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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对面的那位曾经的好姐妹因为说错话而懊恼不已,刘萍兰原本羞恼不已的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妹妹虽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毕竟是自幼在身为大将军的舅舅家长大,见多了武艺超群、能征惯战的将军校尉。一个人有没有武功,只需看一看他走路的姿势、平时的动作,便可判断个**不离十。姐姐送来的那个不知道是不是真叫周韵的姑娘,虽然她这几日在刻意隐藏自己会武功的事实,可一个人多年练武养成的习惯又岂是那么容易掩饰得住的。从她日常的举手投足之间,妹妹便已看出她的武功不弱。或许称不上一流,可对付十个八个普通人却也足够。由这个周韵刻意掩饰自己会武功,联想到姐姐你这个推荐人的真实身份,再结合其即将献艺的地点,以及姐姐你与‘清园’兄弟之间的仇怨,妹妹也就不难判断出姐姐你安排这样一个人到妹妹府上的原因所在了。虽说单就武艺上讲,这个周韵不会是在场几位朝廷重臣的对手。可是以有心算无心、以有备攻无备,她的刺杀行动未必没有成功的机会。当然,这些原本都只是妹妹的猜测,直到听见姐姐你刚才那句话才知道妹妹我是猜对了。”
“妹妹果然是个聪明之人。只是,既然妹妹已经知晓姐姐的底细,为何不去钱远山、王崤峻他们面前告发,而要冒着被我灭口的危险与我当面对质?”事到如今张燕也就不再和对方兜圈子。
“一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若将你献出去,会被别人骂我不仁不义。二来,你是我的好姐妹,若是你和你的那些同伙被抓,于我的名声、特别是在‘清园’一众兄弟心中的地位上颇有损伤。三来,那个周韵虽是由我请到婚宴上表演的,可却也是经过我那夫君的首肯,若是做实了她与你们‘飞燕堂’的关系,于我夫君声望上亦大大不利。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让姐姐你逃离朗州,令朝廷无从追查幕后真凶,才是对妹妹我和我那夫君最好的选择。所以,妹妹决定只要姐姐你同意我的几个条件,便放姐姐你和你的同伙一条生路。”刘萍兰也开诚布公的挑明了自己的心思。
“什么条件?”张燕追问道。
“第一,姐姐和姐姐的同伙必须逃往江南;第二,姐姐出逃必须由妹妹派的心腹家丁相送,直到你们进了江南国界百里他才会与你们分开;第三,今后姐姐和姐姐的同伙不得再踏入荆湖之地半步;第四,姐姐和姐姐的同伙到了江南之后,要设法四处宣扬此番入荆湖行刺我五哥乃是奉了那个所谓江南国主李煜的密令。第五,在姐姐你和你的同伙逃入江南,并做到第四条要求之前,你的兄长都要留在朗州做人质。不知姐姐能否做到?”刘萍兰沉声问道。
“其他条件我都能答应你,可我的兄长必须和我一起离开。”留下自己兄长做人质显然是张燕无法答应的。
“没有张兄留下做人质,姐姐你答应再多的条件,妹妹我又如何敢相信?说不准我前脚放姐姐你离开,你和你的兄长后脚就逃离朗州了。亦或者到了江南将我那心腹家丁一杀,从此隐姓埋名、不见踪影。到时候,你又让我一个弱女子如何去追赶你们、如何去寻找你们?这个条件不容商量。”刘萍兰同样在留张飞做人质这一点上寸步不让。
“若妹妹一定要留人质,便让我兄长离开,由姐姐做人质好了。”眼见刘萍兰不可能在这一点上妥协,张燕唯有用自己换兄长。不管怎么说,只要兄长能够脱离险境,自家便不会绝后,“飞燕堂”也还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姐姐与张兄还真是兄妹情深呀。妹妹要是再不答应,只怕就要被人说成是无情无义了。既如此,妹妹便留姐姐在府里多住几日,待妹妹的婚礼庆典过后,再送姐姐离开。还请姐姐这便修书一封给张兄,让他即刻做好准备,妹妹安排的心腹家丁午后便会去接他和他的伙伴上路东去。”刘萍兰见目的达成,也就不再坚持非留张飞当人质不可了,而是将自己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向前一推,要求张燕给张飞写信。
“朝廷的海捕文书既已到了朗州,妹妹又如何安排姐姐的兄长及同伴离开?姐姐我住在刘府又如何能保得周全?”张燕并未立即开始写信,而是追问起关乎切身利益的问题。
刘萍兰闻言轻轻一笑,指了指那两份海捕文书说道:“姐姐不必担心,这两份公文是妹妹从夫君那里无意中看到后,以好奇为名借来开眼界的。由于我和夫君的婚礼再即,且五哥不日也将抵达朗州犒赏三军及本地官吏,整个朗州乃至荆湖之地都在为迎接五哥做准备,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四处搜捕你们兄妹及同伙。因此,如今这海捕文书暂时被滞留在了安抚制置府,尚未发到各州县衙门。所以,在妹妹的婚礼以及五哥给收复荆湖有功之臣嘉奖、受勋之前,整个荆湖之地各州县都不会有追捕你们兄妹的海捕文书,我家叔父自然也不会知道他奉若上宾的客人居然会是朝廷的通缉要犯。”
“妹妹就不怕令叔父发现我们兄妹的身份后怪罪于你?就不怕一旦周韵真的刺杀了王崤峻,朝廷会治你夫君的罪?再者,既已答应放姐姐和姐姐的同伴一条生路,为何又要我们只能逃往江南,还要散播有关李煜的谣言,这不是有些多此一举吗?”张燕有些不太能理解自己这位曾经的好姐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刘萍兰听了不以为意的一摆手,说道:“等到叔父看到海捕文书,妹妹我已经是开国伯夫人,他以如何能怪罪于我。至于我夫君,就算那个周韵真得到老天爷帮忙刺杀了五哥,朝堂上只怕立时会乱成一团,一众大臣会为争权夺利而拼个你死我活,一时半刻又哪有心思来追究我夫君或者其他荆湖之地官员的责任。等到朝堂上你争我夺完了,说不定连皇帝都换了,又有谁会冒着引起荆湖之地变乱的风险,来用前朝的事情治我夫君以及其他手握重兵的荆湖官员的罪呢?至于要姐姐和姐姐的同伙逃往江南,并散播李煜密谋行刺五哥的谣言,乃是为了了却妹妹的宿怨,却与姐姐和姐姐的同伙无关。”
刘萍兰的回答令张燕一时无语,她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位看似单纯的曾经的好姐妹,居然会有如此的心机。她不但使自己和自己的夫君摆脱了与“飞燕堂”有牵连的不利局面,而且还借此机会将祸水东引,利用柴周朝廷的力量去为自己报私仇——尽管刘萍兰没有明确讲过她在江南的经历,不过经过多方打听,张燕还是了解到了一些情况,知道自己这位好姐妹与江南大将林仁肇的关系、与江南国主李煜的仇怨。
只是事到如今,无论张燕怎么后悔自己小看了这位曾经的好姐妹都已无济于事。现在的局面之下,她除了照对方要求的做之外,再无其他更好的选择。于是,尽管心里不情不愿,张燕还是提起笔来给兄长写了一封信,交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之了与刘萍兰心腹家丁会合的地点与时间,并嘱咐自家兄长千万不要因为牵挂自己而贻误撤离的时机,速速离开荆湖之地为上。
建隆元年阴历三月初八午后,在刘萍兰心腹家丁的“陪同”之下,张飞带领一众手下以回家乡奔丧为名离开朗州城,匆匆搭船顺流而下,经洞庭湖往鄂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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