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入场 1-6，帽子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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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何尚卿。

“何老板？！”

正是何尚卿，和秦勇德一个姿势，正在微笑望着下方的蚂蚁王国。

“勇德，你的警觉性变差了。”

……

秦勇德一阵腹诽，人来人往的，这个观景平台能成为知名景点肯定是因为这个蚂蚁王国。

身边一直有人靠向栏杆、探出头或者身子自拍下面的玻璃房子。

秦勇德站在这里有一会了，身边两侧一共换了33次人，左边21次、右边12次。

作为一个“正常游客”，他肯定不能每一次都回头去看。

何尚卿在这种情况下靠上来，一没脚步二没视角的，他是真没办法猜到是他。

可老板就是老板，客户就是上帝，秦勇德被他挤兑一句只当打招呼了。

……

“何老板英明神武，哪是我等轻易能察觉的？”

何尚卿笑了笑。

“看出来什么了？”

这话问的是看出来什么了，听在秦勇德耳朵里就是“查出来什么了？”

“有些进展，我……”

何尚卿抬手打断了他。

“发给我。”

留下三个字后，转身离开了。

秦勇德也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场合讨论跟下面蚂蚁王国有关的话题，实在是太不妥了。

可每次碰到何尚卿自己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紧张，加上这次被他吓了一跳，也是疏忽了。

秦勇德忙发消息给榔头，让他把简报整理一下给何尚卿发送过去。

这种调查过程中的简报，都会藏头露尾的以夹杂代码的方式发送，篇幅小、信息量少，一般不用秦勇德亲自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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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上已经差不多了，该去和小骆汇合了。

秦勇德走回商业广场，路过美食街也没有停下来吃点什么，等下要跟小骆还有他们的引荐人一起“吃顿便饭”。

小骆的消息进来了。

一看，是秦勇德的入会申请表的照片。

基本上和本人情况一致。

……

……

面前和小骆站在一起的人，是一枚高大的胖子。

用了一枚这个词，是因为在秦勇德的眼中，这个大胖子非常的轻盈、轻巧、清逸……

总之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

“勇德，这边。”

小骆用十分阳光、激情四溢的嗓音隔远呼喊着，两只手一起举过头顶，十分的热情。

二人刚刚分开不到一天，这浮夸的演技却换来了那枚胖子投来的友善笑容。

“哎~！”

秦勇德也摆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加快了几步走近。

“久等了，抱歉、抱歉！”

即便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分钟，作为晚到的人，秦勇德还是需要礼节上表示歉意。

小骆握上秦勇德递过来的手，紧了紧：“还好，我们也刚到。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印总。”

那枚大胖子也伸出一只手：“秦总客气了。印擎琦。”

……

印擎琦，44岁，科技伴生促进会的第三批会员，可以算是元老级别的成员了。

可能很多人会说，第三代成员，这根本谈不上元老吧？

这是不清楚现在整个组织的规模才会有的误会。

这么说吧，如果今天下午小骆和秦勇德提交了申请，观察期持续到年底后顺立入会，他俩就是第62期。

并不是说这个促进会已经成立了62年，而是成立之初有很多不固定的入会时间段。

这些时间段都是在科技风波出现之前，在民间的感受很不明显，在业内确很清晰，各行各业被新兴技术冲击时，促进会都会提前在相关行业内招募会员。

第三批会员，这个身份在组织里已经被视作初创群体了。

……

“印总，久仰，秦勇德。”

配合着印擎琦手掌传来的力道，秦勇德的的手臂细微调节着力量。

印擎琦对秦勇德的态度很是满意。

作为一个年轻人，尤其是长相十分讨好地年轻人，秦勇德面对自己地表情、眼神、握手时的姿势、力道都让他很满意。

“坐下来说。”

左手迎上秦勇德的肩膀，轻拍了拍，转身让出半个身位。

二人明显已经物色好午饭的地方了，小骆带着二人径自上楼寻路而去。

……

……

一家精品京菜馆。

三人边客气边进餐，小骆和秦勇德都是年轻小伙子，饭量自然大些。

印擎琦却是很有控制，每道菜夹一两筷子便准备将筷子放下来了。

“你们吃，我缓一口气。”

他并不想打扰两人吃饭的兴致，并没有说自己不吃了。

二人也很配合的点头，算是回了礼。

小骆很明显是饿了，加了一份米饭。

秦勇德这两天觉无好觉，眼睛睁着就在奔波，肚子里也是空的可以。

到两个人放下筷子，桌面上的盘子已经空了大半了。

这个情况放在印擎琦眼中只当是率直，并未牵连到饭桌礼仪去看。

看到二人也停了下来，印擎琦也放下手上的茶杯，开始准备说话了。

二人看到他这一动作，立马摆好姿势，仔细听。

“科技伴生这个社团成立了足有9年了。这个名字能让你们想到什么？”

二人都看过社团公示的资料，多少对这个名字有所了解，但是这个问题并不是让二人回答，只是印擎琦的话引子。

看着二人继续保持倾听的姿势，印擎琦也不介意，接着往下说。

“科技发展的速度一直都是失控状态的，只要同一个领域的利益团体超过一个，就无法被控制。”

