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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君子国,珠玉奇缺,偏偏又人人都喜欢镶珠带玉,所以他做的,就是以珠玉换丝绸的买卖,做上一次生意,往往利润极高。
当然,这种海上生意利润虽高,风险也大,遇到大风大浪,船毁人亡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
唐小峰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这就好像在中国古代,把本土不值钱的茶叶和丝绸运到中亚,往往就能卖出上百倍甚至上千倍的价格,经常有人出一次海,回来时就成了家财万贯的富商,外人不知道实情,还以为他是在海上捡到个聚宝盆。
但所谓富贵险中求,就像这次,如果不是遇到唐小峰和颜紫绡,许老这趟生意白做不算,连命都要陪进去。
颜紫绡带着优优在天上飞了一回,突然落了下来:“那边有船过来。”
几人一同看去,却见驶过来的是五艘战船,其中包括一艘斗舰和四艘走轲。战船上翠旗飘飘,画的是一串美玉。唐小峰道:“这是君子国的战船?”
“正是,”许老道,“君子国以玉为图腾,意即‘好让不争,温良如玉’。国中无论贫富贵贱,举止言谈莫不恭而有礼,耕者让畔、行者让路。听说这君子国乃是五胡乱华时,由天朝逃出之官吏百姓合力所建,如今天朝尽染胡风胡气,唯这君子国则依旧保持着天朝上古礼仪,圣圣相传,礼乐教化,便是上古尧舜之时,也不过如此。”
许老所说的天朝便是中原,自五胡乱华及南北朝之后,胡风进入中原,不管是礼仪还是风俗都与汉晋时相差较远,更不用说读书人人人向往的“周礼”,基本已不复存在。
唐小峰见那五艘战船上布满兵甲,勾弩齐满,分明是为剿寇而来。那艘斗舰越驶越近,有一人站在甲板上,朗声道:“船上的莫非是许老?”
“原来是吴相?”许老大喜,又向唐小峰和颜紫绡解释道,“来的是君子国的吴之祥吴相爷,他与他兄长吴之和俱为君子国重臣,往日与我见过几次,彼此交好。”
颜紫绡诧异地道:“既是相爷,为何却亲自带兵出海?”
唐小峰笑道:“君子国效仿的不是上古礼制么?上古之时,朝中重臣是没有文武之分的,所谓入则为相、出则为将,相国亲自领兵,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许老笑道:“小兄弟懂得真多。”
唐小峰耸了耸肩,在上一世,他就是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孩子,这一世又摊了个中过探花的老爹和爱读书的姐姐,耳濡目染之下,懂的东西自然也要比别人多些。
几块板桥架了过来,吴之祥与许老互相见礼。许老向吴之祥诉说了遇到海盗劫掠的事,吴之祥拜道:“愚正是因近日大人国海域流寇四起,担心有人遇害,这才日日率船队巡视海域。许老遇险,愚却未能及时相救,惭愧惭愧。”
许老赶紧回拜:“我等遇险之处,乃是在大人国境内,相爷何须致歉?”
吴之祥再拜:“虽非君子国海域,却也是在我国周边,实乃本相治国无方之错,若是愚与愚兄治理有方,自然德服四海,流寇海盗自行远去,又怎会害得许老遇险?惭愧惭愧。”
许老再次回拜:“相爷苛己过严了。”
颜紫绡见这位吴相国地位尊崇,却不断反省自身,不由赞道:“果然不愧是君子,什么时候我朝的官员也有这般风度,那就天下太平了。”
唐小峰翻个白眼。
吴之祥问:“不知许老又是如何从贼寇刀下逃脱?”
许老这才向他介绍道:“幸好有颜小姐和唐公子二人及时赶到,救下老朽,令我祖孙得以保全。”
吴之祥见唐、颜二人岁数不大,不由暗自诧异,又得知两人都有着御剑飞行、十步杀人的剑侠本事,自是不敢小看,与二人一番寒暄,弄得唐小峰和颜紫绡也只好跟他拜来拜去。
吴之祥问:“不知你们遇到的是哪路盗寇?”
唐小峰耸了耸肩,道:“有一个最厉害的家伙,自称是鬼斧山好汉,别人都叫他三当家。”
吴之祥一震,道:“那人是否满身刺青,用的是一口金环大刀?”
