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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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爷获封太子的第二天，夏皇就开始把手里的一干事物逐渐交到他手里，丝毫不留恋权势，看起来仿佛急于养老的架势，然而每天都跟在他身边的七王爷却知道，他父皇身上的毒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

从一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到后来时不时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夏皇这个过程只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又一次捏碎了手中玉质的笔杆，夏皇突然爆发，他挥手将御案上的奏折、朱墨、铜烛台等物全部扫到地上，手抖得仿佛狂风中挂在枝头的树叶，一双眼睛血红，脸色漆黑，表情狰狞。

然而坐在他身边的七王爷、定王和贴身太监以及几位朝中的中流砥柱都十分迅速地起身退到一旁，徐太医则一个箭步冲到夏皇身边，开始熟练地诊脉、开药方、施针。

一切都仿佛演练过千遍百遍，所有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直到徐太医拔出夏皇身上刺猬刺一般的金针，直到夏皇的贴身太监把熬好的药汁端进来，一口一口的喂进夏皇嘴里，直到夏皇已经发展到全身的颤抖逐渐停止。

“朕还有多少时间？”毒发过后的夏皇声音极为喑哑，就像是有粗糙的沙粒在喉咙里摩擦。

原本准备像往常一样继续公务的所有人都诧异地抬起头看向那个高坐在龙椅上的帝王，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们向来雷厉风行的皇上已经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干枯瘦削了，只有那一双眼睛还闪着睿智坚毅的光，却也染上了几分凶狠与戾气。

徐太医双子跪倒在地，额头抵在手背上，由于刚才那一通施针而汗湿的后背此刻一片刺骨的冰凉，夏皇的声音虽然极低，但听在他耳朵里却无异于一个响在身边的炸雷。

还有多少时间？他怎么敢说夏皇还有多少时间？想当初尊灏的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时候，情形与夏皇此刻的模样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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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尊灏是跟在他的身边，整日里田间地头的闲逛，完完全全是在享受生命里最后的时光，半点儿心思都不废，也只活了不到半年的时间。

可现在的夏皇呢？每天还是沉浸在皇权里无法自拔，看似是在全心全意地教导七王爷，但究竟用了多少真心在里面，明眼人谁都看得出。

如今夏皇却在问他还有多少时间，这让他怎么回答？

面对着沉默的徐太医，夏皇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淡定，他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定定的落在了七王爷身上，严格来说是落在他的眉眼上，眼神里交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阴狠、有慕恋、有惆怅、有狠绝、有悔恨，却独独没有为人父的慈爱。

久久之后，夏皇似乎疲累至极，他对众人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小七和皇弟留下。”

“是，皇上，臣等告退！”一众大臣行大礼之后躬身退下，夏皇的贴身太监在众人离开之后也出了御书房，从外面关紧了房门，之后尽职尽责地跟徐太医一起守在了外面，而整间御书房里只剩下夏皇、七皇子和定王三人。

“小七呀！”也许是徐太医的药汁起了作用，他此刻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亮，但仔细听来，还是能从中一抹虚弱的味道来。

“父皇，儿臣在。”七王爷躬身道。

“你这些年查来查去的可查出了你母后的真正死因？”夏皇平静的声音就像一颗炸弹一样炸在七王爷耳边，让他都忘了维持自己一贯的风格，惊异地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个他以为对此毫无所知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