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报丧女妖的眼泪（六）——揭露【修2（补了点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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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者可以为自己打造的装备命名，但除了一些讲究的人，大多数的锻造师没这个闲情逸致，尤其是帮派供养的锻造师，要锻造那麽多的装备，很少有闲心去一一为打件打造的装备取名，通常都使用预设值，或让系统随机命名，反正装备介绍栏位里会备注制造者的ID，就足以和其他官方出品的装备有所区别。

他们帮里的锻造师是以物品名称加编号的方式来命名，例如「披风1」、「披风2」、「靴子3」、「铁剑4」等。

此时被薛丁格的猫拿来b较的两件装备，长靴名为「靴子45」，披风则是「披风126」。

唯一的不同之处，就在於这个「」。

「我见过采访家族的帮主一次，他全身上下都穿着有的装备。」卜奕非说。

……薛丁格的猫嘴角一阵cH0U搐，他确实没发现他们家锻造师的心意，他本尊使用的装备有些是他自己买来的，有些则是他提供材料，请帮里锻造师打造的。

请帮里的生活系玩家代工是件很平常的事，他们帮派也并不禁止成员将装备再做转售。

所以本尊《薛丁格的猫》等级升上去後，不再适合的装备，他就会汰换下来，挂在自由市场上贩售，或是转赠给需要的帮派成员。

采访家族的帮主也是其中一个被「转赠」的对象，更准确来说，其实是当作仓库来使用，毕竟一帮之主可是有许多的福利，例如更大的空间背包和仓库。

但「采访家族的帮主」这个帐号，与其说是分身，不如说更像一个象徵，他几乎没怎麽练，墨非定律这家伙眼睛怎就这麽锐利，只是一面之缘，居然就洞察出这个破绽。

你怎麽就不猜我和采访家族的帮主关系好，装备是我送给他的？薛丁格的猫反问。

「也是有这个可能，水无痕的首饰也都是我送的……」

薛丁格的猫：……

「……所以我向采访家族买了条情报，问采访家族管理层的人际关系。」

薛丁格的猫喉间一哽。

「你们帮也是有趣，对我这样居心叵测的人，居然真的把情报卖给我了。」

「更有趣的是，卖给我的情报什麽样的内容都有，但唯独没有采访家族帮主和薛丁格的猫关系友好这条信息。

想想，假如薛丁格的猫和采访家族的帮主有私交，以薛丁格的猫的X格，为什麽不利用来对付宁晨之光？」

薛丁格的猫：……

「当然也不排除你和采访家族的帮主真的只是私交，你不会利用这样纯粹的友情，你们两人的关系是秘而不宣的。

但是这样一来，采访家族的帮主怎麽会穿一身由君临天下的锻造师打造给薛丁格的猫的装备？这不是惹人怀疑？」

薛丁格的猫：……不，别人根本看不出来好吗。

「也就是说，无论薛丁格的猫还是采访家族的帮主，你们根本不怕有人发现你们有私交，那隐瞒你们两人的关系做什麽？你们帮派可是连你们副帮主和《海盗誓约》的一个堂主关系暧昧这样的消息都揭露给我了。」

薛丁格的猫：……是哪个天兵卖你情报的，我去开了他。

好半晌，他才开口说道：这也只是你的猜测，不是吗？

「对，所以我这不是诈你吗？你也很爽快，连挣扎也没挣扎一下，直接就承认了。」

薛丁格的猫：……

他忽然意识到，有这麽多人骂墨非定律卑鄙Y险不是没道理，这家伙真的惹人讨厌。

那第二个破绽呢？

「就是你跟君临百川闹翻。」卜奕非道：「你对你们帮派的贡献和重要X，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假如君临百川因为你的成就超过他，他就要把你g掉，不用等到现在，在你们跳槽来《断尾》之前，他就可以踹掉你。」

「君临百川脑袋虽然没你好，但也不笨，知道以他之能，无法只靠他自己就能对付歃血宁光，还是得靠你。

就算他真的认为你对他的地位构成威胁，那也应该等你帮他解决了歃血宁光，再把你做掉也不迟。」

薛丁格的猫：……谢谢你解释得这麽详尽。

卜奕非继续说：「所以，一定是你做了什麽真的惹怒了他。但以你讨喜的X格来看，你应该不会做出什麽冒犯或伤害别人的行为。」

薛丁格的猫：……我谢谢你的夸奖啊。

「把范围限缩一下，那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做的某个行为，从整T来看，对整个君临天下是有利的，但对君临百川个人来说，却造成了伤害。」

薛丁格的猫心头一跳。

「我想来想去，觉得你大概是留了一个後手，这个後手可以在君临天下出事时提供救援，也能成为一支……突袭宁晨之光的奇兵？」

薛丁格的猫：……

「能称为奇兵的，成员实力一定相当出众，这样的团T不可能籍籍无名，老实说，我一开始是猜噬星帮，但你的本尊薛丁格的猫，和噬星帮帮主有多次同一时间在线上，就排除了这个选项。」

「再说，如果真的要建立这样一支队伍，你也必须花同等的时间和JiNg力在这支分身号上，你本身得是一个强者，才能带领这样一支足够做为奇兵使用的队伍，否则队伍里的人应该不会乖乖听从一个菜J。

