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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所有人、一起,才能实现那份离开这里的自由!”

“……”

“所以两位前辈,请相信我们的羁绊,我们的力量。”soln紧握着手中的步枪,弓步上前,向我们做出最后的宣誓:“即使是像老鼠一样卑微的我们,也会希望有一天能真正的燃烧自己!”

实际上,他们嚷的非常嘈杂,但言传意会却又如露珠般清澈、纯粹、一尘不染。登时,我和格雷戈瑞都不约而同的楞站在了原地。

“你们……”格雷似乎异常的感动:“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他说着,露出了那副仅在他向我表白时,才曾有过的神色。

我呆滞的观察着周遭的一切。此时此刻,我终于理解了马克的用意:如果顽固的都市人、狡猾的后巷人、甚至怯懦的郊区人,在这里都能摒弃身份的桎梏,奋勇的为一个目标奋斗的话……那么兴许他真的能让都市做出改变;甚至可能会有一天,即使遥远漫长,整座都市都会因此迎来自己涅槃重生的一刻。

“如果你们都有所觉悟。”我缓缓地抬起了头,金色的瞳孔散发着淡淡的微光,“我会和你们同进退。”我说着,高举薄暝大剑:“现在全体三三队形,向着中央本部……”

“所有人跟我冲啊!”话音未落,格雷便率先迫不及待的冲出了主休息室,“冲啊!”众人也备受感染,纷纷抡起手中的ego一并随其冲向了大门。

“什……”我猛然回头,“维持阵型!”我一边提醒着,立刻追将上去,双腿猛蹬地面,利用天启的力量迅速前进着。

马力全开的收容组们速度飞快,不久便来到了与中央本部连接的走廊中。“果然,这里的收容单元也被打开了……”我简单扫描着周遭,这里已经完全不见任何战斗的痕迹,耳边回响着来自收容单元中蕾蒂西亚淡淡的乐声,与不时传来的、那来自中央本部的嘈杂混在一起,透露出阵阵渗人的寒意。

“必须自己打头阵。”我如是想着,一个箭步冲到了队伍最前方,挥舞着薄暝大剑,倾泻全身的力量,以闪电般的速度轰开了安全门,第一个冲进了二区主休息室中。

“呼——!”

“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我志得意满的准备迎接战斗时,一副扭动的身体突然嚎叫着向我急速飞来,我高举的大剑登时竟毫无用武之地,我赶忙甩开利刃锋芒,展现破晓之翼,弓步曲腿,“噗!!”生生地将其硬接了下来。

“咳啊!”那人似乎还活着,但是已经遍体鳞伤,我赶忙将她扶起,在身后的众人陆续赶来之时,我开始简单检查起那家伙的状况:虽然浑身血迹,却并没有致命伤,还能活动、说话。“你叫尤里,对吧。”我小心翼翼的将其移交给上前接应的玛利亚,召回大剑,神色紧张的张望着眼前惨烈的战况——以及风暴中那无需质疑的核心,一副蔚然的躯体。

“额……是的,前辈。”尤里吃力的答应道:“我们……我们从惩戒部突然遭遇……和那家伙鏖战到现在。”

“它很强,不输于我们已知的大部分异想体。”格雷戈瑞此时也咬着牙,上前说道。

“这家伙对我们了如指掌,我们的攻击、弱点、甚至性格和几乎一半的战术。”

“他简直是在耍我们一样!要不是之前的训练,就根本打不下去。”此时见到我们,更多正参与鏖战的收容组向我们聚拢而来,在疲惫的向我们简述战况的同时,投来了无比期待的神色。

“明白了。”我微微点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那位大人”不断靠近着。经历过去的谜团、焦虑、恐怖、猜测,终于都汇聚于此,那此刻真正的见识到其难以言表的尊荣:是那时刻挺立的傲然身姿,是那副毫垢不沾的漆黑的金属躯体,是举手投足间弹指一挥的杀戮,是刻满神秘和奥妙的符文披风,还有那副怪诞面具下隐藏的蕴含一切的至理,一颗暗黄色的核心镶嵌于脖颈之下,时刻以鱼壳中弯壑的纹路,为那副躯体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力量。即使已经不知令多少人命丧黄泉,但那时刻优雅风度的身姿,任何人都无法将其与“战争机器”四字有所联系——它仿佛正是天地的主人,像摆弄家珍一般,毫无余念的支配着包括生命、自由、希望……在内的……所有的一切。

此时此刻,我暗暗的下定决心。以及那过去无数的疑问,兴许都能在此,得到其应有的答案。

“为了自由!”

