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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拭去脸上的泪水，楚安歉意地笑了笑，伸手欲帮程知梧端碗。

“走吧，去饭厅。”

程知梧避开，自个端着两碗西红柿鸡蛋面先一步走出厨房。

两人静默着吃完香喷喷的西红柿鸡蛋面，楚安眼疾手快收拾碗筷，拿进厨房放入洗碗机，而后来到客厅，在程知梧身旁的单人沙发上落座，盯着电视上正播放的综艺节目发怔。

“你的身份证件下个周末前应该能到我手上，回头我带你去拍证件照。对了，你要不要参加今年的高考？参加的话，我现在就得给你办理学籍。”

陡然间听到程知梧这番话，楚安几乎迅速回过神，她看向程知梧，先是讶异，接着目露欣喜：“没骗我？”

程知梧好笑：“作何要骗你？”

“谢谢！谢谢你，程先生！”

站起身，楚安满面笑容地朝程知梧深鞠一功：“谢谢！真得谢谢你了！我好高兴，我不再是黑户啦！嗯，对了，我要上大学，不过，我不会按部就班读到毕业，我要跳级，提前拿到学位证书！”

“楚小姐，你对我的称呼……”

程知梧没去接楚安说的，而是不疾不徐地丢出这么半句。

“啊？”

楚安不解，但转瞬她一拍额头，甜声笑说：“程知梧，一个星期前，你不让我喊你程先生，让我直接喊你的名字来着，刚刚是我口误，您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哈！”

语落，楚安忽地收起笑容，双眼圆睁，直直地看向程知梧：“还说我呢，你刚刚是怎么称呼我哒？”

“楚安，我叫你楚安，有错？”

程知梧摆出再正经不过的样儿，无辜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

“你耍赖！我明明有听到你喊我楚小姐，哪里喊我的名字啦？！”

楚安驳斥。

“你肯定听错了，来，喝杯水，让脑子清醒清醒，免得一会再出现幻听。”

坐直身体，程知梧把楚安面前的水杯递到女孩儿嘴边：“需要我喂你喝吗？”

楚安脸上瞬间布满红霞：“我有手呢！”

接过水杯，轻抿一口，楚安错开程知梧仿若能把人吸进去的双眸，说：“距离高考不到两月了，你帮我找套高中课本，我接下来的日子就在家复习功课，回头等我考完试，我再好好找份工作，争取在大学开学前挣够学费。”

“想读什么专业？”

按下心头刚涌动起的异样情绪，程知梧随口问女孩儿。

“我原来的梦想是成为世界知名的钢琴家，到这里之前，我做到了，也算是完成了我幼时的梦想。现在，我想走我妈妈的路，做一名医疗科学家。”

说着，楚安的思绪不自觉飘远：“我妈妈说我很有医学天赋，在我为我的梦想奋斗期间，我还有跟着妈妈学医，进实验室做妈妈的助手……我妈妈特别开明，由着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真得很好！”

“想过回去吗？”

这话问出口，程知梧心里立时涌出一股子不适感。

“想啊，可是我想又能怎样？

那些网络中可都写着，一旦穿越，回去的几率基本等于零。

与其怀着不切实际的希望，我倒是愿意选择既来之则安之，毕竟不管在哪，我只要做好我自己，不给我的亲人丢脸，这便足矣！

虽然……虽然我会很想很想在我原来

那个世界的亲人，但我爸爸和外公身边有哥哥陪伴，而且以他们的脑子，得知我是凭空消失的，应该……应该能想到我是穿越了吧……

在我们那，科学家已经研究“时空穿越”这个课题数年……总之，我那些亲人想我是一定的，但同时也会看开的！”

这话楚安是在对程知梧说，更是在对她自个说，能回去她自然愿意回去，可问题是回去的机会渺茫，既然这样，她又何苦为难自个，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恍恍惚惚过日子？

程知梧本想安女孩儿两句，却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他们目前非亲非故，仅算得上比较说得来的室友，有些话，他没立场说出来。

