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记忆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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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禅机对于瞄准位置的选择颇费思量，最后射中腋窝偏上的位置，避开了骨头。</p>

他不知道这两个女人为什么你追我赶，出于保护婴儿的道义帮欧阳彩月，但万一另有内情，比如这婴儿是欧阳彩月从人家手里偷的呢？让那个女人受点小伤也就罢了，如果最后证明是误会，他还得去央求路惟静老师帮人家治伤，说不定还得赔钱……</p>

因此他这一箭射出，自己反而提心吊胆。</p>

那个女人中了一箭，身形在空中一滞，被利箭的冲击力阻挠了冲势，落回地面。无论常人还是超凡者中了这一箭，至少都应该出于疼痛本能而去按住受伤的肩膀，但她只是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变化，一只手握住箭身，猛地把箭拔了出来。</p>

江禅机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彪悍了吧？</p>

欧阳彩月也认出了江禅机，她纳闷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她的命还没保住，赶紧喊道：“接着射！不要停！她已经不是人了，是怪物！”</p>

“怪物？”</p>

江禅机不禁怀疑欧阳彩月的神智是不是出了问题，那明明是个人啊，为什么说她是怪物？</p>

当然，她确实有些不同寻常之处，但要说对自己狠，忍者也不落下风，不能光凭她把箭拔出来就说她是怪物吧。</p>

“嗬——嗬——”她沉重而快速地喘息着，视线从欧阳彩月的身上落到江禅机的身上。</p>

“喂，你们到底……”</p>

江禅机还没问完，她就极快的速度向他扑过来，嘴巴张得老大，目标是他的脖子。</p>

她判断他更有威胁，判断他的血更好喝，身上的瘦肉也更多。</p>

尽管她很快，但江禅机毕竟是跟迦梨交过手的人，她的速度比起迦梨来还是差得多。</p>

“千万不要让她咬到！”欧阳彩月尖叫着提醒。</p>

看到她这副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扑人的架势，显然就算不是怪物也不会是好人，他不再犹豫，连续两箭射向她的两只脚，想把她钉在地上。</p>

两支箭全都准确命中，长长的箭杆穿透了她的脚骨又钉进土里，而她的身体还处在高速前冲的惯性中，她立足不稳，扑倒在地，来了个狗啃屎，倒地形成的杠杆效应又进一步撕裂了她脚部的伤口。</p>

这时，其他人听到这边的响动，全都赶到现场，正好看到这一幕，光是目睹就仿佛感觉到连自己的脚都跟着隐隐作痛。</p>

欧阳彩月不顾一侧肩膀脱臼，叫道：“杀了她！快杀了她！”</p>

如果匕首还在，欧阳彩月肯定自己冲过去动手，但现在她手无寸铁，又不敢徒手上阵，只能寄望于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动手了。</p>

她的视线逐一扫过她们，但谁也没有动手杀人的意思，无缘无故谁也不可能听她的。</p>

由于长时间的追逐，同伴血液加速循环，体内那种类似病毒的东西已经从手指扩散到全身，同伴仅存的理智几乎完全湮灭，像野兽般粗重地喘息。</p>

“欧阳彩月，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她是谁？为什么追你，这婴儿又是谁家的？”江禅机提出一连串问题，他心说这个婴儿不会是欧阳彩月的孩子吧？但谁会带着婴儿进入这么危险的森林？</p>

在场者除了陈依依之外，其他人都没见过欧阳彩月，不便插言打断，静静地听着。</p>

欧阳彩月叫道：“先别问！她快挣脱了！”</p>

大家看到更加惊心动魄的一幕，这个女人竟然硬生生把双脚从箭杆上拔了出来，箭羽还沾着血块和肌肉纤维。</p>

胆小的女生纷纷掩口或者掩面，不忍再看，胆子稍大的女生也是看得双眉紧锁、头皮发麻。</p>

阿拉贝拉看不见，只能听见沉重而急促的喘息声，她几乎没有离开过阿勒山，不过这种喘息声……似乎唤醒了她久远的记忆。</p>

家破人亡的那个夜晚之后，她从没有跟凯瑟琳主动提及那天发生的事，也没有逼问为什么父母双双死亡，而凯瑟琳却撒谎骗她说父母已经逃出去了，她就像是默默接受了事实似的，凯瑟琳起初反而很不安，觉得对不起妹妹，但随之而来的遗产问题和监护人问题令凯瑟琳心力交瘁，很快把这件事忘到一边了。</p>

其实，阿拉贝拉早就有所预感，尽管凯瑟琳撒谎时努力装得很自然，但依然掩饰不住声调里的颤抖，而且阿拉贝拉本来就不相信父母会抛下姐妹俩独自逃走。</p>

但就算猜到又如何呢？她不仅察觉到姐姐在撒谎，更察觉到姐姐非常害怕，姐姐要保护她，她也要成为姐姐的支撑才行，所以她没有拆穿姐姐的谎言，只是趁姐姐看不见的时候，在绝对黑暗的酒窖里默默垂泪而已。</p>

获救之后，当姐姐周旋于一帮没安好心的远房亲戚之间，疲于应付遗产和监护人问题时，阿拉贝拉从来没有给姐姐添乱，从此以后，两人只能相依为命地活下去，而过去的事，就只能沉淀在回忆里。</p>

那天夜里，凯瑟琳带着她前往地下酒窖的过程中，大部分时间都捂着她的耳朵，不让听觉敏锐的她听见那些可怕的声音，比如吧唧吧唧的生啖血肉声，嘎巴嘎巴的咀嚼骨头声，但当凯瑟琳在酒窖门口对付那个倒地的女仆时，不得已松开了手，而她就听到了极为特殊的喘息声。</p>

“嗬——嗬——”</p>

沉重而急促，呼出灼热的二氧化碳，仿佛体内有一台火炉在燃烧。</p>

凯瑟琳每次离开隐修院去追缉恶魔归来后，都会把她的所见所闻讲给隐修院的姐妹们听，为了照顾那些幼龄修女的感受，她会有意无意地淡化其中的恐怖感，而但凡疑似涉及莉莉丝的事件，她都会尽量避免在阿拉贝拉面前提及。</p>

但是，这极具物色的喘息声已经牢牢刻在阿拉贝拉的脑海里，只会暂时尘封，永远不会抹除。</p>

现在她再次听到了这种喘息声，仿佛再次回到那个家破人亡的夜晚。</p>

“这个人很危险，必须控制住她，不要让她咬到你们！”阿拉贝拉急促地说道。</p>

不知道是她在声音里潜移默化地加入了能力，还是大家比较信服她的话，或者兼而有之，大家立刻集中精神，严阵以待。</p>

其他人的能力更适合杀伤，而不是控制，最适合控制的是小穗，可惜现场没有水，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p>

奥罗拉紧急从空中凝结几支冰晶，但落到地面需要时间。</p>

“啾——”</p>

罗恩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把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全都吸引到他那边。</p>

在大家没注意的时候，他已经从背包里取出一条绳子，一端打了个活结，然后他像牛仔似的紧攥另一端，把打了结的那端举过头顶甩成一个圆，向那个女人兜头盖脸地套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