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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亮佯奇道:“上海支部?为什么不是北京支部?现在已是三月上旬,克强先生和遁初理事长马上就会北上商议组阁事宜。他们一走,上海还有谁能主持如此大事,上海支部的部长王一亭(王震)?虽说他在沪上颇有声望,但在全国来说未免泯然众人矣!”
袁华选端起酒杯说道:“具体由何人主持此事,相信中山先生自有考量。这等问题是肉食者谋之,我等兄弟都是行伍出身,又何间焉?来来来,我们兄弟还是继续喝酒叙旧。”
仇亮也端起酒杯,依然锲而不舍地追问道:“师兄你知道小弟是吃新闻报纸这碗饭的,如今京、沪等地报社如过江之鲫,又有广播、杂志等抢占份额,如果没有一点独家新闻,报社如何存活?所以小弟恳请师兄透漏点消息,算是赏碗饭吃吧!”
袁华选犹豫了片刻才答道:“前不久中山先生不是在上海设立国民党上海交通部,推举居梅川(居正)出任部长么?交通部本来就是专门负责通讯、联络工作的,主持成立中日同盟会正在其职责范围之内,想来应该是由居梅川出面操办此事吧?”
仇亮大摇其头:“不可能!不可能!成立中日同盟会这等大事,日本有桂太郎、中山先生共同主持,中国方面难道只由居梅川出面操办?师兄莫要说笑!”
袁华选反问道:“若依仁兄之间,该由何人主持为宜?”
仇亮道:“自然是克强先生和遁初理事长最合适!”
袁华选笑道:“克强先生现在就在上海。到时候未必不会参会。至于宋遁初,现在正忙着他的组阁大计,即便成立大会在北京召开。只怕他也未必有空参加。更何况居梅川的资历未必就逊于宋遁初呢?”
仇亮瞪大眼睛:“如果小弟没记错的话,居梅川加入同盟会的时候,还是宋遁初介绍的。现在宋遁初是我党的理事长,居梅川连参议都不是,两者悬殊如此,师兄却说‘居梅川的资历未必就逊于宋遁初’,不知师兄何出此言?”
“尽管居梅川入党较晚。可是他很快便后来居上。你看,”袁华选掰着手指说道:“在宋遁初担任上海《民立报》主笔前后,居梅川也担任过新加坡《中兴日报》、仰光《光华日报》的主笔;辛亥革命爆发时。宋遁初在上海与陈英士等策划革命,居梅川也在汉口从事革命工作,并积极参与到武昌首义中去,辅佐黎黄陂组织政府。在各省都督府代表联合会会议上。宋遁初是湖南省代表。居梅川则是湖北省代表;民元年初改组同盟会时,宋遁初、居梅川两人又同为干事。足见两人资历大约相同。
“仁兄强调宋遁初现任理事长,殊不知他本身不过是九大理事之一,只是受中山先生委托临时代理理事长而已;居梅川虽然连参议都不是,但却天天跟随在中山先生身边,帮忙处理各种事务。究其本源,两者相差无几,并无太大悬殊。如果仁兄刻意强调职位区别。那在南京临时国民政府时期,宋教仁提名内务总长未获参议院同意。而居梅川还是内务次长、代理内务总长呢!”
仇亮不由得目定口呆。
袁华选又说道:“今年一月初,中山先生在国民党上海交通部恳亲大会上曾先后以《党势之盛衰全视党员智能道德之高下》、《政党宜重党纲党德》为题发表演讲,强调党员应该重视道德修养。何为党员道德?尊上守分是道德,遵规奉命是道德。无论是宋遁初、居梅川,还是你我兄弟,都应当明白中山先生才是国民党的真正理事长,他对党内所有事务拥有无容置辩的决定权,包括此次谁来主持成立中日同盟会,也包括党内的人事任免。”
又吃了几筷菜,袁华选便以事务繁忙为由告辞离去,只剩下仇亮独自一人喝着残酒。仇亮自然明白袁华选话里话外的弦外之音,可是他不敢去想,因为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冷,仿佛坠入了寒冬腊月的冰窖。
且说袁华选返回旅馆,进门就看见山田纯三郎和戴季陶、何天炯、宋耀如等人在灯下密议。山田见他回来,在榻榻米上深鞠一躬,然后才笑着问道:“袁君,情况如何?”
袁华选搓了搓手:“仇蕴存是来打探消息的,估计他从哪里嗅到了一丝异常,所以过来探探口风,好在都被我敷衍过去了。不过我们计划也应该尽快实施才行,既然仇蕴存都有所察觉,那宋遁初肯定也会收到情报。万一宋遁初严加提防,或彻底倒向袁慰亭或孙百熙,那就麻烦了!”
宋耀如撇撇嘴:“宋遁初最擅长的就是以三寸不烂之舌蛊惑蒙蔽凡夫俗子,除此以外要钱没钱、要兵没兵,还能有什么伎俩?彻底倒向袁慰亭或孙百熙倒是保命之举,可他身为国会第一大党的代理理事长,就算他能抹下面子投降,也得袁慰亭、孙百熙敢收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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