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应试陕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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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吏道：“吾虽无弦，愿以炒粟为先生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囊，从中撮出一撮炒粟来，捧到蔡泽面前，道：“虽无足贵也，聊以充饥！”</p>

蔡泽双手接过，就要往口里扔，驿吏阻止道：“未可！炒粟甚坚，未可如粥啜之……”自己从囊中用食指醮了一点出来，放入口中，道：“但得一星，以口水缓缓润之，必俟其化也，乃得咽！”</p>

蔡泽疑惑地学着驿吏用手指醮了一点炒粟放入口中，但觉香味满颊，催人吞咽，但用力忍住，含在口中，任由津液浸润，渐渐发胀起来，才发觉原来这一点炒粟，其实并不算少。按驿吏的嘱咐缓缓咽下。</p>

驿吏道：“先生未尝食之，恐难化也，必也细嚼慢咽，乃得其利！如先生之食也，恐将腹痛！”</p>

蔡泽有些不信，把剩下的一小点全都塞进口中，大口咀嚼后咽下。驿吏道：“先生不从吾言，夜必腹痛，不得安。欲飨先生，反害之也。”</p>

蔡泽谢过，自回房间休息。他正自思忖今天的经过，看看有没有什么缺漏，便觉腹中一阵阵胀痛，到夜间就发展成绞痛，苦声不断。驿吏过来察看，道：“此炒粟之害也，所幸不多，明晨但得急泄则得解也。若多食，必杀人！”</p>

蔡泽忍着痛，问驿吏道：“秦人之出也，但得此为食乎？”</p>

驿吏道：“然也！无论行走坐卧，但醮一星于口，则力不乏，腹不饥。若多食，则杀人。”</p>

蔡泽道：“吾知之矣！长平赵军直死于炒粟也，非武安君也！”</p>

驿吏道：“先生自顾不暇，何顾长平？”</p>

蔡泽道：“吾久思不解，奈何武安君以十万众杀四十万赵军。赵军久饥，但得炒粟，必饱食之，则死矣！纵不死，亦无能为也！今则得其解耳！”</p>

驿吏完全不知道蔡泽在说什么，只是轻轻为蔡泽擦拭头上的汗水。蔡泽道：“甚劳，于心不安。但得富贵，未敢忘也！”</p>

驿吏道：“秦以战功为爵，以先生之残躯，能上阵杀敌乎？奈何求取富贵？”</p>

蔡泽道：“吾虽手无缚鸡之力，而胸中自有十万之师。人主但用之，求取富贵，如拾草芥耳！&quot;正自说间，突然放出一个长长的屁，奇臭无比。驿吏道：”先生真神人也，未得天明，乃得通也！愿先生如东圊，将泄也！“</p>

蔡泽刚才说得兴奋，倒还不觉，驿吏提起，也觉腹中又是一阵绞痛，遂在驿吏的搀扶下，爬上东圊。甫一蹲下，即一泄如注。</p>

从茅津到陕县城大约二十里。被腹痛腹泻折腾了一夜的蔡泽第二天全身无力，难以行走。驿吏对蔡泽能讲义气十分尊重，他派了一名驿卒赶着一乘牛车，载着蔡泽前往陕县登记。按秦律，驿站对没有登记的应贤者，只能提供一天饮食；所有蔡泽必须当天赶到县里报道登记，取得县里认可，才能继续在驿站免费食宿。</p>

牛车在路上走了大半天，于午后进入县城，由驿卒上报县里，有人应贤。县丞闻报，出来接待，见了蔡泽这副尊容，十分不喜，道：”先生不良于行，而躯残，何得而利于秦？“</p>

蔡泽道：”闻应侯不良于行，而躯残，其有利于秦者，人皆知也！臣，燕客蔡泽，天下雄俊弘辩智士也。五帝三代之事，百家之说，吾既知之；众口之辩，吾皆摧之。但一见秦王，秦王必以应侯之位予臣。”</p>

县丞听了蔡泽这番言语，心下十分不值，但又不愿背拒贤之名，遂道：“愿先生自书其状！”递来了笔和一片木牍。蔡泽取笔，在木牍上写上：“臣泽，通三代之事，百家之说，愿以为秦相，以霸天下。王其用而试之，若不效，则断吾首！”</p>

县丞取了木牍看时，觉得蔡泽书法雄劲，文笔畅达，并非无识之士，乃取一节符予之，道：“以此符，可得馆驿食宿十日。十日外若无音信，先生自便！”</p>

蔡泽道：“使君之牍入，咸阳传车必出也！”</p>

办完手续，天色尚早。驿卒把蔡泽带到陕县城外一处驿馆，安排蔡泽住下。陕县的驿馆经常接待各路应贤者，比起茅津的驿馆有经验得多，知道应贤者良莠不齐，能够一飞冲天者少，而碌碌无为者众。但无论哪路神仙，都能与县官，甚至内史说上话，至少不能得罪，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到家，至于实际利益，那就只能公事公办了。蔡泽虽然吃坏了肚子，但也只能亲自下灶炊事；如果要驿卒帮忙，必须要给钱！两相对比，让蔡泽对茅津驿吏多了几分好感。</p>

蔡泽的自荐信和陕县的面试报告，通过驿站渠道迅速发往咸阳。内史皮绾从中看到蔡泽的名字，吓了一跳。别人不知道，但皮绾是清楚的，在洛阳忽悠周天子主持合纵伐秦的幕后黑手就是蔡泽！现在，蔡泽竟然出现在陕县，来应聘秦相！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p>

皮绾赶紧把这一封文书收好，写了一封急报，分别告知秦王、太子、张禄和王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