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月神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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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

陶娜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暗自皱眉。

多年前在曦光城，她曾与黑羽合作，执行镇压月神邪教的任务。

危急关头，黑羽试图抛下队友，独自逃走，结果反遭九头毒龙吞噬。

陶娜对这个自私的家伙，没什么好印象。

后来听说，黑羽没有真的挂掉。

借助“克隆术”，魂灵转入一具新的躯体，起死回生。

这些年来，黑羽一直是杜姆身边最忠诚的小弟。

杜姆和诺拉的竞争关系，陶娜也是有所耳闻。

杜姆让自己的亲信带队支援诺拉，听起来就不怎么靠谱。

陶娜有理由怀疑，黑羽很可能只是走个过场，出工不出力。

晴岚看出陶娜的顾虑，低声问她：“那个叫诺拉的女孩，听说跟你来自同一个地方，你俩的交情很好吗？”

“这……”陶娜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实话实说，“我和诺拉，只是认识而已，从来没有说过话，更谈不上交情，但是——”

晴岚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星河暴动，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一场严峻的考验，除非你有绝对的实力，否则最好收敛一下同情心，优先确保自身的安。”

陶娜欲言又止，心头泛起一阵酸楚。

晴岚的态度，看似自私，实则合情合理。

身处战乱之地，自顾尚且不暇。

诺拉跟她非亲非故，凭什么冒着生命危险去帮一个几乎陌生的人？

即便她自己愿意伸出援手，总不能勉强晴岚等人陪她去冒这种无利可图的风险。

……

冥界的另一处战场。

黑羽果然像陶娜猜测的那样，按兵不动。

冷冷旁观远处的诺拉等人，陷入大群苍月女妖包围，在“常世之光”的照耀下，正在做垂死挣扎。

这时，意料之外的状况发生了。

诺拉等人被困地带，突然升起传送光柱。

一条似曾相识的身影，从中浮现出来。

黑羽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不知是敌是友。

然而高达千尺的伟岸身躯，包裹周身的蓝色鳞甲，幻化成九条毒龙的紫色长发，特别是头顶盘旋的巨大黑球……

所有这些给人造成强烈视觉冲击的特征，都表明了来者的身份。

“观星塔的艾伦·潘瑟斯？！”

黑羽禁不住面露惊骇。

“这小子不待在观星塔，跑到冥界来干什么？”

下一秒，答案揭晓。

空中裂开两道缝隙。

两尊远比返祖艾伦更为庞大的泰坦神孽，撕裂虚空，现身于冥界战场，立刻向艾伦置身之处发起狂轰滥炸。

黑羽瞪大眼睛，感到一阵精神恍惚。

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自在极意”缔造的时流泥淖。

感觉只是刹那间的失神，清醒过来再看，惊讶的发现，之前围攻诺拉等人的大群苍月女妖，正在两尊泰坦神孽的攻击之下，哀嚎陨灭。

苍月女妖属于虚体亡灵。

绝大多数攻击手段，对虚体无效。

然而埃盖翁发出的蕴含力场神性的冲击波，阿尔戈斯蕴含光系神性的射线，恰恰是虚体亡灵的克星。

苍月女妖浑然不知，此刻在两尊泰坦神孽受到幻觉干扰的视野中，她们都成了艾伦的盟友。

转眼间就被狂怒的神孽轰得烟消云散。

残存的灵魂之火，也被艾伦以湮灭本源吞噬。

以诺拉为首的星河卫士，趁乱逃离围困，回到迷锁结界庇护之内，遥望混战地带，大多流露出心有余悸的神色。

黑羽皱了皱眉，对当前的状况感到恼火。

他还以为，艾伦半路杀出来捣乱，只是一个偶然。

诺拉趁乱逃生，固然令他深感不爽，然而当前更大的威胁，来自那两尊追踪艾伦而来的恐怖神孽！

黑羽很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

凭他带来的这支人马，即便与艾伦、诺拉等人联手，也挡不住狂性大发的阿尔戈斯和埃盖翁。

“晦气的家伙！你惹来的麻烦，自己解决！”