譬如：你可以一直住在我这，不用考虑搬走；再譬如：我可以做你的亲人，在你想另一个世界的家人时，有我在你身边，不会让你感到孤单……

这一个个譬如，一句句安慰人的话，听着无疑是温暖，但若从他嘴里出来，每句都有占人女孩子便宜的嫌疑，所以，他不能说出口，只因没那个立场。

眼睑低垂，程知梧眸底闪过一抹黯然，不过转瞬他眸色恢复常态，看向楚安：“下午要不要出去转转？”

话题就这么不经意地被转移，楚安澄澈纯粹的眸中染上好奇：“去哪儿？”

程知梧微笑：“你选地方。”

楚安歪头想了想，说：“这里的景点和我们那边的景点基本上一样，我从小到大没少去玩过，现在让我从里面选出一个，我还真不知道要选哪儿。”

“不是不知道选哪儿，是没兴趣吧？”

程知梧眼神戏谑，被他这么看着，楚安面露不自在，却实话实说：“被你说中了。”

“要不去看电影怎样？”

程知梧提议。

“二楼有放映室。”

楚安张嘴就说了这么一句。程知梧怔了下，旋即别过头，握拳掩唇尴尬地干咳两声，看着他的样儿，楚安像是想到了什么，精致漂亮的脸儿上立马红霞飞，她嘴巴动了动，对着手指，眼珠子咕噜噜地转来转去说：

“那就去看电影吧，我想感受下和好多人一起看电影的气氛。”

程知梧被女孩儿故作不经意地解了围，心中一暖，问：“没去过电影院？”

楚安点头：“没有。从小到大，我们兄妹要想看电影，都是在家里的放映室观看的。”

“去过游乐场吗？”

“三岁前没去过，三岁后，常去。”

“为什么？”

“我和我两个哥哥生下来那会，我妈妈就躺在病床上，医生说我妈妈很难醒过来，不料，在我和两个三岁的时候，我们爬到妈妈躺着的病床上，一遍遍喊妈妈，然后就出现了奇迹……我们有看到妈妈的手指在动，有看到

妈妈的眼睫毛在动，接着妈妈睁开了眼睛，那一刻，我到现在都不曾忘记过，妈妈的眼神好温柔，妈妈说她有听到我和哥哥在唤她……

为了能陪我们玩儿，妈妈努力做复健，刚能正常行走，就带着我和两个哥哥去游乐场玩各种儿童项目，带我们逛商场购买亲子装，

亲自帮我们洗澡，睡前给我们讲故事，白日有空教我们弹钢琴等等，但许是妈妈恢复健康后有太多工作要做，又许是没想到去外面的电影院看电影，就没带我们兄妹去过。”

“我妈也没带我们兄弟去过电影院，但我们哥五个过完十三岁生日，便拿着自己的零用钱，一起去买了电影票，排着队第一次在电影院看了场电影。”

“哥五个？你们家兄弟五个？是一母同胞，不是堂兄弟？”

“我好像没对你说过，我上面有四个哥，我们是五胞胎。”

“你妈妈好棒，好伟大啊！”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好啦，为了看电影时不打瞌睡，我要回房间休息一会，走之前二十分钟，你记得喊醒我哦！”

“好。”

程知梧轻颔首，看着女孩儿欢快地跑上了楼。

片刻后，程知梧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继而给家里拨出一通电话，向双亲和太爷爷太奶奶问声平安，在电话里又陪两位老人聊了会，临挂电话前，他迟疑须臾，说有了想交往的女孩子。

两边通话结束，这会子叶夏神色错愕，见她放下座机话筒，迟迟没回过神，程老太太满目慈爱，不由笑问：“你这表情不对劲啊，是小梧有说什么惊到你啦？”

“小梧说他有了想交往的女孩子！”

叶夏将小儿子最后和她说的那句话转述出来，陆向北和程老爷子倒没流露出特别的异样，程老太太直接乐呵呵地笑出声：“这就好这就好，咱们小梧看样子是彻底走出来了！”

话不是很直白，但在座的另外三人皆听得明白。

“一句？”

程老太太问。

“嗯，只和我说了一句他有了想交往的女孩子，接着就和我说了声再见。”

叶夏笑容柔和，一脸无奈说：“我看他就是在吊咱们的胃口。”

“要我打电话具体问问？”

陆向北这时开口。

叶夏摇头：“不用。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不过，咱们可得多观察观察那女孩子，千万别再凑合。”

