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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已经是夏末了,但是烈日丝毫不减炙热,仿佛阻止着秋天到来似的。

烈日下,一片田地中,一个跛脚少年牵着头老牛正耕耘着这片眼前的这片土地,少年抬头看了看这太阳,刺眼的很,低头擦了擦头上豆大的汗珠,拉着牛到一道墙坯下乘凉。

少年名字叫做林昶,生在这名字叫做沐莲的村子的北边,小时候父亲出仕再也没回来,母亲因为父亲抛弃绝望之下要带着他跳河,母亲溺亡,但是求生的意志让他死死抱住一根枯木,漂到下游被一个洗衣服的农妇捡到,但那个时候,家家穷,谁也不敢多收养一个孩子,倒还好林昶那时候意识还算清醒,知道自己家在上游哪个地方,才被人送了回家,那妇人也是好心,看孩子可怜,送了他一袋小米,虽然不多,但是确实是妇人能拿的出最多的东西了。

后来,林昶几乎是家家户户讨食,村民也是可怜他没了爹娘,家里又没有积蓄,都给他一口饭吃。跳河没要了他的命,但是他一条腿因为水里的异物石块之类的东西碰得不轻,现在都还有后遗症,一条腿像是瘸了一般,走路摇摇晃晃的。父母什么也没给林昶留下,只有一间还算大的房子还带个庭院。

直到他九岁时,才有些有钱的人家,让他牵牛耕地,完事每天给他几文铜钱,这算是他那时的唯一收入了,后来国家新法,村子里每人多分了一块小地皮,林昶又得以可以种菜再去小镇上卖,每次收入都不多,但聊胜于无不是?

此时少年站在墙坯下面,捡了一块芭蕉的叶子,一下一下地给自己扇风,这是墙坯上面,

传来一孩童声音:“诶,林瘸子,看见我爹娘了吗?”

原来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坐上了墙坯,孩子名叫汇智安,也是沐莲村的,因为家隔得不远,所以和林昶还算熟悉。

林昶不在意别人叫自己瘸子,一是因为自己本就是个瘸子别人说的没什么问题,二是毕竟吃百家饭长大,给别人叫两句,怎么了?

林昶看着这孩子,笑着指一个方向:“咯,刚刚在那边还在问我你跑哪去了,汇智安,估计是你这个点没去上私塾,你爹娘让你回去领罚呢1

汇智安跳下墙坯,双手环胸,嘟起个嘴:“私塾,我才不去呢,那老头子脾气不好还打人,那里的书也看得我想睡觉,更别说什么之乎者也了。”孩子转头看了眼林昶,见他还是微笑着,毫无反应,便独自摇摇头:“算了,说了你也不懂,那天你跑到私塾底下偷听,我还奇怪呢,这有啥好听的1

林昶笑着说:“比我在这种地好不是?这天热的,牛都摇头。”说着拍了下牛屁股,牛摇了摇尾巴,叫了一声。

汇智安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面对这林昶:“好啊!林瘸子,给宋爷耕地偷懒,我可看见了啊,我告诉你,等会儿要是我爹娘找到这里,说我往家那边走了,不然我就告诉宋爷,你天天偷懒1

林昶哭笑不得:“你告去,反正这片地我差不多耕完了,休息下也耕的完1

汇智安顿时脸色变得难看,想要哭了一样:“林昶,不!林哥,算我求你了行不?我就拜托你这一次,就一次1

林昶笑了下,点了点头,孩子瞬间变脸:“好!你可答应了我的,不准反悔,我去莲池玩儿去了哈1说着又翻过墙坯跑走。

林昶踮起脚看了看这孩子跑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孩子,书都不好好读,要是自己有小时候有钱读私塾,一定比谁都认真!他又想起上次去私塾偷听被夫子赶出来的场景,叹了口气,可惜没有钱埃

林昶看天阴了些,便又牵着牛走进耕田。

不久后,林昶看见那墙坯上面坐这一个人影,是一个少女,少女坐在墙坯上,双臂置于大腿上,用手撑着头,看向这边。

林昶看见少女,赶紧挥了挥手,少女也挥了挥手,还挑了一眼眉。

少女长得还算好看,清秀模样,头上缠着一发髻,额头前有一戳刘海,刘海两侧还梳下来两缕头发,显得格外清新。

林昶看见少女,也没有多话,只是默默加快了耕田速度,少女也只静静看,双腿前后摆动着,活脱一闲人埃

很快,林昶把这几亩田耕完,又抬头擦了擦汗,接着向墙坯那边走去。

少女则把手放在嘴边,喊道:“赶快来!爷爷又把厨房弄燃了。你再不快些今天中午咋们没饭吃咯1

林昶加快脚步,但是其实也没多快,毕竟是个瘸子啊,还牵着头牛。

林昶走到墙坯边上,少女也跳下来:“快点快点1

林昶笑了笑,和少女并排边走边说:“怎么又让宋爷做饭,他老人家你还不知道吗?上次才把锅烧一个洞呢。”