唐小峰道:“正是。”
吴之祥叹道:“那是鬼斧山的‘鬼刀’威震山,在东海之上,一向杀人如麻,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多少,想不到二位竟然能够从他刀下逃生。”
“原来他的外号叫鬼刀?”唐小峰笑道,“他的刀确实很快,力气又大,让我连生擒他的机会都没有,只好顺手将他杀了。”
吴之祥又是一震,道:“小兄弟竟然能够将他杀死,实在是了不起,了不起。不过鬼斧山一共有三位当家,为首的是‘鬼剑’石中天,听说他练就一口飞剑,可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东海之上,几乎无人能敌。排行第二的则是‘鬼水’胡二娘,听说她擅使妖术,神秘莫测,别人往往看她一眼就会化作血水,魂飞魄散。两位今日杀了他们的结拜兄弟,他们日后必定会来复仇,两位可要小心。”
唐小峰和颜紫绡对望一眼,心里也没有太多惧意,他们在东口山上隐姓埋名练了两年的剑术,也想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本事如何,如果那什么石中天、胡二娘真的要来找麻烦,那就让他们来好了。
五艘战船护送着许老的商船往君子国驶去。
在途中时,许老为答谢救命之恩,要送唐小峰和颜紫绡一些金银珠玉,颜紫绡眉头一挑,说她既然出手救人,那自然是不求回报,若是为了钱财,那何不学那些海盗,直接将船劫走?
唐小峰更是自豪地挺着腰杆,说我辈中人,济世救人、惩奸锄恶那是份所当然,你给我们钱,那就是看不起我们。
颜紫绡见唐小峰跟自己想的一样,不禁眉开眼笑。
等她跟优优玩去时,唐小峰却跟许老勾肩搭背地进入舱中,出来时怀里多了一个袋子,至于袋子里藏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摇起来琳琳琅琅,清脆悦耳。
下午时,商船来到了君子国港口。
唐小峰见岛上被城墙围了一圈,城门出用古篆写着“惟善是宝”四个大字,城外有楼亭市集,人烟辏集,作买作卖,一切都井然有序。许老在城外包了间客栈,将运来的珠宝搬了进去,又请唐、颜二人一同住进。
唐小峰不解地问:“既然要住,为什么不在城里找家客栈,却要住在城外?”
许老苦笑道:“君子国民风纯朴,外邦都喜欢来这里作生意,只是外邦之人,各色各类都有,有的只是单纯来做生意,还有不少却是偷鸡摸狗的窃贼或是奸商,后来因事情出得多了,上任国王就定下规矩,外邦之人在夜里只许住在城外。”
住下后,许老就到处下拜帖去了,唐小峰和颜紫绡带着优优,到城里四处乱逛。唐小峰看到一家衣铺,拉着颜紫绡往里面走,颜紫绡因为身上没钱,有些犹豫,唐小峰却笑着从口袋里翻出些银两,说自己早已向许老借了一些。
颜紫绡这才放下心来,跟唐小峰一同进入衣铺。
她却哪里知道,这点银两只不过算是“小费”,在唐小峰的怀里,揣着整整一袋的珍珠。
两人从东口山来到这里,本就是因为身上衣裳已不合身,于是各自在衣铺里选了一套,问起价格,却是便宜得不像话。颜紫绡见这衣裳明明是好布好料,老板娘却在那说自己的货不如别人的好,说着说着又给他们打了八折,于是想着:“难怪他们说君子国好让不争,这样子做生意,难道不会赔本么?”
当下,两人就请老板娘替他们量身修改,借着店里的单房直接换上。走出来时,唐小峰一身小青科纳短衫,异常合身,再转头看向颜紫绡,却见她上身穿着红绸短衫,下身穿着红绸袄裤,头上束着红绸鱼婆巾,腰间缠着大红丝绦,脚上还蹬着一双红色绣花鞋。
她将那只红剑插在腰间,再加上红润润的俏脸,竟有若红玫瑰一般,红得艳丽,仅仅是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优优叫道:“颜姐姐好漂亮。”
唐小峰心想,这才是书里那个单是出场就让人惊艳的“女中侠”。
颜紫绡见唐小峰看花一样盯着自己看个不停,不知怎的,脸儿竟热了一下,又喜滋滋地瞅他一眼。
唐小峰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与她一同往前走。
两人在山野间独处了两年,彼此间有若姐弟一般,现在不知怎么,彼此间虽然亲密依旧,却多了一种颇为暧昧的感觉。
走了几步,唐小峰突然回过头来。
颜紫绡问:“怎么了?”
