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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一方居高临下睨着她的反应,胸腔漫出几声笑,手放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变出个晶体,里面投射出几位弟子研究阵法的身影:“还没有?到现在就会几个阵法,你的那些同门,现在都快出师了吧?”
“我……我天资不行,不是,我勤奋,从今天起勤奋不行嘛……”
刘宁宁急得眼泪水都流了下来。
叶沉环住双臂凑到谢一方旁,朝刘宁宁轻佻地扬起下巴,“小丫头原来是个哭包啊,要我是雪一燃说什么也要……”
“你俩随我进去。”从冉甩起衣袍,把两位徒弟带上。
叶沉偷笑地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师尊,就是霸气。
高台之上坐的几位长老看到从冉背后的叶沉已经见怪不怪,连数落的话都懒得讲了,倒是三长老杨尘见从冉后边还跟了条小尾巴,舒坦的眉头一下皱着了。
“掌门!您是忘了规矩?这……这怎么又进来了个小弟子,长老院谈的都是重要事情,怎可,怎可,哎呀,掌门您活太久,糊涂了?”
从冉来到座位前,叶沉会意给她拉出凳子,还帮她沏好了热茶,吹了几口递过去,杯里的茶叶飘动几下,清香混着热气飘散,从冉低垂眼帘,望着面上一圈圈涟漪。
她没回答杨尘投来的问题,而是直奔主题,困扰修士许久的疑惑:“救世在世上千余年,修行,到最后无非清修和魔修。我们一直以来反对魔修,是因为魔修修炼功法有些要血祭,有些要魂祭,有些有反噬,一般会有一些恶性缺陷。可若是正儿八经的修行者恶贯满盈,与那些魔修又有何区别?”
任何一位有所成就的修士,对魔修皆为恨之入骨,他们看过太多生离死别,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堪比自己吃的盐。对于想要极速得到修为不择手段去学歪门邪道的后辈嗤之以鼻。
加上近百来,魔尊频繁发起大规模战争,久而久之,斗胆有人一提魔族魔修,绝不可能给出好脸色来。
倒是从冉以善恶分的。这种虽很常见,只是真到了一群名门正派的口嘴中,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嘴皮子翻的比谁都快。
大概从冉不曾在人前动怒,一贯不温不火,“你随意,我无所谓”的刻板印象深入人心。以至于去民间俗尘走一遭,常能遇到修建扶摇仙尊石像的寺庙。
“可天底下有哪位魔修不是杀人无数引起公愤?”有人不满扬声道。
从冉抿了口茶,眸底清澈如水,不难从那双明眸望到自己的身影,似乎蕴含了无限深意在内:“阁下莫不是忘了曾经的叶许凯。”
底下传来一片絮语。
魔族将帅叶许凯,曾在人魔两界附近,救过数百人无辜百姓。他虽是已故,但生前积的德行的善,足矣投个好轮回。
从冉横扫殿堂,与生俱来的气场压倒一片非议:“我们与魔族必定有一战,逃不掉的,而今因为踏云门林少主惨死,故此第196代少庄主便由我徒谢一方来做。”
长老们没否决,因为少庄主的位置,他们首先看中的便是林逸其次再是谢一方。至于叶沉这个不成器的根本没放在算盘上。
大长老紫苏伊依旧笑面盈盈,眼睛弯成条缝带头鼓掌庆祝:“恭喜成为踏云门的庄主,谢庄主。”
杨尘长老平日总臭着的一张脸幽幽转晴,哼出口气,手掌拍在一块,勉为其难庆贺。
谢一方坐在隔壁一桌,他抓着杯子,失神的样子使叶沉怀疑他是否在听。视线上挪,他苍白的脸颊神情恍惚,里头没有泪痕,胜似悲怆的情感翻涌不息。
感到灼热的目光投来,谢一方打了个颤,转动眼眸茫然地看向从冉:“对不起,师尊您说什麽?我刚刚走神了……没听到。”
叶沉沉默了一秒,小声提醒道:“师尊封你为踏云门少庄主了,赶快起身接旨……”
谢一方对上从冉的眼,惊慌地去看自己的鞋子:“弟子谢过师尊,而今以后,尽所能替师兄掌管好踏云门。”
这是什么反应?叶沉咋舌,古怪地在他们之间游走视线。
“好!谢庄主的决心不比当初林庄主的差,我看踏云门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元气,再创辉煌!”紫苏伊长老乐呵呵地夸赞。
“本尊,还有一事要讲。”从冉淡道。
紫苏伊笑面虎样望着她:“嗯?何事,请讲。”
“日后见叶沉形如见本尊,他的命令等同于本尊命令,如有违令者,按章规处理。”
紫苏伊笑容不变:“掌门确保小弟子不会有二心?”
“他不会。”从冉斩钉截铁道。
无理由的信任,身心的信任。
叶沉死咬着口腔内壁的软肉,深吸口气,用手背抵住额头,心道:傻师尊……太傻了。为了我不值啊……
攀附救世的万古雪,害得族人惨死的雪一燃,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从冉的做法。
“仙尊三思,他虽出色,但不能身份地位跟您平起平坐,若真如此,天下苍生的安慰没法确保。让他们去听一个不祥之人的话,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现如今殺魂教已经屠杀了万古雪家和余龙峰,救世的踏云门也被搅得几近大残,原本的四大世家,还剩千凛宗和救世。您应该知道,殺魂教只是魔尊的一个杀手部队,成千上万的士兵还未赶来。”
雪一燃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身姿清瘦挺拔,高束起的银色长发透着丝丝压迫感,若不是那眉宇之间充斥着的英气和眼底那冷似寒冰的精芒,他应当是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
“本尊是告知,不是征求意见。”
从冉自始至终一张面瘫脸,大有种“不装逼,毋宁死”的错觉,她起身率先离开救世,叶沉和谢一方面面相觑,顾不得杯中的好茶,忙起身跟上。目前为止,根据得到的情报来看,细作嫌疑最大的是紫苏伊长老,甚至有准确的矛头可指出破绽,但她没有在长老院戳破。
再等等,时机未到。
“第几次了?她还把我们放在眼里吗!”杨尘气得发抖,胸膛大幅度起伏。
“掌门估计有想法了。”紫苏伊看了眼外头的天气。
杨尘蹙眉:“她能有什么想法?”
“别把她想得太简单,我们控制了她这么多年,若是要反,都是合情合理。”紫苏伊压低嗓音拢起袖子,打了个哈欠,“天凉了多穿件衣服,散了吧,都散了。”
随着几位长老陆续离开,刘宁宁跑来关心雪一燃。两人一开始的言语还挺正常,聊到第十句,内容变得不对劲——小两口打情骂俏。
谢一方拍了拍停下步子准备吃瓜的叶沉:“看热闹不嫌事大?”
“事情大不大我不知道,我瞧那姑娘……”叶沉捉住他搭在肩膀上的猪蹄子,无情地扔开。
谢一方厚脸皮地再度贴来,凑得比方才更近,就差嘴贴耳了:“看上人家了?别想了,刘宁宁是雪一燃的心上人。”
“你不觉得她古怪?”
“?”谢一方摸不到头脑。
叶沉深深望了眼刘宁宁,她对着雪一燃有说有笑,圆润的杏仁眼瞥到他这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娇纵惯了的野丫头。
“罢了,但愿是我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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