至此,我双脚站定,高举双手,闪烁金瞳,尽展烁翼,呼唤着那来自本源之流的磅礴力量。霎时间千钧的威压如同群山浩海般笼罩了整个空间,原本明亮的灯光至此都暗淡三分,唯天启的铮铮巨目在沉刻的昏暗中煌明。咏唱、圣宣、天威浩荡,好似神祇亲临,在场无不颜色骤变,惧畏不已。至此,薄暝展现,终末将时。

但“那位大人”依旧不为所动,即使正遭受其他的远程骚扰,却始终不为所动,只是仿佛雕塑一般,优雅、淡然的面对着杀气腾腾的我。

“就让你见识一下,天启真正的力量!”

瞬间,我立刻如子弹一般冲向敌役,挥动薄暝大剑,倾尽全力发动了疾风闪电的最强一击,“嗡————”霎时,天象乍变,空间都仿佛被天启的巨爪撕裂了一般,但就在薄暝大剑即将猛击“那位大人”的一刻,突然之间,在一阵剧烈的恍惚中,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仿佛传说中的灵魂出窍,却又无比真实,锁止在时间的洪流中,怎样也动弹不得。

“你这个按钮,阻挡不了洪水。”

“什……”

我捕捉到了这条信息,却从来不同于过去的方式,并非记忆,更无可能来自于听觉,却也与天启的交流多有差异。但眼前的“那位大人”似乎可以在这个诡谲的时空中有限的活动,至此,我也终于明白,她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兴许并非为我而出。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并无法开口,只以一种未曾体验的方式向外界发散着信息——而这一切,似乎也只有“那位大人”可以捕捉,仿佛这正是其为自己创造的自在时刻。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抬起头饶有兴致的细细打量着,终于在片刻的尴尬后,她“说”道:

“有趣。”

那并不是她的声音,但那威严又带戏谑的话语却已经足够令人不适,我想驳斥,却不知不觉的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悄然噤声。

“黛芙娜-梅,这不是你的原本的称呼吧。”

我心里一咯噔,“你……你究竟在说什么?”霎时间,无数尘封的记忆仿佛海啸般汹涌而来,思维渐渐混乱,如果我现在能张口,那么兴许早已语无伦次、不知所云。

她转头向我,机器般的陈述道:“黛芙娜-埃里克-伦纳德,这才是你的真名。”

“住口……!”

毫不意外,此时的我被噤声了,而那位大人对此似乎也颇为得意,“你骗得了所有人,甚至差点骗过了监控后面的那双眼睛——但唯独骗不了我。”

“你的父亲:埃里克-伦纳德。是二十年前在都市南部权倾一时、赫赫有名的拇指二老板,势力染指南部几乎每一座后巷,超过三百余大小帮派寄名旗下,春风得意,权倾拇指——几乎就要成为教父下一任指定继承人……”渐渐地、她萦绕在我脑中的声音也清晰起来,那是戏谑、沉稳、运筹帷幄、胸有成竹,却也不失婉转曼妙的女声:“直到那场改变都市所有人命运的一天——旧L巢的陨落,阴影下的屠杀:迷雾战争。”