“总觉得有人在看我。”唐小峰左看右看,却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颜紫绡哂道:“你又不是花,谁会跑来看你?”
唐小峰心想:“你是花,是花就很了不起么?”
他们带着优优又逛了一阵,顺便买了一份画有东海各岛的羊皮地图和指南针。不知不觉,天色渐黑,他们回到城外客栈,与许老会在一起。许老向他们各自递上了一张请柬。
“这个是……”颜紫绡疑惑地问。
许老笑道:“这是君子国二王子姚华殿下的请贴,二王子今晚在朱鹤楼设宴,他听说了二位在海上斩杀‘鬼刀’威震山的本事,故邀请二位与老朽一同赴宴。”
……
唐小峰和颜紫绡在许老的带路下,来到朱鹤楼。
一个身穿大科纳绫及罗长衫的青年立在楼前,许老带着唐、颜二人向这青年见礼,又向他们介绍道:“这位便是二王子殿下。”
“原来二位就是在海上诛杀鬼刀威震山的少年英雄,”王子华抓住唐小峰的手,“幸会,幸会。”
颜紫绡见这位君子国二王子衣衫的布料虽然极好,样式却并不华丽,走在路上,很难分出与普通士子之间的区别,又见他举止优雅,颇有气度,心里顿生好感。
唐小峰却在心里吐槽:“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你抓我手干嘛?岂不闻男女授受不亲,男男授受更加不亲?”
王子华亲自将两人引入楼中,又替他们引见其他人。除了吴之祥外,吴之祥的哥哥吴之和也在座上,还有一位叫做枝室的岐舌国通使,以及几个本地商人。
君子国流行的是“古风”,宴席上自然也是席地而坐。而这种坐法不要说是一千年后,就算是现在的中原,也早已不流行了。自从五胡乱华之后,胡风流入中原,各种风俗都已改变,人们日常里也都是坐在凳子上,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胡坐”,也正因此,唐、颜两人跪坐在席边,都有些不太适应,只是大家都是这么坐的,他们也不好改变姿式。
几个人彼此敬酒,又聊到唐、颜二人杀海盗的壮举,轮流敬了一番,颜紫绡原本就不怎么饮酒,只一会儿就俏脸酥红,益显可爱。唐小峰却没有颜紫绡这么老实,借着上厕所的机会,用剑气将酒逼出,回来后又反敬回去,于是人人都说他海量。
酒过三巡,话也多了起来,不免聊起海外各国风情,又得知唐、颜二人来自中土,吴之和道:“我听说天朝有一风俗,凡生子女,逢满月、百日、岁月,必定大宰猪羊,张筵演戏,不知是也不是?”
唐小峰心想“来了”,他微笑地道:“确实有这风俗。”
吴之和叹道:“吾闻‘上天有好生之德’,今上天既赐子女与人,而人不知仰体好生之意,反因子女宰杀许多生灵,是上天赐一生灵,反伤无数生灵,岂乃天之过,抑或人之过?”
唐小峰张嘴欲答,吴之祥却又先问:“我听说贵处宴客时,往往喜欢罗列珍馐,穷极奢华,是也不是?更可怪者,菜肴不论味道之好坏,反以价贵者为尊,甚至有人往菜肴贴上金铂,如此做法,岂非是主人花钱而客人嚼蜡?或将这浪费之钱财用于赈济穷人,不知可令多少人感恩戴德,不知小兄弟觉得,我说得有理没理?”
唐小峰点头微笑:“有理有理!”