这个概念的确是社会公认的，没有人会试图去压制科技发展的进度。

即便以国家的立场出发，科技进展关乎国力，更加不会去抑制。

“但是科技发展的进程中，会出现许多的颠覆，同一个技术的革新会出现已有技术应用场景的淘汰，这种革新就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成本。这些既是科技民用化的必然，也是商业的必须。”

“但这些不愿意承担革新成本的利益群体都在几波冲击后适应了这个模式，当然不适应的也都出局了。科技伴生的理念是在整个资本市场追捧新技术革新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

印擎琦抿了一口茶水，应该是茶水偏凉了口感不佳，他的眼睛看向桌上的茶壶。

还没等他伸手，小骆赶紧拿起茶壶给他加上些热茶。

“谢了。我们看到的风险是革新被市场适应后的下一波冲击，科技的过度应用。”

“这个风险在单一机构中是看不出来的，自从工业体系中更多的加入了AI元素，人工工时的压缩已经能够让我们看到过度应用的苗头。如何让人工工时继续在市场中稳居安全线以上？就是我们需要做到的。”

印擎琦的眼睛看向身侧两人，口中的话停了下来，这是在等二人说话的意思。

小骆自然不会等领导先发言：“不抑制科技的进步发展，反而是在人工功能的转型上做文章的意思？”

印擎琦点头，眼中不乏欣赏的目光。

小骆是经人介绍来拜访自己的，第一次接触，印擎琦就对这个机灵的年轻人十分有好感。

此刻小骆的发言更是紧切他前面的话，这和他对小骆的印象一样，甚至犹有过之。

秦勇德自然也要发言了。

“而且还将人工工时的总量列为首要标准，关注人工工时的变化趋势。这的确是个商誉和社会责任双赢的好办法，任何一个上规模的利益群体都不会拒绝。”

小骆和自己通过印擎琦参加科技伴生促进会的周会，本就是有着许多需要圆场的理由，此刻聊到这里再好不过了。

印擎琦：“所以小骆一跟我说还有朋友要一起来，我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我们本就不拒绝新成员，不论二位代表的是哪个利益群体，我们都无尚欢迎。毕竟大家的人工工时规划共享才能真正做到将这波风险控制在安全线以上。”

话到此刻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来自科技伴生促进会的非正式迎新致辞经有引荐人印擎琦表达到位了。

二人赶忙点头称“是”，举茶代酒敬印擎琦。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就开始敞开来聊了。

二人自然坚守着伪造身份的本分说话，丝毫不敢逾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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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1

二人跟着印擎琦来到会场，场内已经零零散散来了不少人，大多是引荐人提前带着新人来的。

这个应该是促进会中引荐人已有的规定，每次会前都会提前带新人来熟悉。

熟悉什么呢？

熟悉熟悉早到的人；

熟悉熟悉同期的新人；

熟悉熟悉自己引荐人以外的老人。

吃饭的时间印擎琦并没有过多的介绍自己，有资格入会的至少是一个商业机构的管理层，这种本该刻入本能的商务习性在他身上并没有体现。

秦勇德被印擎琦引着接触了其他几拨人后，才发现这一点，每个引荐人都不会主动说到自己的事业情况。

他们的口吻统一，都在人工工时的总量规划上。

几乎是句句不离。

反倒是那些跟着引荐人而来的新人，句句不离开自己的品牌、产品、领头人、影响力。

两相对照下高下立判。

一方好比未入社会满口理想的学生仔，另一方满身铜臭却不自知。

为了不显得特殊，秦勇德开口时也是各种孔雀开屏，看的小骆一愣一愣的。

转了一圈下来，小骆看秦勇德的眼神都变化了。

“这是哪家的土豪附体了，领导怎么这么丢人？”

小骆此刻心里重复最多的正是这句话。

如果秦勇德把理由说给他听，肯定会当场打脸，这毕竟是阅历的差距，也可以视作是此刻的小骆和秦勇德的差距。

逢人说人话，见鬼哼鬼调。

秦勇德从学生时代就开始的这份积累，不是白攒的。

终于，主持人上台了。

……

……

一位衣着堪称庄重的妙龄女子带着耳麦走上舞台。

“大家好，我是侯毓琳，本次周会的主持人。首先，我先代表科伴欢迎各位新人的到来。”

侯毓琳上身微欠示礼。

台下并没有什么掌声，即便是新人也都是习惯在自己机构里被别人鼓掌的，此刻没有反应很正常。

其他的人竟然也没有反应，看来这也是被默认的环节了。

“接下来我们进入今天的议题……”

……

……

大跌眼镜。

只能说是大跌眼镜。

秦勇德早就想过自己来参加的周会到底是什么样的，而且猜测有很多种。

从自己能查到的议题公示来看，肯定跟百家讲坛一样，各种大神、大拿上台发言。

结果，并不是如他所想。

此刻的小骆一点都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两人对视时一副见鬼的表情。

所谓的议题的进行，竟然是一种招标竞拍的场景。

侯毓琳每报出一条议题，就紧跟着一句。

“请大家报时。”

