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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赚钱方式不能够长久的维持下去,刘帝也不敢向老百姓征税,所以房地产投机才会如此猖狂。我个人对刘帝没有什么不满,他不过是一个刚愎自用和好大喜功的普通人。占山兄说的问题以及这几年的通货膨胀也不能完全赖在他的头上,因为江后主发行的钞票要比现在还多很多。目前物价虚高的原因主要是有人在恶意炒卖。”
辛仁豪好奇的问道:“恒成,你能解释这里的门道吗,我一时还想不通里面的玄机。”
钱恒成解释说道:“我们打个比方好了,你在一个虚拟的网络游戏里购买了一张强化装备的符文,这道符文只需要五十枚游戏币,这时候就会有人拿出两百枚游戏币找你进行收购,你一定很乐意把符文交给他。等到绝大多数的符文都落到他的手上以后,对方就算卖你三百块钱,你也只能接受了。搞这种活动要花很多钱,一般人也没有这么多的钞票。”
“江后主时代里膨胀起来的那帮功臣子弟可以被叫做“世族”或者“门阀贵族集团”。这些人中间就有一部分靠这种事情来弄钱。‘唯一帝皇’一上台,他身边的阿猫阿狗都弄成了朝堂上的公卿,他的小团体不免要和过去的元老抢好处。这些元老很不乐意,所以他们就故意给老刘下绊,设法把物价炒起来,让刘帝的‘改革’进行不下去。话说回来,老刘的‘改革’不过是把好处吸到他的小团体上面,老百姓也不买他的账。”
李启开询问说道:“这样的投机活动还能刹住车吗?”
钱恒成摇头说道:“门阀贵族炒归炒也知道一个限度,物价飞涨带来的天下大乱会毁掉他们的荣华,可是手里有点钱的老百姓也喜欢跟着这群贵族去搞投机,这个团体实在是太大了,这种事情也就控制不住了。”
李启开在这个时候换了一个话题,他一边摸牌一边问道:“各位,我家里的酒酿的怎么样?”
裘日新端起塑料杯说道:“很不错了,你的藤李烧酒和岗头青很不错,比起用化学药品勾兑的酒好喝的多。”
李启开叹着气说道:“最近生意越来越不好弄,一张营业执照就要花两万块钱去批。三年就要换一张新执照,我怕日后没钱就要去贩私酒了。”
辛仁豪打出手里的一张锦囊牌说道:“朝廷好像要把酿酒业收归国有,他们今年增加了百分之五的酒捐,就是要把民间的酒贩排挤出去。审批也是越来越难,没有几万块钱弄不下来。”
钱恒成吃着枣子说道:“朝廷不是在‘减税’吗,表面上的税没有了,但是马上多一种费用。除了酒捐,他最近好像弄了一个‘摘星楼捐’。”
辛仁豪如释重负的说道:“还好这里天高皇帝远,据说东都的贫苦百姓都被拉去义务劳动修‘摘星楼’了。”
裘日新丢出手里的一张牌说道:“大家还记得黄文荣吧,他好像在北直隶的武装警备队里当兵,最近就被调去修招待所和‘万岁馆’了,几天几夜没得休息。”
周占山惆怅的说道:“科举考试都结束两三年了,文荣在参军以后就没和我们见过面。我们在这里喝酒打牌,可他却要冒严寒去修行宫和站岗。还好再过几个月他就退伍了,我们可以去车站接他回来,启开兄要多酿几瓶好酒,大家攒钱去县里摆酒席给他接风洗尘。还记得我们在文荣家的电脑里玩《行动目标:江后主》和《翻江倒海》的日子吗?现在真是想他。”
《行动目标:江后主》是被帝国封禁的组合国开放式电子游戏,剧情深度、可玩性、自由度都可圈可点,但游戏最后因为有刺杀先帝江泰的情节而被帝国无情封禁。
《翻江倒海》是个策略游戏,本来包含了模拟帝国古代各藩镇相互征战的剧本,这里没有什么违禁的地方。民间的爱好者自制了非官方的资料篇,他们把剧本设在当代,游戏中居然可以使用帝国的三藩对抗朝廷。朝廷势力的武将数值被设定的极端低下,这显然有损刘帝的形象。因为这个非官方的资料片,这款游戏火遍了帝国各地,不过使用藩镇势力打败朝廷是大逆不道的行为,这部游戏也难逃被封禁的命运。
即便如此,这些软件依旧通过各种方式在帝国境内传播,黄文荣就是《翻江倒海》的高手,他能在最高难度下仅用六个月就打进帝国首都。
想到了交情深厚的黄文荣,辛仁豪说道:“这是当然,大家都要去看他。我想起在科举考试前的那个小假期了。考前几天学校放假让我们复习,结果大家二话没说就拉着文荣来这里打牌了。”
钱恒成听罢笑道:“好像我们所有人的分数加在一起就能考上帝国大学了。”
正在一旁斟酒的周占山说道:“各位,要是上榜了,我们可能就没空来这里游玩了。现在大家能起兴而来,尽兴而返的相聚岂不是胜过被朝廷招揽?”
