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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刘玄德第一百零九章雒阳城中,几对兄弟(6k)
吕布等人斩杀曹破石后立刻便折返回了河内,简雍更是昼夜兼程返回雒阳。
可与驿马相比到底是慢上了一步。
等他返回匹马雒阳之时,曹破石身死的消息已然传遍了雒阳城。
一人身死而能轰动一城,此人也算是死的风光了。
曹破石这般人死便死了,自然无人痛惜半点。
一城之中,九成之人都要拍手称快。至于剩下那一成,则是与曹家有利益相关之人,未必是惋惜曹破石,更多的还是升起一丝兔死狐悲之感。
其中最伤心的,自然是自打得到消息之后便接连数日闭门不出,说一声如今权倾天下也不为过的大长秋曹节。
曹节是宫中老人,前后经历两代帝王,于当今陛下更是有扶助册立之功,只是此人一直颇为隐忍,远不似蹇硕张让些这后起之人般得志之后便嚣张跋扈。
虽是也有将官职多与曹家人之事,可总也会借着一个说的过去的由头,不会让人随意抓住把柄。
唯有对曹破石之事,曹节历来都是曲意偏袒,不讲任何道理和律法。
曹破石在雒阳城中做下的事情,即便是死上千百次也已然不为过。
只是城中之人或是看在曹节的面子上,或是被曹节用权势所胁迫,不论如何,到底是让曹破石又活了这么多年。
如今曹破石突然横死,市井坊间的寻常庶民自然不敢大肆庆祝,可暗地里也少不了说一句恶人自有天收,返回家中,还是要喝上几碗酒水庆祝一下的。
而那些朝堂之上稍有些地位之人却会想的更多一些,他们自然不会就如此将曹破石之死当成一场寻常的谋财害命。
要知当日曹破石虽是秘密出城,可想也知道,曹破石出行所带的人手定然是不少的。
曹节对这个弟弟如此上心,值此多事之秋,他又如何会想不到曹破石会在外面出事情?
所以此次曹破石之死,反倒是能让他们看到此人身死之后更多的事情。
再结合如今朝堂上的局势,自然能让有心之人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只是不论此中真相如何,雒阳城中的大半人都觉得如今闭门不出的曹长秋应当伤心欲绝才是。
故而不少人都在等着看曹节自府中走出后的那一场好戏。
此时山雨未来,却已然是风满高楼。
此时曹府之中却非是如外人所想的那般哀声一片。
曹节正独自一人躲在书房里。
他脸上并无伤心欲绝之色,甚至还显得有些澹漠,此时正持着一个木杯在饮酒。
如今他年岁大了,身子早已支撑不住。医工说他若是好好保养,大概还能多支撑几年。故而他已经许久不曾饮酒,今日也算是破例为之。
桌上摆着一个木刻的老虎,把掌大小,一眼看去已然有些陈旧。
这还是当年曹节尚未踏入仕途之时亲手所凋。
也是如今曹破石唯一给他留下念想的遗物。
曹节看着桌上的木刻老虎,却是不合时宜的笑了一声。
曹破石与他是兄弟不假,他最是爱惜这个兄弟也是不假。不然就凭曹破石做下的那些恶事,早就已然该死了千百遍了。
故而如今他对曹破石的死,伤心固然伤心,却又没那么伤心。
也许是如今他的年岁大了,故而对生死之事看的比之前澹漠了些,人生在世,谁人能无死?早晚而已。
曹破石只是比他先行一步,两人日后早晚能在地下相见。
他自诩也非是什么良善之人,日后与自家兄弟自然是要一起下油锅的。白马寺中那些和尚常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他这般生前恶事做尽之人,想来日后无论如何都是配不上一个好结局的。
再者如袁绍当日与袁术所言,此次曹破石之死其实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陛下想要提拔新人,他如今之计唯有急流勇退,舍了官位再舍出身家财富,说不得能换来一个家族平安。
不然若是半点也不舍得,只怕到最后家族性命都保不住。
今日曹破石之死,其实无非是他的壮士断腕之举。换句话说,无非是他丢卒保车。
唯有舍了曹破石这一人,让陛下看到他的妥协退让,曹家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伺候灵帝多年,如何不知此人最是薄情。
用到之时,财物富贵,任君自选。
用不到之时,半点情分也莫要想要和他讲。
此人平生所爱者无非有二,其一为权,其二为财。
为此二者,莫说是看着灵帝长起来的曹节。若是有朝一日,真的是有所求而要有所牺牲,即便是他身旁的结发妻子,如今的皇后陛下,说不得那位高坐龙椅之上的帝王,也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上半点。
曹节看着桌上的木凋,皱了皱眉头,其实这么多年,他一直心中有所问,当年那个在他膝下绕着奔跑的曹破石,如何就变成了后来这个让雒阳城中之人提起之时便要咬牙切齿的人物?