这两兄弟见唐小峰赞同,更是你一言我一语,颜紫绡听他们口口声声说着“天朝上邦”,却是诸多批评,心里有些不快,偏偏这两人字字句句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上举尧舜之制,下用四书五经,讲的又都是时弊,让人辨无可辨,驳无可驳。
好在这两兄弟见他们不驳,久了也觉没意思,又转过头批评其它国家去了,一席话听下来,只让人觉得其他国家就是差啊就是差,他们君子国就是好啊好就好。那位岐舌国的枝通使辩上几句,反被他们从上到下,将岐舌国的各种政策批了个精光,枝通使被批得满脸通红,却辩不过他们。
酒宴散去,诸人向王子华与吴氏兄弟拜别,唐小峰背着已喝得醉醺醺的颜紫绡,与许老、枝通使一同往城外客栈走去。许老叹道:“君子国不愧是礼乐之邦,听他们一番话,果然是巍巍荡荡,无一句不是警世名言,令人自惭不如。”
唐小峰朝天翻了个白眼,没有说什么。那位枝通使却冷笑一声,没有接这个话题,反而问道:“不知许老大约何时离开此地?”
许老道:“君子国王室急需珠玉,我已经跟二王子殿下和两位相国谈好价钱,以珠玉换他们的金银绫罗,这几日大约便可离开。”
枝通使淡淡道:“恭喜许老做成了笔大生意,不过异国他乡,并非久留之地,许老不妨早些离开。还有唐兄弟,鬼斧山的石中天、胡二娘两位当家并不好惹,你与颜姑娘也要小心才是,这君子国,能不久待,还是不要久待的好。”
许老愕然道:“这是为何?君子国一向政治清明,连那些海贼流寇,惧于君子国之威德,也只在境外犯事,然听大人之意,却似乎觉得老朽留在这里并不安全?”
枝通使没有多言,只是回身一拜,道:“在下随口说说,许老莫要放在心上。日后许老若是途经岐舌国,在下再行作东,在下另有要事,需连夜赶回国去,请容在下先行告辞。”
说完,就这样大步离去。
许老与唐小峰错愕地对望一眼,这位枝通使适才那句话,分明带着警告意味,却又点到即止,不肯多说,让他们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到客栈,唐小峰将颜紫绡放在床上,悄悄打量,见她睡态可掬,娇躯玲珑,不由想道:“在这两年多里,她可是漂亮了不少。”
嘿笑一声,到外头借来笔墨,在她左右脸各画一朵花,心里说道:“紫绡姐,你是花神转世,脸上当然要有花才行。”
唐小峰替她盖好被子,关好房门,想了想,并没有回到自己房间,而是悄悄溜了出去,来到海岸边,却见一艘船正悄无声息地驶离港口。他想道:“看来那个姓枝的家伙,真的是要连夜离开君子国。奇怪,就算要走,为何不选在白天离岸,反弄得这么神神秘秘?今晚那个二王子和吴氏兄弟刚请完他,他不在酒席上向他们告别,反在离席之后,急急忙忙地赶着溜走,怎么想都让人觉得不对劲。”
他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忽地打个呵欠,自言自语道:“其实对劲也好,不对劲也好,这又关我屁事?”
转身欲回客栈睡去,就在这时,他像是感应到什么,忽地又回过头来,看到一只小舟借着夜色驶了出去,悄悄缀在枝通使的船后。
看来那姓枝的家伙有麻烦了。
自己要不要跟上去?唐小峰犹豫着。
跟上去嘛,那姓枝的跟自己无亲无故,他是生是死,和自己又有什么相干?不跟上去,心里却又多多少少有点在意。
“多岐国,姓枝,”唐小峰喃喃道,“总觉得这人多多少少有点印象。”
就好像在他看到吴氏兄弟时,就知道这两个家伙一定会讲大道理一样,在《镜花缘》这本书中,他的父亲唐敖出海后路经君子国,和多九公两人就是被这两兄弟讲得一愣一愣的,其实说和做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但唐敖是个老实人,总觉得能说出这一连番大道理的,必定是今世大贤。
如今唐敖因为幼子失踪,没有按照书里的情节跑到海外,反而是唐小峰自己跑了出来,唐小峰毕竟是多活过一世的人,知道挥舞着民主大棒的人未必就真的民主,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被那两兄弟吼住。
而这“姓枝的通使”,他隐隐记得书里好像也有提到过,只不过书里提到的人太多,连那“百花”的名字他都没办法记全,其他路人甲又或是路人乙的角色,他自然更加记不住。
算了,就看在“似曾相识”的份上,我还是去救他一救。
唐小峰御着剑光,悄悄跟在那艘小船后边。
天色越来越昏暗,弯月挂在天空,将海水晃映出粼粼的光影,几只飞鱼在水面低掠。唐小峰绕过小舟,悄悄溜到枝通使所乘的那条船上。
船驶离了君子国海域,忽地,一道焰火从船后小舟上飞起,蹿上天空爆炸开来,枝通使急急揭帘而出,看着天上焰火,惊疑不定。
十来道黑影从海底窜出,将枝通使围在中央。枝通使长叹一声,问:“尔等可是来自君子国?”
