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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2章 自知之明</p>
今夜月黑风高，风儿格外喧嚣。</p>
西风呜咽，穿过峡谷的石林松涛，变成鬼哭狼嚎的呼啸声。</p>
普定堡城头的上千支火把，也被风吹的火光乱窜，照得城头上人影晃动，如妖魔在起舞，令人格外不安。</p>
哪怕今晚的‘浅德德’仪式比平时隆重十倍，都无法驱散这种不安。</p>
正如楚王所料，经过一个白天，普定部族人都知道了昨晚见鬼的事情。很多老人活了一个甲子，都没经历过这样严峻的状况。</p>
人们都在猜测，今晚鬼门开肯定会有更可怕的情况发生。</p>
很多人吓的收拾东西、扶老携幼，想要逃出堡去躲避，却被守卫拦住，说是苴穆有令，不允许任何人离开。</p>
这激起了族人们的怒火，甚至跟守卫发生了冲突，最后适尔不得不亲自出面，苦口婆心解释说，不让他们离开，是因为这时候外头太危险了。</p>
经过五次‘浅德德’的寨子里，才是最安全的。而且今晚还会进行一次献祭百牲的浅德德，这次最隆重驱寨邪仪式，肯定让饿鬼不敢靠近。</p>
族人们这才将信将疑的留了下来，但适尔这一手也不是没毛病。</p>
她等于官方认证了，昨晚确实闹鬼了，而且今晚会有更大规模的饿鬼来袭。</p>
所以族人们虽然留了下来，但不安的气氛却随着夜色降临，变的越来越重，最后化成恐惧，紧紧攥着每个人的心脏。</p>
他们害怕，他们愤怒，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干，为什么要遭受这种可怕的惩罚？</p>
然后他们便很自然的迁怒适尔，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他们一边惴惴不安的等待饿鬼的降临，一边愤愤的小声骂道：</p>
“谁都知道水西苴穆是鬼王的苗裔，她却帮蒙古人杀了他。”</p>
“就是，你不答应联盟，就别让人家来就是了，干嘛还要杀了他？！”</p>
“蒙古人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她是蒙古人的狗吗？”</p>
“这下好了吧，惹得鬼王发怒了，派饿鬼来报仇了！”</p>
“她还不让我们走，就是存心让我们给她陪葬……”这样带着极端情绪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根本压都压不住。</p>
这些话都顺着风飘到适尔耳边，要是平时她早就怒不可遏了，命卫士鞭挞这些贱民了。</p>
但今天卫士好像也有点生气，所以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p>
她现在就指望着毕摩的‘浅德德’仪式一定要奏效，将饿鬼驱散。</p>
只要驱散了饿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要是驱散不了，那便万事皆休，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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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适尔不知道的是，被她寄予厚望的毕摩，才是最慌的那个。</p>
就像后世卖包子的不吃自己的包子，盖楼的不住自己盖的楼一样，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缺德事。</p>
普定部的毕摩对自己的仪式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也有着清晰的认知……他从小瞎混，学艺不精，要不是罗罗人父死子继的传统，也轮不到他当这个毕摩。</p>
当了这么多年毕摩了，他竟一次鬼都没见过。跟同行交流的时候，听听人家今天捉个厉鬼，明天跟祖灵通个话，见鬼就跟家常便饭一样，他每每羞愧的想找块豆腐撞死。</p>
幸好这个行当瞎混也不打紧，反正神神叨叨的，能唬人就行。</p>
可他唬不住鬼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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