“难道是小梧半个月前的周末，小梧回家在我面前提到过的那个女孩子？”

程老爷子面露疑惑，见叶夏三人的目光全聚过来，禁不住细说：“那次小梧回家，陪我在院里遛弯的时候，提起他认识的一个女孩子需要帮忙办个身份证明，

问我能不能在咱们家的远亲里面找户家里已经没人的，然后把那女孩子的户籍落过去，就说是幼时走失的女儿，又被养父母带着一直漂泊在外，

至今没有落户，用一句话来概括，小梧想给那个女孩落个户口，再由原落户口地，把女孩儿的户口迁到咱家户口本上，意在那孩子被咱家收养了。”

“女孩儿多大？”

叶夏问。

“小梧只说是二十岁左右，没具体提那女孩的年龄。”

程老爷子回了句。

程老太太疑惑：“二十岁左右怎么就一直没户口？”

程老爷子：“这就得问小梧了。”

程老太太嗔眼程老爷子：“我问那么清楚做什么，咱们家的孩子向来做事有分寸，他要办的事儿应该都有他自个的道理。”

微顿须臾，程老太太问：“那你在远房亲戚里面给琢磨出来了？”

“都多少年过去了，那些远房亲戚不知不觉间断的七七八八，我又不是神仙，哪能当时下就帮他想出一户条件合适的？！

不过我有把这事儿放心上，第二天拨了几个电话，好巧不巧就听说咱们家有户地处偏远的远亲，两口子一辈子只有一个闺女，

而且是中年得女，不成想，孩子五岁多，由于长得实在太好，一日在家门口玩儿被人趁着家里大人不注意给抱走了，夫妻俩四处寻找，

找了整整三年连个影儿都没找着，知道找到孩子的希望渺茫，加上常年在外找孩子，两人身体大不如前，最终带着一身病回到老家，没出一年，两口子先后没了。”

说到这，程老爷子长叹口气：“人贩子是真得罪大恶极啊，抱走别人家的孩子前也不想想这会给那个家庭带来怎样沉重的打击！”

“爷爷，那小梧有从您这拿到这户远房亲戚家的信息？”

叶夏眉头微蹙问程老爷子。

“信息落实后我就给小梧拨了个电话，虽说要占用人家闺女的户籍身份，但那两口子膝下多出个女儿，若泉下有知，应该也会高兴的吧。”

无儿无女，每年坟头上连个烧纸拔草的人都没有，这忽然间户籍上落实个闺女，对那两口子来说，何尝不是弥补生前没找到闺女的遗憾。

“能帮一个女孩子办这样的事，关系怕是真不寻常。”

程老太太低叹。

“我挺奇怪他是怎样接触到这样一个连身份都没有的女孩儿的。”

叶夏这话很显然想的不少。陆向北不想媳妇儿费脑子多想，从裤兜掏出手机就拨通程知梧的电话，熟料，他这边一句话问出，电话另一端，程知梧只回了句：“改日我回家细说。”

就这一句，程知梧结束了和他家老父亲的通话，这举动，不用多说，气得陆向北够呛，但碍于程老爷子和程老太太在客厅坐着，陆向北最终稳住情绪，浅声说：“正忙着，说过段时日回来再细说。”

叶夏有观察到爱人和儿子通完电话后出现的细微表情变化，心里不由又暖又好笑，她猜都猜得到小儿子在电话里是如何说的，由不得男人不气闷。

……

“被小五气到啦？”

程老爷子和程老太太离开客厅，回房间午休，客厅里只留下叶夏和陆向北两人，看着男人沉冷的脸色，叶夏禁不住笑出声，而陆向北闻媳妇儿所言，因程知梧那句话愈发感到气闷：“胆子倒是肥了不少！”

“好了，别气了，我知道你是为帮我解惑，才给小五打那个电话的，回头见到他人，我帮你教训那小子！”

叶夏笑着安抚男人，熟料，陆向北却说：“不用。”

“可我男人被那臭小子给气到了，我必须得帮忙找回场子！”

一听叶夏这话，陆向北直接被逗笑了：“都是做奶奶的人了，还这么跳脱。”

握住媳妇儿的手，陆向北轻捏了捏：“回房间歇会吧，下午我陪你出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