其中一个黑衣人森森然道:“吾等都是鬼斧山好汉,与君子国何干?”
枝通使冷笑道:“真的无关么?”
那黑衣人不再答话,只是低叱一声:“上,一个活口也别留下。”
其他人一拥而上,刀光耀目,寒气森森。枝通使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想起家中孤女日后无依无靠,心中难过,却也只能长叹一声,闭口等死。
死亡并没有来临,耳边却听到一连串的交击声,枝通使猛然睁开眼睛,只见身边剑气纵横,光芒四身,只一会儿,贼人便一个个倒地身亡,只剩下那为首的黑衣人立在那里,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的身后。
他蓦一回头,这才看到,在自己右后方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懒洋洋的少年,身穿短衫,腰佩宝剑,看似无精打采,眼角却闪着犀利冷光。
那黑衣人没想到自己带来的手下如此轻易地就被人解决,他看着这来历不明的少年,怒喝道:“你是什么人?”
唐小峰淡淡道:“我乃君子国剑客,奉二王子之命,前来护送通使大人……”
黑衣人厉声道:“不可能。”
唐小峰冷然道:“为什么不可能?你不是鬼斧山的好汉么?难道君子国派人保护异国使者,还要通知你不成?”
月色下,黑衣人额头冷汗直冒。他虽然不知道唐小峰的来历,却知道自己绝不是这少年对手。他咬了咬牙,忽地一翻身,往海里纵去。
枝通使赶紧道:“唐兄弟,不可让这人逃走。”
唐小峰道:“他逃不了。”
剑光一闪,正要向这黑衣人追袭,就在这时,异变突起,一道箭光不知从何而来,刺入那黑衣人体内,黑衣人一声惨叫,身体爆炸开来,化作血水洒落,竟将海面染出丝丝血红。
紧接着便是一串似有若无的娇笑声响起,笑声若隐若现,有如女鬼夜歌。一道海浪冲天而起,顿在空中,浪尖上立着一个半透明的女子,虽然体态轻盈、动作惑人,但一眼看去,却有如冰雕一般,连月色都可从她身上穿过。
枝通使抬起头来,看着浪花上的半透明女子,脸色大变:“‘鬼水’胡二娘?”
原来她就是胡二娘?
唐小峰看着浪花上的半透明女子,也不知她到底是人还是妖魅。
他看着胡二娘,问:“刚才那人不是你鬼斧山的好汉么?你为什么要杀他?”
胡二娘妩媚地瞅他一眼,道:“我鬼斧山的人,又怎会如此无用?像这么无用的人,还不如趁早死了的好。”
“原来他不是你们的人,”唐小峰耸了耸肩,“不过威震山总是你们的人了吧?好像也不是很有用的样子。”
“原来老三是你杀的,”胡二娘娇笑道,“看你岁数不大,本事倒是不小。”
唐小峰盯着她:“你不生气?”
胡二娘道:“我不是说过了么?无用的人,还是早死早好。老三原本也就没什么本事,我们不过是看在他还算勤快肯干,再加上模样狠恶,走在路上可以吓一吓人的份上,才让他在鬼斧山做个三当家,要不然,就凭他那点本事,又怎会被我和老大看得上眼?”
枝通使踏前一步,大声问:“你们和君子国王室,到底有何关系?”
胡二娘淡淡地道:“你莫非不知?”