不久之后,凉亭中的几人都喝下了几两酒。李启开的土酒刚刚入口时甜滋滋的,但是酒力却一点不小,众人都感到浑身冒出热气,寒意顷刻就被驱散了。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下午四点半,天光开始黯淡下来,这个时候应该回家烧晚饭了。众人在谈天说地一下午以后都感到有些疲乏,于是收拾东西朝山岗下走去。众人缓缓走下湿滑的鹅卵石小路,离开了这座寂寥的空山。
众人好久没有和李启开见面,所以辛仁豪就有说不完的话,现在他的嗓子很是疲劳。他沙哑的朝其他人说道:“廿八市那天都来我家坐,我招待你们。”
按照当地的习俗十二月廿八是高坎头举行物资交流会的日子,全县的商贩都会赶来这里贩卖商品,有人甚至会在路旁搭起微型游乐场并带来各种先进的老虎机。村庄或集镇每年都在特定的某一天要举办物资交流会,县城的交流会就定在帝国的国庆节那一天,届时本地的居民要无条件招待一切访客。这一活动被江后主竭力支持,他热衷于举办各种各样的庆典。举办庆典就好比是水库泄洪,盛大的庆典能够宣泄人民的不满情绪,让天子重新受到爱戴。
周占山以及李启开在回家的路上刚好顺路,他们一同走在乡间的水泥公路上。看到路旁田地中收割后覆盖了一层污雪的水稻秸秆,二人意识到又有一年过去了。周占山对着李启开问道:“启开兄,我看你今天好像有心事,仁豪兄也是一样。你们打牌的水平本来是最好的,今天怎么输得一塌糊涂?”
李启开挥手说道:“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对家不配合我,我有什么办法。”
周占山继续问道:“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能如实相告,你说出来好了。”
李启开呼出一口热气说道:“你知道我酿酒需要场地,前些年朝廷鼓励普通百姓来酿酒出售,表示修建仓库就会有一笔补贴。瓦窑岗就有一块空地,村里就批示我爸把仓库造到那个地方去,现在那里修了一个铁皮仓库放酒坛子。”
周占山笑着说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启开兄不要太在意,你是不是补贴没有拿到手。这种事情本来就要有人头才能办得下来,不过是几千块钞票,不要也罢。”
李启开摇头说道:“补贴不发倒是小事,可是最近朝廷突然改了政策,瓦窑岗那片山让朝廷强行征用了,好像有人要在那里开一个矿,附近还要修建矿工的营房。我说这是老百姓的合法集体财产,朝廷不能强征了去,我有村里批下的凭证。县里来的办事员表示会给我两千块钱,但是我必须马上把仓库让出来,不然就去牢里吃电击棍。”
周占山听罢大怒说道:“瓦窑岗那个地方可都是我们长辈的坟墓,大家的风水都在上面。启开兄从前太好说话了,现在官府都来欺负我们。这些人难道还要把我们上代的坟包全部推掉不成。如果有人开了一个魔法矿,全镇的溪滩都要被污染,我日后要用烂泥水淘米!这是逼我买一台污水净化器吗?”
