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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何事足萦怀

四周群山跌宕起伏、东倒西歪横亘眼前,调军岭,便矗立在这泰安之东直指苍天。怪石嶙峋,绝壁如削,欲上山去,只一条小道可登攀,敌人若想攻打就只能鱼贯而行,纵是身经百战也十分艰难。高屋建瓴之势,难怪国安用设据点于此。

待得山顶,可见山石垒成的女墙围裹着岩头,巍峨壮观,令人望而生畏;寨门处把守森严,一夫当关,千军难上。杨妙真一路跟着林阡,到这地势、寨墙,忽然就想起了扇子崖时期的那些少年……那些人,做梦都想要有这般好的条件。妙真鼻子一酸:所以梁宿星能杀死姜蓟,却对安用叔叔无可奈何吧……

入军营内,更见弓弩、箭矢、盾甲、抓钩充足,兵营内还设有酒、盐都院,帅旗飘展威风八面,又不免令妙真想起冯张庄时的种种窘境,直到听林阡对杨鞍说“战争真能磨砺一个人”的时候,才恍然,也许安用叔叔在“血洗调军岭”之前也是不善防守的,但因为遭遇了梁宿星才变得如今天这般强大?山东之战,不止完颜永琏在练兵。

这时杨鞍点头说是,“安用先前攻击力强,防守却不足,今日刮目相。”妙真领悟,心想,先前凌大杰在冯张庄磨练了师母、令我们找到了箭杆峪那么好的条件;现在被梁宿星这一打击,师母必当更加强大面对岳离,也不会有事,一定会因祸得福……妙真转头林阡,心中妥帖:何况,师母一直有师父撑腰呢。

却是有些担心哥哥……妙真再杨鞍,她听出他此时语带悲愁。

自然悲愁,众在林阡与他一同来见国安用之前,已对他阐述了国安用等人的态度。众人是眼他对国安用那般亲信、那般憧憬,而不得不给他心理打一剂预防针。只是,这难免给杨鞍浇了一盆冷水,虽然众人措辞都比较委婉,杨鞍却熟知国安用的性子,国安用和他一样把得极重,认定了血洗调军岭那么多死是他杨鞍的那就一生一世都是他的。

自然悲愁,怎是安用最不信任他?虽然他料定了前路会有反对的声音、要他伏罪的言论,也没想过是安用

最悲愁的是,他此刻终于体会到了林阡当初的心情,虽然这还是个铺垫而已,还没有真的当面对质……但鼓足勇气没有退却、他狠下心来到调军岭与国安用当面对质的原因,是不想这矛盾再反反复复演变下去了,再牵累更多的人,再引发更多的不信任……

“鞍哥,我。一定可以。”当到了国安用帐外,他颤抖的右臂被林阡攥紧。

“总该面对的。”他心里隐隐有了决定,一方面,他胜南已经帮他弥合了大半裂痕、他和国安用的矛盾没有先前他和林阡的大,他也国安用,不会比他更冥顽不灵……一方面,他却也想过,毕竟他犯的、引起的祸害比林阡大得多,如果真的没办法谅解,那也只能……

“终于肯了……”思路被打断,原是帘帐掀开又落下,国安用见是他来,冷笑相对,明明和刘二祖一样的话,却截然相反的口气,“盟王,带这种人,不怕更多的走吗?”不跳字。

骤然换了光线,杨鞍却觉得周围更亮了,谁在说了他都没听,就着对面那个他少时一直要好的,国安用,战场合作比刘二祖少得多,却在蹴鞠场上、演武场上流逝过彼此的青春年少……被膨胀的记忆掩住耳膜,他他是一时失聪。

当今泰安五大战场,北战场靠吴越,南战场靠凤箫吟,西战场是刘二祖,东战场是国安用,除林阡外,独挡一面就这四个。足可知杨鞍说“安用武功智谋不输我”所言非虚,这虎贲之士,力能扛鼎,武功绝对是杨鞍左右,谋略方面,曾以游击战给岳离都出过难题,更有甚者他们今天也见到了——

这国安用能够与时俱进查漏补缺,梁宿星给他吃过苦头,他就针对梁宿星制盾备甲,更向海以及袁家军学习川军的神臂弓、抓钩、床弩。当初袁若那么好的老师在场,祝孟尝和吟儿也就了惊奇没学好,这国安用却比他们厉害得多,间接学习也能像模像样。

所以,也无怪乎国安用是山东大局逆转的最后希望。

杨鞍的思路重新接回——若冰释实在艰难……只要红袄寨能够翻身,即便要我杨鞍死……

听觉恢复,其实也不过片刻,冲进耳里的第一句话,是国安用面对林阡的毫不妥协盟王,若执意收回杨鞍而不惩处,则国安用走,否则,国安用不能向死去的们交代”

“了安用,不该把调军岭血洗全然归咎到他的身上,那是金军刻意的杀戮,是梁宿星的罪,并非鞍哥的过失,他若是能够预知,绝不会放任金人,如今也后悔莫及安用,记得与他的情义,你鞍哥是怎样的人。”林阡据理力争。

“他曾经是我,他害的却也是我;他不是直接的凶手,他却是祸根,危害比梁宿星更大,居心亦比黄掴更险恶”国安用狠狠地对着杨鞍。

历史重演,语气神态都一样。置身局外,杨鞍才知曾经的那个完全想岔。

“安用,鞍哥没有变质、没有降金,先前我让,你竟一概不予取信?”林阡亦难免震惊。国安用的敌意比他所想更强烈——不仅怪责杨鞍,更还觉得他是奸恶,与金军一样是他的仇敌

“盟王,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担忧你忽略了一些细节,你因为过往的情谊而过分他。”国安用说,“腊月廿八,杨鞍的叛变,盟王说他不是为了争权夺利,只是因为误解盟王。这句话本身就说不通——有误解可以对我们说,凭何直接去找金人?”

林阡了一眼杨鞍,那时候杨鞍不肯抹黑了他,宁可不说,却偏偏找了个最不该找的敌人,也许该怪那敌人时时刻刻都环绕在杨鞍身旁,比当时的国安用刘二祖等人更近。谁教那时候杨鞍正在冯张庄里养伤……种种巧合,使得杨鞍在莫名其妙叛变之后,被人形容成是“不得志”“争权夺利”。

“那是因为鞍哥不肯将我诋毁,才未向你们公开说。”林阡解释。

“是吗,我听到了后来他对你的所有诋毁?”国安用冷笑着杨鞍,“他甚至鼓动义斌、石珪、史泼立等人全数在营帐内将你擒拿?若非义斌石珪忠心,只怕你已身死名裂。”

“那已是后来的事。”妙真急道,她知事件不巧。林阡点头,正待说那是杨鞍受帅帐相杀的影响,国安用又开口我来告诉你们他叛变的初衷,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迂回,他就是为了争权夺利,他本来就是想投降并依附金人的,他想倒戈相向剿匪立功,只不过,金人不上他,用了他一次就将他扔了而已。他没想到会这样,两面都不讨好,被金军甩开了当然不会再,所以才想方设法、装成好人、装成无辜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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