说到这里,她并没有放松对我的控制,而是继续自顾自的侃侃而谈:“在迷雾战争即将尾声,双方势力此兴彼落,皆有所懈怠之时,令尊带领手下帮派与拇指主力强势介入了战局,成为了最后至关重要的第三股力量,开始与双方互相讨要价码的老套把戏。但是,天有不测风云……”突然,这家伙的语气大变,字里行间充斥着无边的愉悦和旁观者的惊喜:“伊始似乎发展顺利,将胜一方总是能开出更加丰厚的报酬,至此双方联手,向奄奄一息的弱势方挥下重重的一拳——至此敌役落败,浊烟逸散,似乎皆已尘埃落定。但在迷雾即将散去的前夕,拇指指挥部绚烂的爆炸装点了殷红的黎明,当夜、无数的收尾人、R公司的雇佣兵冲向大小指挥部,混乱、厮杀充斥的黑暗中,旗下帮派也纷纷倒戈,调转枪头向着自己曾经的领导。砍杀、牺牲,整晚响彻属于屠戮、死亡和背叛的圆舞曲——L巢中拇指的势力几乎在一夜之间被彻底铲除。”

我的情绪稍有平复,但尚不及能完全自控的程度,依旧困在这幅躯壳中,聆听。

“诚然万幸,令尊并没有死于此次动乱,该日亲自前线督战的他,侥幸逃过此劫。但浩劫却仅此开幕——他曾尝试再次集结部队,但仓兵败将的当局,已经无力继续与背信者强大的武力抗衡,他决定铤而走险,带领化零为整的残兵,在敌役防线的薄弱处突围,四处冲杀,迅速迫近敌方指挥中枢。”至此,那位大人的兴致消散了,似乎已然对如此故事倍感食之无味,悻悻然的说道:“他们离成功仅一步之遥,却最终败于R公司的野蛮火力。在这里,就在你我脚下的这座设施,他以身藏的炸药为要挟,向这里的主人——Ayin开出了自己最后的动议,用自己的生命,在公证事务所的公证下,换取身边亲信的生命,以及你——他时刻呆在身边的千金,于新L巢中的永久居住权。”说着,“那位大人”微微一笑:“甚憾之至,当天没有拇指士兵活着离开这里,而你——作为他唯一的仁慈,在沦陷的拇指指挥部中被发现,寄养至新L巢的收容院中,接受能被提供的最好教育,最终却来到了这里——这永恒的地狱。”

一瞬之间,她似乎是想听到什么,随即将我解禁而出。“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究竟是谁?!”我即刻向她问道。

“真是急躁啊……”她说着,似乎是笑了,是否出于愉悦却无从所知:“以上只是你常闻所知,而未明之细琐,亦然无所通晓。当初致使指挥部殉爆,拇指崩溃之物,是混杂于交付之脑啡肽当中的,异想体的力量啊。”

一番话立刻再次令我怒上心头,“你说什……”但也即刻遭到了噤声。

“O-01-00,无心之虚——具有一团黏土般的梦幻可塑性的异想体,可以根据使用者的心绪,转换成任何物质,其并非来自纯粹的物理反应,但具体细节也难从其考;但毫无疑问,正是对其力量的使用,致使那几乎完美的刺杀与其后宏伟的计划成为了不争的现实。而这一切正策划自Ayin的副手本杰明,现在的记录部部长。”

至此,我彻底迷茫了,这一切都如洪水般冲垮了我的理性,在恍惚中,我只得重复那个未有答案的问题:

“你究竟是谁?”

“加里翁,陨落于【数据删除】研究所的首脑:调率者。”她异常坦率的回答道:“亦然你曾经的上司,屈身研发部的部长——Binah。”

“部长……”我得知这一切,却并没有预料中的震惊,“想不到你真的会……”

“孩子,你很快便会明白,以及自称之‘回归者’们,你们所做的一切是何等的徒劳。”

“我们绝不会放弃!即使你将要插手这一切,也毫不犹豫的斩杀!”我怒不可遏的咆哮道。

“你说是,那便是。”

她说着,露出了那意味深长的微笑。

“什么?!”

