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一百七十九章 悬壶衙前的故事,此剑天上来,秋雨半浮生,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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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柳青河的这样一句话,未必不是将身前的这位帝王也一并讽刺了进去。
然而神河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像没有听见这些话一般。
柳青河一直笑了许久,才渐渐敛去了那种笑意。
“陈云溪似乎去了天门之后。”
这是东海传回来的故事。
有人曾亲眼见到那样一个白发剑修,踩着人间剑风,破云而去,不知去向。
神河平静地仰看着那样一处天穹。
“不用似乎,他确实去了那里。”
先前在迎风楼之中的时候,这个帝王便察觉到有人在窥视着自己。
在这样一片人间之中,那样一个人自然只能是陈云溪。
又或许谈不上窥视,毕竟那样一个白发剑修只是平等地俯瞰着一切世人而已。
柳青河倒是来了一些兴趣,挑着眉头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那样一处高天。
“天门之后,究竟有什么东西?”
神河淡淡地说道:“你也没有去过,我也没有去过,这样的事情,谁知道?”
天下最好说的,便是人间没有见过的东西。
一如先前在槐都街头,柳青河所听见的那个关于神女如何在人间消失的故事一样。
没人知道天上发生了什么,自然一切任由他人去说。
但是天门之后的东西,却是有人见过的,所以神河只能坦然地说着谁知道?
柳青河看了许久,才颇为遗憾地低下头来。
一如向着东海而去,不管向着那个方向而去,最终走到极处,都会出现在四十九万里异样。
向着天上而去,不管向着那里而去,最终都会出现在那样一条青山长阶之前。
草为萤曾经说过没有人走到过天门之后,但是并未说过在那样一条登临天门山的山道之前,没有人驻足停留过。
或许曾经可饮酒,但只是送到了唇边,便倾洒向了人间。
二人并未在这样一个问题上多纠结,继续说起了一些天上地下的事情。
“不久前,人间似乎有着一些神力异动。”柳青河神色凝重地说着,看向了一旁的神河。
“陛下可曾见闻?”
神河静静地看着人间,平静地说道:“确有其事。天工司观星衙今日才始让人将那些观测到的东西送了过来。”
柳青河好奇地看着神河,说道:“如何?”
“神光垂陨,直落黄粱。”
神河只是说了这样简单的八个字。
倘若放在更早一些的人间国度之中,这样的异象,大概会被解读为天子非圣,上天震怒之类的攻讦之语。
只是无论是槐安,还是大风朝,大概那些负责观测天象的人,都不会说着这样的话。
鬼帝槐帝之时,世人自然不敢说。
而到了神河之时,受益于道圣的诸般辨证阐述之言,人间大概也已经没有了这样风声涌动的必要。
所以这样一句话的意思,无论是柳青河还是神河,都清楚得很。
天上的故事便在悄无声息里结束了。
那样一个十年剑宗的剑修不知去向,而神女神力散尽,回归人间。
柳青河很是唏嘘,颇为慨叹地看向人间南方。
“我倒是没有想过她居然还会回来人间。”
神河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理所当然一切应当如此一般地说道:“做一个世人,当然是很好的事情。”
这个帝王抬起头来,向来平和沉静的面庞之上倒是有了一丝笑意。
“做我大风朝的世人,是更好的事情。”
柳青河转回头来,看了一眼一旁的神河,微微笑着说道:“陛下有些不要脸了。”
神河轻声笑了笑,倒也没有说什么。
二人将目光从南方收了回来,这个帝王倒是说起了天工司中的一些事情。
“那个叫做尤春山的人怎么样?”
相比于那些人间大事,这样一个东海年轻人的故事,或许确实有些微不足道。
只是这样一个神河亲自允许踏入天工司中,去进行着某些改变的年轻人的事,大概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柳青河沉吟了少许,缓缓说道:“白术的想法与猜测确实是对的,那些被植入体内的天地根——当然,用他们天工司的话来说,这是一种存在于人体之内的催化因子。那些催化因子同样会受益于高浓度的仙气,从而不断增生,以至于生机焕发之境地。”
这个天狱之主当初在天工司中无趣地等待的时候,当然不止是说着一些废话。
毕竟这件事关系重大,柳青河自然也要认真过问一番。
柳青河说到这里的时候,倒是轻声笑了起来,看向了神河,说道:“现而今,那个东海年轻人的天地根,大概比陛下你的还要大了。入道见山乃至道海叠浪,大概只是时间早晚与他进取的心思的问题。”
神河唇角似乎有着一些笑意,只是依旧语调淡然地说道:“可以。”
这个帝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柳青河说道:“催化因子,天地根,这样名字说来说去,有些过于繁琐了,让天工司改个名字吧。”
柳青河挑眉说道:“陛下有什么想法?”
神河静静地看着人间,想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千年前的修行界,曾经将修行看做一种异化,陈云溪与李山河他们的所思所想,或许亦是有着一些这种观念的影响在其间,一如美酒浅饮宜人,多饮伤身,修行之事或许亦然,使其酿者则为其罪。酒之母为酶,那便叫做酶吧。”
柳青河轻声问道:“酶?”
神河平静地说道:“酶。”
一问一答,一池风声不止。
大概世人并不清楚,大道两千多年的一些答案,便这样简单而平静地在一池风亭畔盖棺定论。
道圣见之,或许万般欣然。
函谷观确实已经消失在人间之中,也许再不会归来。
只是那样一个最后一代观主留给人间最为宝贵的东西,依旧在延续着。
并非《人世补录集》。
而是辩证的笃行求真的思想。
柳青河很是感叹地看着满池水雾在风中袅袅不止,轻声说道:“所以有些东西,大概确实从来都不是玄之又玄的。”
神河平静地说道:“有些东西,大概依旧不能说得太早。毕竟可道之道,自非常道。”
柳青河微微笑着,说道:“那有什么关系呢?陛下你也知道千秋之事是千秋之事,以后对不对不重要,只要它现在是对的,便永远有着积极的意义的。我们不笑前人,后人也没有理由笑我们。”
神河转头看着柳青河,一直看了这个比帝王还高,却不知道微微佝偻着腰的天狱狱主很久,而后重新转回头去,说道:“说得头头是道,看来你确实有些闲了。”
柳青河神色一变,脸上笑意勉强了起来,转过身去打着哈哈。
“臣突然想起来,今日梨院煮酒,倒是忘了将酒从炉上拿下来了,臣先告辞了,陛下不必送了。”
大猿窃得白花,于是转身便逃。
神河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听着那些柳青河真心实意地溜走的脚步声,缓缓说道:“悬薜院之事,你天狱前去监察吧。”
柳青河叹息了一声,在那条碎石小道上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亭外花圃中的某朵白花,很是惆怅地说道:“天狱事务繁忙,确实脱不开身,陛下。”
神河平静地从帝袍之下伸出了那只手来,其实这样一个帝王一直都还有些难以适应这样一只千年的臂骨。
是以在指节弯曲的时候,尚且有些僵硬。
虽然对于一个十三叠的剑意之修而言,这确实影响不大,能够逼得他要用手中之剑的人,本就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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