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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一次东平城又要遭到兵殛之苦么?
傅雁书心头忽地一颤。这个不吉利的念头便如一只讨厌的小虫,总在他脑海中萦回不去,就算想赶开也总是办不到。他略略一怔忡,小声道:“去看看夜摩将军吧。”
陆军军营也就在水军边上。五万陆军,有一万搭乘水军战舰沿海南下,四万则从陆路一路下来。傅雁书谙于水战,但他一直认为,水军绝不可与陆军截然划开,水军必要有登陆作战的能力,否则纵然称雄水上,也只是如瘸足之人,所以他这些年极为重视水军陆战队的训练,特别是水军的抢滩登陆战。随着火器的进步,抢滩登陆已不是师尊当年那样子了。若一味守旧不前,就算水上取得优势,也很可能被逼得上不了岸,仍是一场空。蔡意慈也知道傅雁书的意思,一旦兵分两路,水陆并进,再要碰头就得在五羊城下了,因此这一次算得是最后一次战前会议。他行了一礼道:“是。”
此时跟随在他们身后的是水军的两个下将军黄深韬与柏晴波。黄深韬当初本是陆军的人,因为是海靖省人,水性极佳,对海上地形非常熟悉,当年是傅雁书的师尊专门去陆军要来的。虽是半路出家,但多年下来,已成水军宿将。柏晴波则是当初与傅雁书同一批的水军十舟督之一,资格相仿,能力亦非泛泛,如今一般是水军下将军,而这两人正是此番南征的水军主力军官。傅雁书与他们很熟,一边走一边向柏晴波询问军中近况。刚走到陆军营前,守营的两个卫兵正向水明王敬礼,傅雁书听得里面传来一阵疾雨般的马蹄声,不由一怔,问道:“里面怎么了?”
一个卫兵道:“禀傅明王,夜摩将军现在正在与人训练枪马。”
军中,一直有个“帝国七枪”的称号,不过实际只排了六人,因为被排在第一位的,正是帝君。除了帝君,帝国七枪以火明王王离为首,其次是禁军元帅庞松年,夜摩王佐排到了第三位。傅雁书虽然地位最高,但他平时并不用枪,所以没有入这个排行。帝国七枪中另外三人都在戴诚孝军中,这次倒有两人随夜摩王佐而来。这两人一名丘峰,一名孔世德,还有一个便是戴诚孝的副将曹万隆。这三人再加一个名叫杜时中的军官,乃是昔年有“十辅尉”之称的十个年轻军官中仅存的四个。当初十辅尉威名赫赫,勇力出众,屡上战场,都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名将。只不过杜时中使刀不使枪,所以只有他三人入这七枪排行。夜摩王佐此番的一正二副三将都是枪术大高手,所以才会抽空练习一番吧。
陆军足有五万之众,当中的校场也很大。此时场中足足有二三十人正在混战,只不过分成了两边,交错穿插,
两边领头的,正是丘峰与孔世德。早在十辅尉时期,他们便以勇力闻名,现在都已是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了,枪马更是娴熟。夜摩王佐都与几个将领在一边观战,他们虽然都不曾上场,但全都穿戴整齐,看来也随时会上去。见到傅雁书领着人过来,夜摩王佐忙站了起来,领着几个将军迎过来道:“傅明王,末将等恭迎大驾。”
陆军有五万人,夜摩王佐自统一军,因此还有两个下将军,其中一个是抽调自火明王王离麾下的米德志,以及抽调自风明王沈扬翼麾下的刘纪淳。米德志资格很老,而且当初曾经与帝君一同做过同僚,不过为人倒甚是谦和。刘纪淳是风明王沈扬翼的左右手,与沈扬翼的副将任海舟并称,素有智将之称,而且熟悉南方地形,调他过来,更是借重他这个活地图。算起来,陆军夜摩王佐以降这五位主将,个个都是不凡的英杰。而场中正各自率领一队人马对练的丘峰与孔世德二人见到傅雁书到来,亦停下了操练,下马过来觐见。傅雁书虽然身为大帅,但对下属下来都彬彬有礼,一个个都还了礼。
待一干人进了营房坐下,傅雁书道:“王佐将军,明日出发,已然准备好了吧?”
帝君当初的要求是十日前出发,但傅雁书得到宣鸣雷秘使所传情报,驻扎五羊城的葵花王军有一半已于上月二十三日期离去,现在五羊城守备空虚,实是攻击的良机,因此决定提前出发。待夜摩王佐道:“万事俱备,绝无问题。”傅雁书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兵贵神速,但同样有云,“欲速则不达”。如果一味追求速度,搞不好便弄巧成拙。此次南征,要面对的更是来自于异域,拥有不可思议战具的外族,纵然在座的尽是身经百战的宿将,都不禁有点忐忑。夜摩王佐见傅雁书没再说话,终是忍不住,问道:“明王,那葵花王军的战法……是真的么?”
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因此这消息目前只下达到将级军官。算起来在座的只有蔡意慈是都尉,还没到将级,但由于他是傅雁书的中军副将,也破例可以知道。
听得夜摩王佐发问,另外几人全都看向傅雁书。当他们知晓葵花王军竟然有这等攻击方式时,一样全都觉得难以置信,甚至觉得会不会是宣鸣雷在危言耸听。虽然只是夜摩王佐在问,却也是他们共同的疑问。
傅雁书深深呼了口气,顿了顿,这才道:“宣鸣雷的为人固然卑鄙无耻,但他实是当世有数的名将,绝不会因为畏战而造出谣言来。这件事,定然不会有假。”
宣鸣雷与傅雁书乃是师兄弟,但当初南北分裂,两人分道扬镳,傅雁书对这个师弟恩断义绝,当初更是口口声声都以“反贼”相称。南北和议成功后,当然再不能如此不留情面了,但傅雁书从来都不提宣鸣雷。他的妹妹妹夫都在五羊城,自己也不止一次去过,但从来都不与宣鸣雷见面。只是现在不得不提到这个师弟,纵然尽量平静,但他的声音里总还有一丝隐隐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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