李启开点头说道:“仁豪兄就是因为这件事发愁,我相信这都是刘帝的手下人乱搞,天子都不知道这种事情。辛仁豪的小阿叔在镇里当差,他说这次来开矿的人来头不校县长马友贵和镇上的文书杜骥都花了力气去巴结他。据说买下这个矿的是南直隶的老板马治龙,他是开国功臣的后人,地方官都要想方设法讨好他。现在村庄里的田地和墓地都要被拿去设立矿区,甚至昆西百姓赖以为生的窑厂也要关门。他们用打发乞丐的一点钞票让老百姓放弃祖上传承的田地,然后还要挖掉我们的风水。”
周占山大惊说道:“传闻昆西的村长去组合国的濠京玩老虎机欠了几百万的帐,他居然把共有的魔法矿给卖了。镇里的文书杜骥可是个能在铜钱眼里翻跟斗的混账,千万小心他放野火。你和仁豪兄打算怎么办?”
李启开发出“啧啧”两声后说道:“我觉得不能任人宰割,马治龙开矿是倾吞国有资产,本身立不住脚,仁豪兄想去东都告御状。”
周占山听罢说道:“忍住一时之气,免却百日之忧。我看不要和他们闹。马治龙好像和崔义甸关系不错,他是‘帝国发展建设公司’的股东之一,崔义甸也有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其他股份都在熊达威、李崇福、方归仁这些勋贵手上。要是和他们闹,就是在跟朝廷里的头头峙仇。”
这番话不能打动下了决心的李启开,他听完这些话一言不发,最后二人在村道的岔路口挥手告别。周占山迎着飞雪返回自己位于村口的家中,当他在客厅的马抬椅子上坐下以后,不安的感觉从心里升起。马治龙之徒能依靠地方官巧取豪夺昆西百姓的产业,如今的受害人是辛仁豪和李启开,下一次很有可能就要轮到他,或许息事宁人的态度并不可龋
半个小时以后,周占山点起一支“下京”牌香烟,他将这些复杂问题丢到脑后,然后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拨通了辛仁豪的电话号码。
几声提示音过后,另一头就接起了电话。周占山在掸落手头烟灰时问道:“仁豪兄,到家没有。”
辛仁豪高兴的答道:“占山,我早就到家了。”
“好,我放心了。我听说其凯兄遇到了一些麻烦,你们可不要硬出头去对付马治龙,这家伙好像后台很硬。”
“不用担心,我手里有一些关于他的资料,这里面都是官商勾结的证据。”
“法院历来是谁给的好处多就偏袒谁,你怎么能搞到这种资料?”
“我联系了石峡镇的庞国安,这个人多年来都想着告倒马治龙,前几年去了东都和下京好几次,手里的材料很多。”
“他一连好几年都告不倒马治龙,恐怕这次照样不会成功,他和马治龙有过节吗?”
“庞国安过去是石峡镇窑厂的技术人员,前几年郑文和裁汰劣质的国有企业,按道理他应当获得官营窑厂的一部分股份和安置费。马治龙通过关系用一笔小钱买下窑厂,他这个上代在江先主麾下效过力的贵族忘记给庞国安股份,而且赖掉了先前官府积欠的两万块工资。受到同样待遇的有好几百人,他们都在暗中收集关于马治龙横行不法的材料,我去联系过他们。这次的情况和过去不一样,庞国安想办法和‘常乐帮’搭上线,据说朝廷里面有人想整治马治龙,告状的胜算大了很多。”
“仁豪,你听我一句,小心一些吧。”
“占山,你真是越长大胆子越小,先不说了,我要去插电饭煲和烧晚饭,都快五点了。”
“行,‘廿八市’我们再聚。”
周占山挂掉了电话,他知道“常乐帮”很有势力和关系,但是心里却觉得辛仁豪即将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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