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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辄道:“曾氏出身幽晦,不明所以,似与陈筮同出入,而又不然。尉氏运粮,为韩相所启,而曾氏所办。惟义气干天。臣欲留尉氏家老咨其详细,曾氏留剑为质,求释尉氏。故臣得其剑。”
信陵君道:“信义之人,留质何焉!”
张辄道:“臣亦还剑,曾氏不收。但携尉氏家老而去。”
信陵君抚剑道:“剑者,身也,命也;家老者,贱臣也。一旦托之,取义而忘身……闻先生之言,心深向往。何得亲晤其面!”
张辄道:“真乃英雄相惜也。曾氏亦久闻君上,其取剑之日,即晤面之时。”
信陵君大喜,道:“曾氏犹来取剑乎?”
张辄道:“剑者,性命所托也,又何忍弃也。必来取也。”
信陵君道:“曾氏至军中乎?”
张辄道:“臣已告知剑在君上处。惟此人身负重任,非寻常可立危堂。”
信陵君道:“曾氏,义士也,虽为敌国,但结友情,何危之有。”
张辄道:“曾氏若闻君上之言,必欣然来访。”
信陵君道:“把酒言欢,岂不乐哉!”
张辄忽问道:“诸君其知曾季乎?落拓不名,如痴似狂,抑陈筮之族也。”众人俱摇头表示不知。张辄道:“必咨之韩不申而后可。”
信陵君道:“不申何以知之?”
张辄道:“韩相府预其事,不申得无知者?惟赖君上耳。”
信陵君一脸深沉,沉思片刻道:“孤必得之!”
吕伯凑近前来,压低声音道:“君上命微贱等筹粮,臣无能,颗粒未得。”
信陵君望了吕伯一眼,道:“先生之劳,吾尽知之。事已至此,先生必有以教我。”
吕伯道:“微贱原意启封有粮,可以为继。猝然为秦所得,此消彼长。必得长策,乃得如意。”
芒申道:“臣以为,启封之粮,尽得之于大梁四野。秦开军市,君上得无效乎?四乡争先荷粮以供秦者,盖谋其利也。吾倍之以利,其粮尽在吾也。韩王为秦东道,一畏其威,二贪其利。苟得其利,又畏我军之威,韩安得不弃秦而向魏?邂逅得意,既解粮秣之危,复扼秦人之喉,一举而二得。”
信陵君道:“说韩则其要也。以先生之见,若开军市,几日得粮?”
吕伯踌躇道:“开市,始则三石二石,后则一乘二乘。供应大军,非百乘莫办,三五日内,难供军需。”
芒申道:“断韩粮道。如其资秦,则夺之;不资,则弱秦而离秦韩。”
须伯岸道:“欲倍价贾粮,钱何出?”
信陵君道:“秦人亦非载钱而行,其以何贾粮?”
张辄道:“此足见其谋布之深远也。臣见尉氏乃至韩氏,俱得尺牍,上书钱粮几何,以为凭。日后自有商贾照价给付。”
信陵君道:“商贾给付?秦人籴粮,奈商贾何?”
张辄道:“是事难明。以臣所知,尉氏乃至华阳,均得偿尺牍片语,并无其实,然诸人均甘之若饴。臣百思不解,欲得之于尉氏,乃为曾氏所阻。咨之不申必得。”
信陵君道:“方其幼时之举,何期不申能为此哉!”
吕伯道:“臣在商贾中,凡守信者,得其片牍亦可质当。惟秦乃重农轻商者,何能为也?”
信陵君道:“以孤之信,在商贾中,能质当否?”
吕伯道:“若臣经商,君上片言可值千金。”
信陵君道:“他人之意若何?”
吕伯道:“君上盖欲效秦之信乎?”
信陵君道:“孤之信,比秦若何?亲手书牍,可得粮乎?”
众人一时沉默下来,均知短时间内要做到这一点,难度极大。信用不是在要用的时候马上能拿出来用的,要在平时积累。信陵君虽名满天下,信义为先,但都局限于士子、侠客、异人之流,于商界并无往来。要让商人认可信陵君的信用,哪怕仅仅是相信信陵君不会仗势欺人,都要付出很大努力。从中也可看出,秦人此出与往日不同,事先做了很多铺垫,而魏国朝政对此一无所知。
沉默了片刻,吕伯率先打破沉默,道:“臣历商道,略有薄名;吕氏商行遍布天下。愿尽其力,为君上奔走。”
须伯岸也随之道:“须氏亦历商行,可为君上之庸。”
张辄则换了个角度,道:“我军之地,东则启封,为秦所侵;西则华阳,为韩所有;北则大梁,南则淮楚,均非商贾所能及也。吕、须二氏虽历商行,其能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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