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内争、外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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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听了，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又从随从的手里取过灯笼来，往太子的脸上照了照：“那你头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太子愣了一下，连忙用手一抹额头，手指上竟赫然现出一点鲜红。他大惊失色，不敢抬头，知道这是方才磕头磕破的。

“儿、儿臣……实在不知，”太子不禁打起结巴，“或是因刚刚在看文书时睡着，一头栽倒在桌上了。”

“我说你这些日不曾出去，原来是为国事操劳，朕十分欣慰，”皇帝一边示意随从收伞，一面说着，“既然如此，我来与你这监国太子商议一件事。走，到屋里面细说。”

太子见皇帝终无动怒，顿时松了一口气，忙请着他进得殿内，亲自搬过椅子，又奉茶水，在旁侍立。

“昨日懿王来见了朕。”

太子听到这话，登时心头一紧，勉强地露出笑容：“懿王果然是仁孝之人，我这个做兄长的自愧弗如啊。”

皇帝也笑了笑，说：“汝兄弟虽不同母，却如此亲爱，不生争斗，朕有你们这两个儿子，此世可谓美满了。朕心中感动，打算在西苑修一座宅第，令懿王入宫居住，以求时时团聚，不知你意下如何？”

太子的笑容僵住了，缓缓俯下身去：“儿臣岂敢专断，一切听凭父皇裁决。”

皇帝掸了掸衣袖，身子向后倚去：“可你监国当了这么久，大事早就交由你做主了。朕不干预，你来说。”

太子不敢望他的眼睛，像雕塑一般立在那儿，等着话音一落，便急忙开口道：“懿王身为宗室，理应与外人相别，入宫居住，自是尊崇皇家之举。儿臣这就敕工部采办木料，画图建造，把事情先准备好。但如今逆贼案发，人心汹汹，恐怕朝中尚有蓝渊、存肇的耳目，借机挑拨是非、故意破坏，来为他们开脱。不如等到翦除奸党之日，再行开工。”

“区区两个逆贼，凭什么能动摇朕的决策？”皇帝敲着椅子的扶手，颇觉不满，“若因此就吓得畏畏缩缩，处处受罪犯制约，国政岂不益加败坏！”

他随即站起身道：“太子，朕这两日仍需亲审案情，此事就权交与你筹办了，勿得延慢。”

“儿臣……听旨！”太子只得三拜九叩了一遍，目送着父亲的身影出了大殿。

皇帝回寝宫后，便叫沈竟降下圣旨，命工部‘将一切文书上禀东宫，凡遇不决之议，皆当面谒请示’，逼得太子整日批复文书、接见官员，根本无暇外出，彻底杜绝了他筹划密谋的可能。

太子自然明白父皇的用意，他想，一旦懿王进了皇宫，不仅更容易与叶党串通联系，还可借机拉拢群臣，让自己‘监国’的名号渐渐变得有名无实，从而动摇储位。

面临着几乎等同生死的抉择，他再不能怯懦地听命于皇帝了，必须做些什么，哪怕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

好在夜晚的这段时间没有公务搅扰，可以供他利用，太子便撇开酒色之事，召来一二心腹兵丁，与之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