“现在,我会还你自由。”话音未落,Binah部长突然淡然的说道:“尽所己为,终于虚妄。你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言毕。我瞬间便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依然是那样的身位,薄暝大剑的锋刃已经刺入了调率者的身体,但尚未回神的大脑却足然拖后了斩击的力量,恍惚的精神也极大地限制了天启的爆发。电光火石之间,随着一阵散发着暮光的月牙状刃怒,调率者受到了创击,却并没有倒下。反而是我,在无数翻涌而来情绪的冲击中,精神恍惚,战立不稳,倒在了地上。

“听话,‘妖灵’,散开。”

我绝对有理由相信,这家伙随时可以将我大卸八块,但她却没有,只是如同帝王一般默然注视着我这可怜的身躯。

“黛芙娜前辈!”周遭的收容组见状焦急万分,大喊着试图上前救人。“分析——压缩——展开——”调率者张开双臂,操纵着四散的妖灵封锁着众人的行动,却依然没有就此完成对我的绝杀。

“你这家伙……究竟在盘算些什么……”战士的本能驱使着我站了起来,既然心绪已如层障盘丝般混乱,那么能驱使我挥动薄暝的力量:仅剩愤怒与仇恨,我挥舞薄暝,面对与调率者那宿命般的战斗。

“去死!”我咆哮着,提起巨剑向其劈去,她并没有闪躲,一如既往生硬的抗住了斩击,“集中。”她抬起手,释放妖灵干扰我的行动。“该死的!!”但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的我,仿佛一头发狂的野兽般,毫无顾忌一切迎来的伤害,拼尽全力,将所有的怒火无所保留的倾泻向这个肆意玩弄我的痛苦的家伙。

此时,我已经无谓周遭的一切,只有怒火——它蒙蔽了我的双眼,掩没了无尽的悲伤,驱使着仇恨,指挥着那所谓“黛芙娜”的躯壳无谓的挥动着手中的剑。

在经历仿佛永恒般的愤怒中,调率者同样无所保留的承受了全部。但在某一刻,却突然皆起骤变,她似乎已然尽兴:“‘密钥‘’,凝结。”在短暂的吟唱后,一串串六边形的立方体渐渐积聚,几乎在瞬间便汇成一根巨大的劣化之柱,电光火石间,击中我的身体,将其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重重推了出去。

“嘭!!!”

随着巨柱力量的耗散,我重重的拍击在厚重的外墙之上:

“果然……还是不行吗……”其后,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恍惚间,我似乎做了一个的梦,尘封的记忆,那几乎不愿出现在梦中,深埋于脑海之中的男人……父亲。

我想起了幼时那一双有力的大手,严肃的面容,他希望我成为他日后的接班人,却当然保有那来自拇指的极端固执的尊卑思想,所有人见到他几乎都要低头畏颈,包括母亲也不例外;他甚至在我面前杀过人——即使其后他尝试做了许多措施补救,但那依然成为了我心中不可磨灭的阴影……

他一切的恩情,我没有理由忘记;但我:黛芙娜-伦纳德,只会走自己的路,一条与父亲完全不同的路。

当我再次醒来时,四周已经被一片欢呼声所淹没,有熟悉之人、也有生疏之人。虽然没我无比清楚,这份欢呼显然不属于自己,“黛芙娜前辈!”但当我在优伊的呼唤下睁开双眼时,眼前的一切依然再次唤醒了我本已偃旗息鼓的磅礴怒火——只因那处于欢呼中心的、在文职与某些收容组簇拥下的身影,竟然是安吉拉!

“安——吉——拉!!”我怒不可遏的咆哮道,随即展现薄暝周身,几乎立刻便要失控。

“黛芙娜冷静!!”就在此时,马克西和格雷一并猛冲上来,将我死死地抱住,马克见状也立刻紧按我的双肩,双眼直勾勾的瞪着我:“现在杀了她会出大问题!”他强忍着情绪向我低吼道:“弯下双腿,是为了跳得更高!”

“前辈……请一定冷静啊。”优伊神色写满了担忧,在一边小声附应道。

此时,更多的同事们冲上前来,接二连三的向我劝慰着,终于将我的怒火平息了下来。而透过纷扰的人群,我也终于真正看到了那饱尝胜利的欢愉,簇拥着、跳跃着、欢庆着——还有那不绝于耳的欢呼:

“英雄!英雄!击败调率者的英雄!”

“……”

该死的,我不想再听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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