黑羽冲着艾伦那边低声咒骂，随即张开超限领域，打算带领亲信集体传送回主城，向杜姆大师汇报此地的变故。

传送法术刚发动，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打断。

黑羽强忍着法术反噬造成的剧烈头痛，愕然抬头。

浑圆苍白的硕大光球，不知何时高悬于在冥界的夜空中，恍若一轮满月。

满月正中，依稀可见窈窕倩影。

黑发黑裙的少女，肤色苍白，面无表情。

呆滞的眼眸深处，瞳孔异常明亮。

左侧瞳孔呈上弦月状。

右侧轮孔则是下弦月。

这诡异少女，张开苍白清冷的月光结界，突然凌空俯冲下来。

“啊？！”

黑羽等人，齐声惊呼。

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陡然扩张的月华笼罩起来。

刹那间，黑羽等人的躯体融化在苍白的月光当中，转化成纯粹的负能量。

他们的魂灵，也没来得及逃脱。

黑发少女张开缺乏血色的小巧嘴唇，深深吸气，便将空中凌乱狂舞的游魂，尽数吞入口中。

少女体内，充溢着半神级别的死之本源。

被她吞噬的魂灵，仿佛落入熔炉的一滴水珠，瞬间便被彻底蒸发。

就连黑羽手下的亡灵族，包括强大的幽灵、吸血鬼、死亡骑士和传奇巫妖，也都未能幸免。

在苍白月华的照耀下，如冰雪一般消融。

生物死后，尸骨或者魂灵被负能量污染，转化成亡灵生物。

无论是保留了一部分尸骨的实体亡灵，比如骷髅、僵尸、吸血鬼、巫妖，还是抛弃尸骨、以虚体存在的亡灵，比如幽灵鬼魂，或多或少还保留了些许生前的特征。

而当他们被死亡本源吞噬，尸骨、记忆和饱含怨念的魂灵，所有这些生前的印记都被抹杀，转化成纯粹的负能量，用于壮大死亡本源之主——那位半神少女的力量！

艾伦悬在虚空当中，遥望辐射苍白月光的黑裙少女，瞳孔微微收缩。

她的身材和容貌，几乎与妖精女皇罗天华一模一样，气质则截然相反。

罗天华身上洋溢着生命魔力，行经之处，枯木逢春，凋零的花朵重新盛开。

黑裙少女身上，散发出令人绝望的死亡气息，鲜活的生灵，靠近她就会枯萎凋零。

艾伦不用问也猜得出，这位拥有死亡本源的半神少女，就是罗天华的双胞胎妹妹——回忆之城曾经的女主人、前代“死之主”罗天夜。

然而，罗天夜早已在对抗邪神的战斗中牺牲，魂灵被囚禁在异端之墙。

如今出现在这里的，只是她的尸体。

艾伦驱动精神本源，尝试探查罗天夜体内的思维活动。

精神触角，刚刚进入她的意识，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挤压出来。

那是上古月神的意志！

尽管无法完洞悉她的精神世界，尽管只是刹那间的心灵接触，艾伦却获得了足够多的情报。

罗天夜的尸体，的确是被上古月神占据。

注入一丝融合神性的意志，替代原本的魂灵。

月神的本体，还被封印在神陨之地，无法脱离囚笼。

但是利用罗天夜的尸体作为容器，也就是所谓的“圣体”，月神就能将自己的意志延伸到神陨之地以外，以“圣者”的身份在世间行走。

更让艾伦感到诧异的是……

他与罗天夜体内的月神意志发生接触的一瞬间，觉察到一丝熟悉的灵魂波动……

他从未与月神本尊打过交道，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既视感？

刹那间，一连串猜想浮出脑海。

多年来，那些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团，如同一颗颗散落的珠子，被刚刚发现的那条线索串联起来，正在变得清晰明了。

艾伦若有所思，转身朝诺拉那边望过去。

娇小的诺拉，仍然是一脸呆滞的表情。

双手紧抱着布娃娃辛西娅。

辛西娅觉察到他异样的目光，棉纱填充起来的圆脸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挥舞着小手，冲他打招呼。

“嗨！大哥哥……”

“狡猾的小东西，你给我等着！”艾伦朝辛西娅指了指，发出一道精神波动，“眼下的麻烦解决之后，我再找你算账！”

布娃娃辛西娅，似乎受了惊吓，连忙扭头躲进母亲怀中。

诺拉轻抚布娃娃头发，像是在安慰女儿不要害怕。

原本呆板僵硬的脸庞，飘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