张人类的脸庞,而是一张人脸藏匿在了一副恐怖的鬼脸面罩之下。
黑袍人浑身的肌肤都隐藏在了黑暗之中,以至于在原本就是浓重暗黑的夜里,那张鬼脸面罩竟像是浮在了半空。
云萍纤纤弱质,却半分也不畏惧这幅恐怖至极的画面,而是冷眼盯着那副鬼脸,沉声道:“你为何又来找我?”
黑袍人顿了片刻,开门见山道:“我是来救你的。”
云萍似有不解道:“救我?”
“甘州城顷刻间便将沦为地狱,你必须离开。”
“你……你在说什么?”
“懿武皇帝前线战败,长平军遭设计埋伏,都已经是全军覆没。甘州城守军将领已率领精锐连夜逃脱,甘州城已是一座空城。西厥铁骑即将要血洗甘州,以报五年前西厥铁汗苦攻甘州半年,却最终惨败萧重之手的大仇。”
云萍闻言赫然心惊,片刻间额头便已渗出冷汗。
“你说你要救我,怎么救,条件又是什么?”
云萍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惧,让自己尽快恢复冷静。
“果然不愧为正统皇室之后,即使面对恐惧,依然能如此之快便恢复冷静思考。”
“废话少说。”
“现在的甘州城外,已经被西厥王卫军团团包围,从正常城门出口根本无法逃走。”
“你的意思是……那里?”
“没错,除了那里,现在甘州城内已无生路。”
二人陷入沉默。
片刻后,云萍忽然冷笑数声,道:“这就是你的计划?”
黑袍人冷哼一声,道:“你怀疑我说的都是捏造谎言?”
“三个月前,你费尽心思在甘州城找到了我,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你和我本就是同宗同脉,那里的秘密并不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
“天下大局已定,何苦再起纷争,难道要让天下人再次流血千里尸横遍野,你才甘心吗?”
“懿武得国不正,武氏一脉尽是乱臣贼子,我云氏皇族几乎被屠戮殆尽,如此血海深仇,你能放得下,你的父母亲族在天之灵能放得下吗!?”
黑袍人的言辞语气愈发激动,云萍一时更是语噎。
就在二人言语僵持之际,三井巷外西边的天色竟突然亮起一片熊熊红光。
迅疾的羽箭纷飞,瞬间已形成一面又一面密不透风的箭雨,在甘州城内无情地收割着草芥一般的百姓生命,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阵鼎沸的人声哀嚎此起彼伏。
云萍瞳孔已然放大,惊恐的表情难以控制。
“你应该清楚了,我所言非虚”
黑袍人依然冷静,冷静得令人心生寒意。
“你的条件是让我助你打开那里的门?”云萍似是迅速作出了决定。
“打开门只是开始,我要的是你我合力,真正找到那里的秘密。”
“我也有条件。”
“你说。”
“我要我一家四口,还有秋怒,都活着离开甘州城1
“好,我答应你。”
黑袍人的回答,斩钉截铁。
简陋小屋之内,原本还沉浸在庆生之喜的一家人,此时已如惊弓之鸟一般,在秋怒的安排护卫之下,纷纷躲进了能稍微提供掩护作用的桌凳之下。
甘州城内大街小巷的恐怖情状突如其来,箭雨纷飞,血肉遍野。西厥铁骑犹如进入到了一片无人之境,甘州城防竟无半分作用,任由这群野蛮的疯子肆意入城,践踏在甘州城内的大街小巷,弯刀长戈之下,无数生灵顿成冤魂。
已建城百年,历经陇西风雨的甘州城,此时已是火光透天,血腥刺鼻,顷刻之间成了一片修罗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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