枝通使叹道:“我原本只是有些怀疑。但现在,既然君子国要派人来杀我灭口,连你也无巧不巧地赶到这里,看来我已没必要再怀疑了。”
唐小峰在一旁苦笑道:“莫非君子国和鬼斧山,原本就是一伙的?”
枝通使冷笑道:“鬼斧山贼寇在大人、岐舌、智佳等国肆虐为祸,却从来不曾进入君子国海域侵扰,人人都说是因为君子国以德服人,纵连海寇也不敢侵犯。我国为了剿灭海寇,令我一路拜访诸国,希望各国联手剿杀海寇,却不想凭着我从各国收集到的各条线索,细心推敲,反发觉包括鬼斧山在内的十大寇里,有好几个都跟君子国有所勾结。今晚二王子和两位相国设宴,大概就是因为对我已有所警觉,故而将我拖在国中,好暗中通知你们,在此将我劫杀。”
胡二娘微笑道:“君子国乃是礼仪之邦,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自然不能让你死在君子国境内。”
枝通使道:“这里已是大人国的海域。”
“所以,”胡二娘妩媚一笑,“你可以死了。”
身子一旋,无数利箭从水中飞出,朝枝通使疾射而来。
唐小峰踏前一步,飞剑连闪,将这些利箭全都截下。利箭劈落在地,化作海水,又像虫子一般蠕动,向唐小峰和枝通使爬来。
唐小峰一剑刺下,红华剑气散来,将这些蠕动的海水挡在外头。
就在这时,月色突然一黯。
唐小峰抬起头,却见胡二娘化作一条蓝色半透明的巨大飞龙,朝他们疾扑而来。唐小峰冷叱一声,持剑倒迎而上,剑华划出华丽的曲线,飞龙直接被剖成两半。
看似斩杀了飞龙,但唐小峰心中却没有半点松懈,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斩断的不过是一摊海水罢了。海面上波涛乱卷,胡二娘娇美惑人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谁也不知道她真人到底藏在那里。
一道道海柱冲击着船身,躲在船舱内的水手惊呼嚎叫。唐小峰心道不妙,这样下去,这艘船就算不解体,只怕也会被海浪冲翻。
他纵上空中,左手暗捏雷诀,将剑一劈。雷声震响,一道闪电冲霄而下,射入海内,整个海水亮了一亮。
一条身影立时飞了出来,飘在空中。
唐小峰落在船上,收回飞剑,看着这个被自己用雷诀逼出的女子,虽然这个女子从外形看去,与刚才显露在他和枝通使面前的“胡二娘”一模一样,但身体却不再是半透明的,毫无疑问,这个才是真正的胡二娘,而刚才那个,只不过是用海水化出的分身罢了。
胡二娘笑道:“你这孩子还真是有点本事,模样儿也不错,让人喜欢,你可要加入我们?我可以说服老大,让你做鬼斧山的三当家。”
唐小峰道:“能不能我做老大,你们做我的手下?”
胡二娘道:“你这娃儿野心倒是不小,只可惜,要想做鬼斧山的大当家,你的本事还嫌不太够来着。”
唐小峰耸肩:“不能做老大,那就没什么意思。”
胡二娘冷笑道:“就算没什么意思……却也比死了要好!”
唐小峰哼了一声,想看看这个女人能弄出什么名堂。就在这时,从胡二娘的双目中竟爆出一种诡异的红光,虽然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唐小峰还是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她的视线。
但是迟了,就像有一种强大的能量牢牢地束缚住他,让他逃不开,躲不掉。他感到自己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在燃烧一般,炽热万分。他强行用剑气在体内流转,却怎么也无法摆脱这种桎锢。
在他旁边传来一声嘶吼,枝通使猛掐着他自己的喉咙,跌跌撞撞地冲了几步,紧接着身子便爆炸开来,碎裂的肉块散落在地,如同被点燃的蜡烛一般,一块块地融化成血水。
唐小峰大吃一惊。
他感到自己的咽喉像是要冒出火来,同时也知道自己马上就会跟枝通使一样的下场。但他不知道胡二娘是怎么做到的,仅仅是眼睛,他仅仅是在看着胡二娘的眼睛,为什么却会陷入这样的绝境?
