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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零自嘲,拎着竹箧来到柜台。
人到了面前,那位掌柜连眼都没眨一下,脸上依然保持拒人千里之外表情,更没抬起他那高傲的下巴。
虽说在屋外抖落了半天,一身污泥还是清晰可见。
何况数九寒冬,还穿件洗得发白的秋衫薄衣,外面居然连件象样的棉衣都没套上一件,,任谁来看,他都是个囊中羞涩的穷小子。
丁零习惯了,不以为意。
穷就是穷,非要让他装富,也掏不出一件能买冬衣的铜板。
前些日子路过一处山村的时候,还给全村的狗追着撵了一路,要不是腿脚好,跑得够快,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情呢!
掌柜眼高眼低对他来说无所谓,能填补肠胃空虚才是正经。
所以他平静地轻轻曲指敲了敲柜台,从容地问:“有啥子吃的?”
掌柜头都没抬,眼珠稍微转了下,没好气地道:“酒馆还能没吃的,小厮好生无礼。”语气挺冲,言语中夹枪带棒,完全不把人当客人看待,然后他手指了指柜台上方。
房梁上垂挂下来一块乌漆牌子,用白灰块写了些字,字迹凌乱潦草,很多地方白灰都尘染成深黄,与底色相混,完全看不清写了些啥。
显然这块牌子和上面的字沿用了很久,日子长得要不有人问,掌柜都不记得还有菜牌这么回事了。
掌柜也意识到了这点,脸上松弛了几分,用西境方言说道:“牛羊全乎,煮烧蒸炒,点荤送饭;豆腐白菜萝卜,米饭另算,两文一碗;有面,阳春而三文,臊子面五文。”
菜品也就那样,一口不换气也能报全了。
这种路边店不可能象城里头酒馆饭庄,随时备有各种新鲜食材,一年四季,菜品流水换新,也就碰啥吃啥,无法满足美食家味蕾,足够填饱饥寒旅人的肠胃。
西境边塞且不同于繁华内地,牛羊肉相当普遍,近胡之地也没耕牛禁宰的说法。
茫茫戈壁草原,牛羊就为人们提供肉奶皮毛的牲畜,和农耕没半毛线关系。
菜品少选择余地也少。
而丁零并没有选择余地,问话的同时他左手已悄悄伸进右边袖子,捏了捏那只干瘪得不成形状的小钱袋,很轻,指尖所触不过薄薄一叠。
钱袋子里面最多只剩不到十五文。
十五文。
十五文能买啥!
臊子面三碗。
一张烧炕大通铺,想洗澡说不定不够!
丁零不由自主往别人桌上瞧,不是挑选菜品,而是屋子里的牛羊肉香味让人食指大动,很难割舍。
一文钱压弯英雄腰。
罢了,咽口水忍忍算了,等日后挣了钱,一定找家酒馆,点上两大盆牛羊肉,好好犒劳下自个肠胃。
“阳春面一碗,多放点葱花。”
他干脆利落地伸出手,在柜台上拍下了三枚小钱,仿佛拍了一块一两重的雪花银。
掌柜的视若无睹。
做了十几年买卖,穷小子见多了,没见过三文钱付得如此理直气壮的,哪怕商队赶脚力伕来,也不见穷成这种小样。
付钱总归客,再不满也得接。
掌柜翻了个白眼,板着死人脸扭头扯嗓子喊了声:
“阳春面一碗,多放葱花。”
丁零拎起看上去同样寒酸不堪的竹箧,来到独占一座的赶车人面前。
屋子里也只有这张桌有空,虽说这人在路上溅了他一身泥,相互看不对眼,此时此刻,也只能将就拼桌。
出于礼貌他还是冲那人稍稍欠了欠身:“这位兄台,拼个桌?”