其实这些年里他也时常有此问,只是彼时他大权在握,即便是曹破石惹出再多的麻烦,他只需挥挥手便能随意压下。
故而这个念头也只是在他心中升起又落下。
如今想来,他仕途得势,权威日重自然是其中缘由之一。可后来曹破石自少年之时便屡屡做下错事,而他却疏于管教也有很大的关系。
彼时他常以他还是个少年之语来自我宽慰。
那时他总觉得少年人总会长大,长大以后便明事理了嘛。
只是他如今忽然明白过来。
与之相反,这些人长大之后往往不会反省,而是往往做出些更大的错事。
故而于他看来,少年之人,做下恶事,也该当死则死。
他将手中酒水倾倒在地,低声道:“破石,你之死虽也有为兄的缘由,可也多是你自作自受,死的也算不得冤枉。你在泉下安心便是,莫要怨恨为兄,毕竟你也享了这么多年的富贵,远胜过那些死在你手下之人了。”
“至于杀你的是何人,我心中多少也有了些计较。等到日后我过了眼前这关,若是还有余力,自要那些人一一给你偿命。”
…………
雒阳,袁家。
袁逢的病势这些日子越发严重。袁绍与袁术探望过了袁逢,此时正聚在府中的院子里。
“本初可曾听说曹破石之事?”袁术随手捻着一片地上的落叶,明知故问。
如今曹破石之死闹的满城风雨,袁绍自然不会不知。
袁绍笑道:“自然知晓,莫非公路是怕了不成?”
“怕什么?我袁公路天生便是胆大包天,再说咱们袁家如此声名,又岂会怕他一个小小宦官?”袁术虽说的硬气,可袁绍还是看出他有些色厉内荏。
“如今曹节虽然势大,可也无须担心。便如我当日所言,如今朝中大势如此,由不得他曹节不低头。如今曹破石之死不过是他断尾求生的手段罢了,莫说他来不及报复,即便想要报复,也要等到挨过眼前这一关,最少眼前他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若是他真能报复,此时又为何会龟缩在曹府不出?他也是无法可想罢了。这点你便不如如今依旧安稳高坐在缑氏山的刘备了。若论凶险,此人的处境比你凶险百倍,还不是依旧安稳高坐?公路,不论何时,莫要负了袁家的名头。”袁绍一拳轻轻捶在身后的一棵参天之树上。
“本初你莫要胡言,再说我堂堂袁公路,如何会比不过那个自边地而来的武夫?”袁术有些气急败坏,跳脚道。
他袁公路,自来不弱于人。
袁绍知道他的性子,不曾接话,而是抬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院子。
袁逢的住处,他们许多年都不曾来过了。
人便总是如此,匆匆前行,善忘昔日。
如今他袁本初声名满雒阳,之前许多少年时的事已然很久都不曾想起了,刻意不去想起也好,真的忘了也好,总归是被丢在了脑后。
只是如今重临故地,自然又让他想起了许多当年的故人故事。
少年之时他与用袁术其实常在一起玩耍,只是他们从何时开始便疏远起来了?
他与袁术又是从何时开始相互看不过眼?
“公路,你可记得此地咱们有多久不曾来了?当年你可是在此处撒泼打滚来着。”袁绍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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