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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只是一个小把戏,但阿拉贝拉还是品尝到了惊喜,一方面这是她头一次看到正像的“人”,另一方面她明白了米雪这几天没见她并不是因为讨厌她,只是在准备这个惊喜。</p>
米雪是为阿拉贝拉的眼睛最尽心尽力的人之一,在手术之前,每天都要花费大量时间用来刺激阿拉贝拉的视神经和大脑皮层,虽然对她来说这是很简单的事,但如果换成别人,每天大量时间都在做一件既枯燥无聊又得不到报酬的事,恐怕没几天就烦了,但米雪一直持之以恒,阿拉贝拉能有今天,她功不可没。</p>
阿拉贝拉看到过正像的人,比如通过倒着看大家手机里的照片和录像,或者倒着看付苏的人物素描,但在现实世界里看到正像还是第一次,现在她的视野合并了,意义不仅在于恼人的黑斑和重影近乎消失,更重要的在于她的视野有了立体感和空间感,这是平面的人物素描和照片无法代替的,她很感激米雪给她的惊喜,这对于她的大脑学习将倒像放正很有帮助。</p>
凯瑟琳欣慰地看着妹妹与米雪的互动,两人一个叽叽喳喳像百灵鸟说个不停,另一个手指写写划划,等妹妹的兴奋劲稍稍平静,她清了清嗓子,对米雪说道:“我准备好了。”</p>
米雪和阿拉贝拉都停下了互动,和江禅机一起望向凯瑟琳,米雪身上的光芒波动骤然变得剧烈。</p>
显然,凯瑟琳的“准备好了”,是指她已经准备好接受米雪的依凭了。</p>
“你确定吗?”</p>
米雪不好表示什么,于是江禅机代为问道:“不用勉强自己也没关系的。”</p>
凯瑟琳缓缓点头,平静地说道:“我没有勉强自己——你说的对,心病还需心药医。我被恶魔附身过,至今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夜里有时候做噩梦会惊醒,我以为时间和祈祷可以抚平创伤,似乎也确实有效果,但也许正如你说的,创伤并没有痊愈,只是被名为时间的绷带包扎起来了,而在绷带之下,伤口还在悄悄恶化、流脓,当有一天因为疼痛而揭开纱布时,伤口可能已经溃烂,可能不得不截肢,甚至可能危及生命……我不想那样,我不想当鸵鸟,所以……我已经准备好接受治疗了。”</p>
阿拉贝拉紧张而不安地双手合握在一起放在胸前,她的耳朵很灵敏,姐姐半夜做噩梦惊醒时,她往往也会被惊醒,而在以前,姐姐很少做噩梦,唯一能称为噩梦的只有儿时莉莉丝焚家的那天,这个噩梦随莉莉丝的死也结束了,但自从姐姐被恶魔附身之后,噩梦重新来袭,并且变本加厉,而阿拉贝拉无能为力,只能用自己的能力轻声安慰姐姐,让姐姐能重新入睡。</p>
旧的噩梦与新的噩梦之间有本质的区别,凯瑟琳被莉莉丝的噩梦困扰时,相比于害怕,更多的是愤怒,她愤怒儿时自己的无力,眼睁睁地看着莉莉丝杀死家人却无能为力,她在梦中多么希望长大后的自己能在现场阻止莉莉丝的暴行,但新的噩梦……那是真正的恐惧,即使长大后的她依然无能为力,因为她面对的是超乎想象的强大存在。</p>
凯瑟琳并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经过江禅机的提醒,她察觉到自己在畏惧、在躲避,虽然这是大多数人都会做的选择,而且挺有效的,起码在一段时间内是有效的,但她并不喜欢这样,她不想让自己留有隐患,因为她以后并不打算伴着青灯古稣长居隐修院,她还要与修女姐妹们一起四处奔波寻找肆虐的恶魔,包括那些目前尚年幼但很快就会成长的更年轻的超凡修女姐妹们,在这个过程中,压力一点点悄然累积,说不定哪天就会撕裂伤口暴发出来,给身边的妹妹、修女姐妹们、朋友们带来危险。</p>
可能是恶魔太过强大,连祈祷都收效不大,她思来想去,也许唯一的办法就是江禅机说的,让米雪再依凭于自己,以天使之力来洗涤恶魔在体内留下的创伤。</p>
下这个决定并不容易,一旦下定决心,她就不再思前想后,她的身体已经康复,随着阿拉贝拉手术的成功以及术后恢复的顺利进行,她心里的负担也减轻了,退一步说,即使她在依凭过程中或者之后出现什么异常状况,起码妹妹已经可以独立,现在她无论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准备好了,再拖下去也未必会变得更好,因此她不再给自己犹豫和拖延的机会。</p>
江禅机察言观色,知道凯瑟琳确实已经准备好了,又望向米雪,看看米雪是否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想写的。</p>
米雪抬起手指,写道:【我不能保证会有什么后果,但如果有意外,我也会尽量避免你受到伤害。】</p>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说,一旦出现意外情况,她即使拼着自己受到伤害,也会避免凯瑟琳受伤。</p>
阿拉贝拉看看姐姐又看看米雪,虽然她内心多少偏袒姐姐,但两个人都对她都很重要,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受伤。</p>
天使依凭凡人这种事,除了神话传说和邪恶力量之类的美剧之外,并没什么先例可言,更何况米雪跟神话里的天使又不太一样,她从来没有依凭过别人,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又会给双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唯一的信心来源就是恶魔曾经成功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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