韩镖头搭拉着眼皮,意思性往后挪了挪屁股,没搭腔,以示默认。
丁零那声招呼也僅出于习惯性礼貌,而非请求。
问话时,他已经用脚拨开那人桌子对面条凳,侧身坐了下来,他的两把刀用腰带固定横在腰后,因此不影响坐立,也没必要取下。
那只随身竹箧也放在了脚边,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裳,也没任何值钱物件;说起来,这只竹箧还是他自己的编的,竹蔑削得又薄又细,背起来轻飘飘的,如若无物。
桌上酒肉味道实在太香,他不敢多瞧,手肘支在桌上,手掌托起脸颊,扭头看向柜台方向。
等对面那位汉子不再关注于己,他才开始观察店堂中每个人。
观察和感知是他一直保持的一种习惯,这也是先生对他的一种要求。
同桌汉子练的是刀法,右手虎口和拇指食指都生有层厚厚的茧子,说明平时握刀相当用力,走的大开大合刚猛路子。
左右两桌那些江湖客除白狐裘男子外,都是些粗浅武把式,尚不如见过的边军军汉;而白狐裘男子显然是个武道行家,五品易筋境,手指修长而稳定有力,时不时用右手轻抚小腹腰带上细长金属板扣,略显凸起的织锦腰带,让人猜疑他腰带中藏有百炼细剑。
腰带软剑,这也是江湖中人常见的随身兵器。
最让他惊讶的是那位带着五名少年的中年儒生,居然是位世俗中很不常见的练气士一流,且气沉渊岳,呼吸绵长,估计结丹成道时日已近。
练气士与武者不同,境界不决定武力高低。起决定作用的,在于对攻伐术法和法器驾驭之术。
五名少年多多少少都打过一些练气或武道基础,突出的是中年儒生身旁那个年纪稍长的方脸少年,应该刚刚步入灵视三境,形悦神安,肌肤显露出玉骨金枝气象,灵透于外,内敛不足,显然破境不久,尚在稳定境界初期。
而从气息流转判断,少年与中年儒生修行并非一路,各有传承脉络。
——
阳春面终于上桌。
热气腾腾的白水煮面加几颗盐,点缀了几颗翠绿葱花。
丁零吸溜吸溜吃得香甜,筋道面条在嘴里慢慢咀嚼,配上一口热汤,暖流顺着喉咙流进到胃肠,由内而外暖和起来,寒气被热腾腾的面汤从体内逼到皮肤从而消散出去。
对面汉子被他吸面声吸引,嘴角扬起笑意,眼中流出轻蔑。
不知是为示威还是别的,他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故意喝得‘咕隆咕炉,又随随便便挟了口炖得软糯的牛肉放进嘴里,嘴里‘叭叽叭叽’,声音完全盖过了对方吸面声响。
丁零面不改色,恍若不闻,心里却在暗暗发誓,等老子混出名堂,到时比你吃得豪气多了。
有天对面也坐一穷小子,直接赏他一斤肉一斤酒,吃饱喝足,感念不枉一遭江湖。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兜里没钱,想,也是种安慰。
三文一碗的阳春面份量不多,饭量稍大点垫底都不够,喝完碗底最后一滴汤,除了身子暖和,肚子里还是空空落落。
外面风雪依旧,撕破空气的风声隔着帘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继续赶路,这种恶劣天气很难天黑前赶到几十里外的镇子;就地住,荷包里轻飘飘的铜板怕不够支付房钱,更别说还得加上一顿晚饭。
刚刚稍许的满足马上被现实的忧郁驱散。
原本计划赶到前面镇子,人多的地方总是容易找到能挣钱活计,就算不能挣到现钱,帮人做点体力活最少能混个温饱、片瓦遮头,如今堵在半道,这种小店有没有能让他换住一晚的活计不好说,从掌柜的那副鬼神不招的抠门面孔看来,想蹭吃蹭住一晚几乎是不可能。
该如何是好?
正自犹豫,背心凉风刺骨,厚厚棉布帘子忽然被风卷起。
寒冷北风夹着雪花飘进温暖的屋子里面,瞬间化成了水气。
随风吹进来的,还有三条人影,像是雪片,就这么随风飘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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