胡二娘的脸上闪现着嘲弄,下方的这个少年虽然精通剑侠之术,但他显然没有对抗仙术的经验,以至于如此简单地就被自己利用五行之气勾动肺火,发动“洪炎入鼎”之术。
见唐小峰虽然昏昏欲倒,却还能凭着剑气勉强相抗,没有像枝室一样炸开,胡二娘再次冷笑一声,想要发动更多的洪炎之气闯入少年体内,只是还没等她继续,只见剑光一闪,这少年已闪电般跃起,一下子就飞入了海中。
胡二娘暗自一惊,心想这少年明明已被大量洪炎之气侵入体内,居然还能摆脱她的魅术,如此毅力,实在是不可小窥,心里更是下定无论如何要将这少年除去的念头。
她双手一抬,无数水龙冲天而起,又撞向大船,大船立时四分五裂。胡二娘冷笑道:“你若是上天入地,我还拿你没办法,你跑到海里,难道还想活命不成?”
身子一扎,如鱼儿般扎入海中,她心知唐小峰绝不可能逃得太远,于是在水中游来游去,想要将他找出来,然而不管她如何寻找,就是无法找到那少年身影,心里不禁暗自奇怪。
她却不知道,在她入海的那一刹那,唐小峰却又从海里窜了出来。
在落海的那一瞬间,冰凉的海水冲刷着唐小峰的身体,让他多少冷静了一些。他看到胡二娘操控浪花和海水的手段,自然知道躲在海里根本不是办法,更何况他虽然会水,却不是鱼儿,不可能在海中闭气太久,于是马上从船底绕了过去。
胡二娘毁船入水,他把握时机,从船身的另一端跃了出来,落在缓缓下沉的甲板上。
虽然想要御剑飞走,但体内依旧是燥热难支,他跪倒在甲板上,双手撑着身体,硬是咳出了几口鲜血。
逃是逃不掉的。
他深深地清楚这一点。
更何况,虽然枝室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但自己既然已经跑来保护他,却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这一点实在是让唐小峰感到火大。
内心的愤怒和活下去的渴望,让唐小峰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放过胡二娘。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胸腔内的闷热和痛苦,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将自己的神识,以及强行逼出来的红华剑气,全都注入飞剑。
胡二娘在海里找不到他,早晚会飞出来查看。
在她出海的那一瞬间,就是自己的机会。
也是唯一的机会。
越是绝境之下,越能激发一个人的潜能。在这一刻,唐小峰不但没有被体内的洪炎之气击垮,心灵反而冷静到了极点。他静静地持剑半跪在那,任由残船一点一点地下沉。清冷夜空中洒下的月光,深蓝海面上晃动的粼纹,竟全都被他清晰地掌握在心头,一丝不漏。
一小块阴影在海面上浮现,海水漾出几不可察的波痕。
唐小峰突然出手,飞剑划破虚无,连空气都被刺出焦味。在水面分开的那一瞬间,剑尖竟是无巧不巧地从分开的水纹刺了进去。
紧接着听到的就是一声娇呼,胡二娘鱼跃而出,同时洒下殷红血水。
唐小峰一眼判断出,这女人虽被当胸刺了一剑,刺穿的却不是心脏位置。眼见她落在海面上,惊恐地扭头看来,唐小峰召回飞剑,放声大笑:“你中计了。”
怒腾而起,朝胡二娘一剑斩下。
胡二娘大骇,她本以为唐小峰落海后纵然不死,也必定会被体内的洪炎之气压制得无法动弹,却没想到在海里没有找到唐小峰,出来后反被他暗中偷袭,刺了一剑。眼看唐小峰杀气腾腾地斩来,她吓得一个扭身,乘着一朵浪花疯狂逃去,连回头看上一眼的胆子都已失去。
她却不知,唐小峰残存的所有剑气都用在刚才偷袭她的那一剑上,现在这一斩,不过是做做样子。
眼见胡二娘逃走,唐小峰苦笑一声,紧接着就扑通一声,落入海中,连灌了几口海水,快速地往下沉去。
他连游泳的力气都已失去。
就在这不断的下沉中,他昏昏沉沉看到,有什么东西向自己游了过来。是人?是鱼?他已经分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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