报什么时？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秦勇德的下巴都块掉到地上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秦勇德都仿佛在雾中行走。

自己莫不是来错地方了？

……

站在他们身边的印擎琦看到他俩的表情，一阵笑意涌上，咧嘴无声直笑。

会场中各处重复上演着同样的一幕，笑的自然都是老成员。

引荐人们都不会跟新人解释太多，都是各行各业的翘楚。

有资格接触到他们这个群体的，都是规模达到一定规模的机构，不存在菜鸟、小白。

让他们看到过程，自然会理解。

在许多新人眼中，这是何等的狂妄。

场中时常出现零星的人起立往出口走去，要么打电话要么直接离开。

留下的人却是越看越心惊。

能够在产业链级别的现有人工工时总量上认领新工时解决方案的，那至少是什么级别的公司？

这代表着认领者所代表的机构至少拥有该产业链中原生机构等同的资质，同时还要有提前开启整个新工种链条和支撑等待成本的资本实力。

这根本就远超社会上能够公开接触到的任何一种竞标会。

标的物最大的地产开发，动辄几十个亿、上百亿的资金动向，这个会场里所代表的每一次发声认领都不弱于这个影响力。

……

上一次的公示议题是公务员冗余工时，公示时间是4月17日。

这一次周会的大议题是教师。

此刻时间进行了接近两个小时，台上侯毓琳所报的最新小议题是“小学英语教师冗余工时”。

听到现在，即便是秦勇德，已经对教师这个职业产生了绝望心理。

台下这么多人都在摩拳擦掌的准备人民教师另谋高就的出路，会场中只能听到一个个数值巨大的工时数额，并没有具体的内容。

但仅仅是数值，都会被人仔细记录下来，公示在大屏幕上。

高达11位数的工时规划标准，现在被认领的将将达到10位数。

也就是只有一成的人工工时有了全新规划。

其他的八成以上的比例应该还要分许多期周会来完成。

难怪距离上一次公示议题至今已经有三个月了，也就是公务员的冗余人工工时规划用了3个月才完成认领。

认领的完成度究竟如何，并未在公示内容之中了。

这个科技伴生促进会的规模和影响力已经大大超出了秦勇德的预期。

作为整个促进会少数公示出来的资助机构，有方集团在促进会中的影响力可想而知了。

……

在这个场地中被称之为人工工时规划的，正是我们称之为失业再就业安排的意思。

为一名失业者每天安排1小时工作，可以为他提供一口面包，让他不会饿死。

为一名失业者每天安排时工作，可以让他重新建设家庭，让他重拾社会的地位、影响力。

这就是安排就业和规划工时的差别，提前为即将到来的失业人群安排刚性工作时长，是不是就解决了社会重大的刚需问题？

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机构是不是就有资格成为白名单的住客？

而以有方集团名义进行赞助的福后生科技，此刻在秦勇德心中已经蒙上了厚厚的一层迷雾。

被商业广场当作固定景点的全透明办公场所；

塞满人时白幕遮蔽的会议室；

开会后也白幕不散的那些零星房间。

此刻，这些都化身成一位身姿曼妙却远隔重雾的女子，秦勇德心中更加认定了这个隐约轮廓的主人定然是一位绝世佳人，心底的探秘、求知欲望彻底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来了。

……

“嗡~！嗡~！”

此刻被调作静音的手机在秦勇德手中震动起来。

翻过来一看，是榔头的短讯。

大致的扫了一眼。

爆米花有机会接触到有方集团前总经办的重量级人物，时间已经安排好，会在明天早茶时由人“偶遇引荐”。

秦勇德迅速回消息给榔头。

“我也会到，告知爆米花。”

榔头的消息回复的极快：“收到，机票已订。请在5小时内赶到机场。”

之后是一张航班截图。

这个漫长的航程和中转等待时间让秦勇德有些咧嘴。

即便是他，也很少坐这么久的飞机。

太累了。

……

侯毓琳在台上还在不断地跟台下报时的人再三确认数值。

场内的人也不断的对这些的数值发出惊叹的声音。

这些在秦勇德眼中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不是身边坐着的都是促进会的人，分不清老人新人，秦勇德立马就打算重新调出来福后生科技的资料细细复看一遍。

单单就一个印擎琦就让他缩手缩脚，不敢有丝毫露陷。

接下来的时间让他如坐针毡。

又过了一个小时，16:40，这次周会的议题算是结束了。

侯毓琳开始了今天的迎新说明会。

内容已经不言而喻了，希望社会各界能够积极的提供更多的人工工时规划方案，提前将这个巨大的行业风险消弭于无形。

吧啦吧啦的，在秦勇德耳中这些话已经别有意义，但仍然比不过结束后自由时间对他的诱惑。

……

和小骆、印擎琦分手时，小骆很意外秦勇德告别的仓促，但仍是配合着为他打圆场。

之后小骆仍然会陪着印擎琦参与小范围的聚餐。

秦勇德自己缓步离开了会场，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离开促进会全员视线地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