少女无奈摇了下头:“哼,他个老顽童,就这性子,越不让做,越要做,说什么‘我曾经堂堂一个京茂秀才,难道连饭都做不好?’没办法,又把锅炉点着了,才叫你去做饭呢1

林昶听完哈哈大笑,又觉得稍微有些不妥便憋住了:“走吧。”

少女便是宋爷的孙女,宋雯,宋家在这一块还是有些地位的,宋雯她爹,宋桐,是京城里面的五品官,每个月还要寄几两银子回来,在这个村子,算的上富豪里的富豪了!而宋雯她娘,也去京城了,在那里开了个染坊,也算是有钱,怎么说呢,全村人都羡慕他们一家子!

当然,林昶是对宋雯十分有好感的,很久前就是,因为他从没有见过一个不嫌弃他,不可怜他而是把他当一个正常人看待的人,他能看见村子里的人即使对自己再好,但眼底总是透漏出些许可怜,但是宋雯眼睛里却没有,不过这种心情藏在心里就可以了,虽然自己长得不差,应该也能说的上英俊吧,但是家里又穷,自己没读过书,还瘸腿,怎么说也是配不上她的。自己就待在这个村子种菜放牛,到时候娶一个普普通通的媳妇儿,或者是娶不上媳妇儿,一个人过完这一辈子就可以了,哪里还奢求什么,看现在,做朋友也挺好的。

想到这些,少年叹了口气。

少女在前面走的不快,像是刻意在等林昶,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的,聊聊天气拉拉家常,挺好!

他们走的这地方,叫烟柳巷,因为柳树隔几米就有一棵,早上的雾气游曳在其中,很飘渺,很好看。

走了一会儿来到一户人家,门口站了个脸上一个巴掌印子,腿上全是红楞的孩子,是汇智安。此时孩子正怒火冲冲地看着这边,看见林昶便急的骂娘:“你他娘的死瘸子,你出尔反尔!我明天就去告状1

林昶笑了一下:“关我啥事,你爹娘自己找到你的,我可没说。”

孩子一扭头,看见了宋雯,又开口:“我才不管!好啊,好你个死瘸子,偷懒就不说了,还勾搭人家孙女,你完了,你完了1

林昶有些尴尬看了宋雯一眼,宋雯也没恼怒,只是走到孩子面前,双手叉腰:“汇智安,你要是不想让你娘知道你昨天,昨昨天,还有昨昨昨天,都逃学的话,就把嘴巴给我缝上1

孩子急忙双手捂嘴,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着:“不敢了,姑奶奶,再也不说了1

少女神气的转身:“走吧1

少年竖起大拇指点点头,表示‘还是你有办法’随后又拉了拉牛。

两人又向宋家走去。

宋爷就是宋家的老大,即使宋桐在朝廷做官,但皇上的命令也比不上宋爷的话,宋爷叫他回家,他就必须回家。宋爷年轻时候中过状元,是个彻彻底底的读书人,但前朝覆灭,新朝廷他也不屑于待,所以就回村子里,现在读书人气质全无,倒是像个地主,或者说,就是地主。几年前林昶就被宋爷看中,多半是因为林昶身世可怜而且也是个实诚人,宋爷答应林昶给他个赚钱糊口的工作,后来林昶在宋爷这吃了几顿饭,宋爷便让林昶在这吃饭得了,不过工钱要少一些。林昶想想不亏,就答应了。

宋家院子很大,像是四合院一样的,有几个庭室,庭子中间有棵大橡树,房子大,但是只有宋爷和两个孙女,一个叫宋雯,一个叫宋稚,宋雯是姐姐,已经十七岁了,宋稚才十岁多一点。

林昶站在宋家门前,忍不住咳了两声,厨房的焦烟味太重了。

林昶喊:“宋爷!宋爷埃里面火灭了没?”

房子里传来一严肃的老人声:“灭了,赶快做饭去1

林昶一瘸一拐地走进大门,看见宋爷坐在一张椅子上,扇着扇子,身旁就是小女孩宋稚,宋稚看见林昶,笑着跑过去:“林哥,林哥,这里1

林昶笑着点头示意,然后走近厨房,看见灶台上一片狼籍,收拾收拾,便开始做饭。林昶走路跑步不行,站着不动做饭却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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