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姑娘索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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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到了三月中旬。</p>

西安煤矿一座巨大的矸石山已经被幸福屯的社员过了一遍筛子，筛出了三千多吨煤。</p>

现在是三月十五日，矸石山工地筛选夹矸煤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当晚即可完工，出劳务的社员可以准备回家了。</p>

回家之前有几件事情要做，争取在完工后矿里及时结算劳务费，让出劳务社员回家前在矿工浴池洗个热水澡，再给大伙放一天假逛逛街，理理发，派人先回幸福屯准备两辆马车来矿山接社员们回家。</p>

结算劳务费和安排社员洗澡的事，牤子到矿里找牛大成的姑父孙处长，孙处长很爽快地答应了。</p>

三月十六日，社员们放假一天，李刚骑马赶回幸福屯准备马车。</p>

牤子还有一件私事要做。</p>

父亲三个疗程的中药估计马上就用完了，回家前，牤子要到孟婆家与孟娜一起再去县城买药。</p>

与社员们一起洗完澡，在街上剃个光头，天近中午，牤子骑马去了种畜场。</p>

到了孟婆家，牤子欣喜发现，孟婆家的房门上挂了一块牌匾，上书“革命之家”，上款是“发扬革命传统，争取更大光荣”，落款是：西安县委县政府和某军某部事务处。</p>

牤子进了屋，今天孟婆家与往日大不相同。父亲已经扔掉了拐杖在灶前生火烧水，孟婆和孟娜正在包饺子。</p>

“你怎么隔着几十里远就闻到香味了？”</p>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孟婆脸上居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p>

牤子笑道：“今天是什么大喜日子被我赶上了？”</p>

“天大的喜事，”大倔子道，“小百家是福星，不像你这个丧门星。”</p>

孟婆回头道：“别听你爹瞎说，你也是我家的福星，大救星。”</p>

“我怎么成了大救星了？这帽子扣得可是太大了，实不敢当。”</p>

“哥，你和小百家真是我家大救星，你看我和我娘今天高兴的。”孟娜开心地看着牤子笑道，“哥，谁给你剃的头，干嘛剃光头呀，像个和尚似的。”</p>

“在街上剃的，我们去了十多个社员，人多，剃光头图个快，过几天就长出来了。”牤子摸着自己的脑袋，难为情问道，“我看房门上挂一块牌子，究竟是什么好事？让我也高兴高兴。”</p>

“军区和武装部帮忙，我父亲和我哥哥有消息了，他们可能还活着，解放前去台湾了，”孟娜道，“我父亲和我哥哥是中共地下党，保护和救治过很多革命志士，他们是被强制去的台湾。”</p>

牤子高兴道：“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恭喜恭喜，值得庆贺。”</p>

“县武装部今天早晨敲锣打鼓送来牌匾，”孟婆老泪纵横道，“县政府为我家改了成分，派出所为我家改了户口，从此我家再也不是反革命家庭了。”</p>

“太好了，拨开云雾见日出，恭喜婆婆和娜娜，”牤子道，“我去弄几挂鞭炮回来。”</p>

“不用你去弄，王场长送来一箱子，我原打算二月二龙抬头再放，”孟婆道，“是该抬头了，你来了，一会儿跟娜娜先去放两挂。”</p>

孟娜问道：“哥，你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巧。”</p>

“想你们了，我就来了。”牤子借着喜气开了一句玩笑。</p>

“才不是呢。”孟娜眉目含情瞥了牤子一眼。</p>

“我们工地上的活干完了，明天准备回幸福屯，今天放假一天，估计我爹三个疗程的药快用完了，我来看看还需不需要再去买。”</p>

“脑袋瓜挺好使，还挺有心，吃完饺子你俩就去吧，正好把好消息告诉娜娜舅舅，”孟婆瞥一眼牤子道，“悠着点儿，别把娜娜拐跑了。”</p>

“娘，你说啥呢。”孟娜羞红了脸。</p>

“你啥心思娘还不知道，”孟婆道，“先不说这个，你俩先去把鞭炮放了，回来吃饺子。</p>

孟婆往道上引，牤子不敢搭言，孟娜拿出两挂鞭炮，牤子从灶坑里拽出一个炭火木棒，两人来到屋外，在院子里燃放起了鞭炮。</p>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很长时间，孟娜捂着耳朵，倚着牤子，像个开心的孩子。</p>

