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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本沙明说话,穆勒抢在里头了,“宣战!”
本沙明看了穆勒一眼,点了点头,“是的,将军阁下说的一点儿也不错,正是宣战——法兰西帝国对中国正式宣战!”
顿了顿,“在吴鲲心目中,自然是法强中弱,虽然,升龙一役,法国小有挫折,可是,只要法国正式对中国宣战——这意味着大规模对越南以及中国本土用兵,如是,中国一定不能招架,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法国,那么,他现在出力骚扰、破坏中国军队后勤补给线,将来,不就‘成为胜利阵营的一员’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拉格朗迪埃尔说道,“如果我们迟迟不宣战,吴鲲就会怀疑法国‘大规模对越南以及中国本土用兵’的决心,就会怀疑,我们是否仅以武器、金钱为饵,诱他单枪匹马,与中国国防军为敌?”
“是的,”本沙明说道,“如是,吴鲲就很难下定介入法、中、越乱局的决心,虽然有‘次要战略目标’的威胁,但是,权衡利弊之后,他还是更可能想法子明哲保身、夹缝里求生存,而不会主动出击,自己替自己找麻烦——来自中国国防军的麻烦,同来自越南军队的麻烦,可不是一码事儿!”
“我们自然会尽力推动政府尽早对中国宣战,”拉格朗迪埃尔说道,“可是,这到底不是我们可以说了算的——”
沉吟片刻,“这样吧,咱们大方些!先把武器送给他——反正搁着也是搁着;钱呢,就迟一点儿再说了——”
说到这儿,打住,踌躇片刻,下定了决心,“算了,大方就大方到底——钱也一并给他!不过,得跟他说好了,骚扰、破坏中国军队后勤补给线的计划,得先做好了,包括先期的侦查什么的,总之,一切都要准备的妥妥当当,待巴黎宣战的电报一到,他便立即出兵——如何?”
本沙明和阮景祥倒没想到,总督阁下居然如此有魄力,对视一眼,齐声说道:“总督阁下睿见!吴鲲一定会努力报效的!”
“咱们还可以加点儿码,”拉格朗迪埃尔狡黠的一笑,“譬如,许诺吴鲲——当然是口头的,事成之后,划出越北几省给他——他可以将他的‘延陵国’恢复起来嘛!”
本沙明和阮景祥都晓得,总督阁下的这个“许诺”,纯属“口惠”,真的“事成”了——即彻底的打败了中国人,将整个越南收入囊中,到那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延陵国”存在的空间?
今日之友,明日之敌。
不过,这一层,心里有数就好,不必说破。
“北圻那边儿,”穆勒说道,“就这么安排吧!顺化那边儿呢?”
顿了顿,“咱们是否重施一八五四年和一八六六年的故智?不然,如何才能够达致在越南内部制造大规模动乱的目标?”
一八五四年,法国人勾结安丰郡王阮福洪保,意图发动政变,扶其上位,取嗣德王而代之,事泄,阮福洪保被赐死,子孙全部改为丁姓。
一八六六年,嗣德王役使军士,为他在顺化建造陵寝,工程浩大,工期紧张,士卒极度劳累,怨声载道,法国人故技重施,游说一班将领和朝臣,拥立故安丰郡王之子丁导为主,煽动士卒造反,叛军攻入皇城,欲弑嗣德王,掌卫胡威及时关上宫门,叛军不得其门而入,终被击溃。
事后,丁导一家,全被绞死。
本沙明和阮景祥皆沉吟不语。
拉格朗迪埃尔:“阮先生,说说你的看法?”
“回总督阁下,”阮景祥说道,“政变成功,需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果条件不成熟,贸然行动,很难取得成功——”
顿了顿,“别的不说,单说‘人和’——丁导好找,可是,仓促之间,段友征、尊室菊,不好找。”
“丁导之乱”,叛军以段友征为总指挥,尊室菊则接应叛军于皇城之内,不然,城外的叛军也不能轻易攻入城内。
阮景祥如是说,就是不赞成“重施一八五四年和一八六六年的故智”了。
“不过——”
打住。
“有什么话,尽请直言。”
“嗣德王既无子嗣,也没有指定接班人,”阮景祥缓缓说道,“如果他突然暴崩,越南内部同样会陷入巨大的混乱。”
拉格朗迪埃尔和穆勒都很意外,穆勒更是眉毛一挑,“刺杀嗣德王?你原先不是这个说法呀!”
“是的,将军阁下,”阮景祥说道,“不过,我原先的意思是,我的那位线人,其本人不能承担刺杀嗣德王的任务——无论如何威逼利诱,他都不可能答应,逼急了,他可能逃亡,可能出首,甚至,可能自杀——”
顿了顿,“不过,如果仅仅是将刺客带进紫禁城,并安排刺客混到嗣德王的身边,我想,那就是另外一码事儿了。”
“哦……”
“当然,”阮景祥说道,“我们不能告诉他刺客的真实身份和真实目的。”
顿一顿,“他很聪明,有猜到刺客真实身份和真实目的的可能,不过,只要不是由他本人去做‘弑君’的事情,他就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拉格朗迪埃尔和穆勒对视一眼,皆深深点头,拉格朗迪埃尔微微狞笑着说,“那好,阮先生、本参办,就让我们按照这个思路,开始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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