放完鞭炮进屋吃饺子，狍子肉酸菜馅的饺子，蘸着蒜泥，四个人坐在一张桌旁，吃得格外有气氛。</p>

大倔子吃得快，自己一盘饺子吃剩没几个，孟婆今天格外关照他，把自己盘中饺子拨给他：“吃，多吃点儿。”</p>

孟娜见状，把自己盘中的饺子拨给牤子，却不言语。</p>

吃完饺子，牤子和孟娜与上次一样，找场长王宝库开介绍信，到种畜场卫生所换药方，两人骑一匹马前往县城。</p>

牤子穿着羊皮袄，光头上戴着一顶狗皮帽，骑马到东辽河岸边，一阵风吹来，把牤子的帽子刮跑了，两人不得不下马去追帽子。</p>

狗皮帽子被风刮出去很远，像猎物逃跑一样。</p>

牤子牵着马，娜娜兴奋去追赶，追也追不上，牤子放下缰绳也追了过去。</p>

两人一起追上了帽子，站在雪地里，娜娜倚着一棵树，喘着粗气咯咯地笑，牤子见她就像个天真的孩子，又像是一个美丽的天使，不免有些心动。</p>

“哥，我走不动了，不想走了，”孟娜含情脉脉地看着牤子，“你听说过白雪公主的故事吗？你看我像不像白雪公主？”</p>

牤子道：“像，你是白雪娜娜，以前小梅给我讲过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p>

“还有一位王子，白雪公主吃了巫婆王后的毒苹果，是王子把她救活的，”娜娜道，“我要是吃了毒苹果，你会救我吗？”</p>

“我去把马牵来救你。”</p>

牤子转身去牵马，娜娜站在雪地里失望地看着他。</p>

马牵来了，牤子把娜娜抱起来准备让她上马，娜娜紧紧地搂着牤子的脖子，呢喃地说：“救我。”</p>

牤子就像没有听见一样，把孟娜放在马上，自己翻身上马。</p>

其实，牤子知道，王子是用一吻救活了白雪公主，从此两个人相亲相爱。他明白娜娜的意思，可是他只能装糊涂和没听见。</p>

如今孟娜一家已经从过去的反革命家庭变成了革命家庭，天壤之变，对于牤子已经高不可攀。</p>

在这之前，牤子认为他和孟娜同命相连，现在已经大相径庭，癞蛤蟆还是癞蛤蟆，丑小鸭已经变成白天鹅了。</p>

且不说志不同道不合，单从家庭成分上，两人就很难走到一起，这不是谁愿不愿意的事，而是根本无法回避的现实。</p>

牤子不想因为自己的家庭成分连累任何人，不仅仅是小梅、也包括四姑娘和孟娜。</p>

骑马过了风口，两人很快进入县城。</p>

天工作美，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阳光明媚，蓝天点缀着几朵白云。午后的县城在阳光和蓝天白云下，显得格外棱角分明而富有层次。</p>

进入闹市，两人跳下马步行，牤子牵着马，娜娜大胆地挽着牤子的胳膊，很享受与牤子一路同行的感觉。</p>

牤子却很不自在，他知道孟娜对他有意，他却不想让孟娜陷进感情漩涡。</p>

“娜娜，不要挽着我的胳膊，这样不好。”</p>

“哥，你想甩掉我？不挽着你，我怕我走丢了。”</p>

“怎么会呢，你又不是没有来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