但你明显把JiNg力都花在《薛丁格的猫》这个帐号上，所以，你并不是建立一个在实力方面的後手。」

事到如今，薛丁格的猫已经无话可反驳，他无奈道：然後呢？你继续讲，给你讲到完。

卜奕非从善如流，做了个完结：「如果只是一个普通或稍强的队伍，哪怕你瞒着君临百川，他大概也只是生气一阵子，但最後一定是高兴的，毕竟有助於增强君临天下的实力。

可从结果来看，他却几乎与你绝裂，反向推测，你建的这个队伍一定优秀到远超他的君临天下，狠狠刺激了他的自尊心，才让他一时想差，觉得你别有用心，再结合前面的破绽，那答案就呼之yu出。」

薛丁格的猫沉默良久，最後才说了一句：墨非定律，你确实聪明。

紧接着，话锋一转：那麽你应该清楚，选择一支尺的独白作为对手并不明智。

他不是正常人，身边的人也没一个正常的，对这类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保持距离。

薛丁格的猫心里清楚，自己这麽大一个把柄握掌握在墨非定律手上，他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尽管他可以不承认，但这世上的聪明人多的是，消息一旦泄漏出去，有心人只要稍加观察，总能推敲出真相。

况且以墨非定律的能力，他既然专程找来，想必是做好充分的准备，才会出手b迫他，那他早承认晚承认结果都一样。

因此，他需要做的，不是反驳或想着怎麽反抗，而是直接打消墨非定律对付一支尺的独白的念头。

他说的是真心话，他并不想招惹一支尺的独白。

从过去的迹象和一些传闻来看，一支尺的独白表面看着正常，实则危险至极。

所有玩网游的人，都应该默认一条潜规则，那就是游戏里的恩怨在游戏里解决，现实里哪怕是仇家相互面对面，也不能指认出来。

只能遵守这条规则，大家才能继续友好玩游戏，否则以君临百川仇视歃血宁光的程度，在知道对方是隔壁大楼的员工，下班後偷偷尾随盖他布袋再拖进小巷子，就可以了结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何必一个游戏一个游戏b到现在。

而一支尺的独白显然不会遵守这条规则，他一点也不怀疑，惹怒了一支尺的独白，他会直接选在现实里报复回来。

我没在开玩笑，你直接网上搜寻「百炼群架」就会查到相关报导，那场群架就是他引起的，被打的那个人，他同寝室室友是我同学的哥哥，亲哥哥！

他告诉我，他哥直到现在都不敢独自走在大街上。

「来不及了。」卜奕非说道，语气竟然很平静，「他已经注意到我了。」也注意到翎恒了。

他对殷裳蓝并不抱期望，况且她一向高调，只要一支尺的独白有心想查，要查出殷裳蓝的现实身分并不难。

能查出殷裳蓝的现实身分，那当然也能在现实里找到他和翎恒。

所以唯一的解决之策，就是让《墨非定律》和《水无痕》淡出一支尺的独白的视线，只要他忙得自顾不暇，不把眼睛盯在他们身上，时间久了，忘了他们的存在，他们自然就安全了。

这些细节卜奕非并没有透露给他妹妹知道，他的计画关键，从始至终只有薛丁格的猫一个人，他其实不需要卜奕潇的协助。

之所以向卜奕潇提起这事，只是想有个藉口试探她。

——潇潇心情不好，你关心关心她。

几天之前大哥这麽对他说。卜奕非问从什麽时候开始的，一听是从小息生日宴之後开始的，他心里顿时就明白了。

他哥大概以为，他们妹妹是因为被推出去当联姻工具，而感到不快，他却直觉不只如此。

找机会试探，果然，他妹还是发现了他们一家一直以来隐瞒的事。

想来是在生日宴那天，听到他和那个人的争执，起了疑心。

他太了解那是什麽感受，从不敢置信、惶恐失措，到愤怒失控，如同遭受了背叛。

——为什麽？

——为什麽？

为什麽你会这样？

为什麽你会做这事？

为什麽你是这样的人？

还是……是我做错了什麽？

然而一切已成定局，自己什麽都做不了，什麽也改变不了。

连质问对方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不断、不断地说服自己克制忍耐。

可每当看到那个人，心中的憎恶就会不断滋长。

越长越多、越积越深刻，甚至待在同一个环境，呼x1同样的空气，都是一种负担，最後连看到镜中那张相似的面容、想到自己T内流着与之相同的血Ye，都觉得难受。

曾经，他就是那样。

还严重怀疑是不是她换了父亲的药，不然，父亲吃下去的药怎麽会不起效用？

然而不管药是否有效，那个人最终还是成功气Si了父亲。

到底为什麽？到底是为什麽？

难道连几天都等不了，就为了自己所谓的幸福，非得用这样的方法b迫一个生了病的人放手？

可无论他怎麽愤怒伤心，仍然无法狠心斩断他们的关系，无处释放的暗火只能憋在T内，最後痛苦万分。

还因为无力改变自己这个亲人，挽救那些错事，甚至想做点什麽善事好事，以减轻那份愧疚或羞愧感。

卜奕非了解卜奕潇，这小孩从小顺风顺水，食衣住行娱乐样样不缺，手足和睦、父母也算恩Ai，脑子也灵光，不用过於辛苦，也能让成绩保持在中上游。

同侪之间，更是如鱼得水，也许多少有家世的影响在内，但以她的X格，绝不会受了欺负却闷不吭声。

这样从未经历过任何艰难挫折的人，骨子里就是自信张扬的，这样的人除非吃过亏，知道可以借镜别人的经历来避开陷阱，否则是不会听人教训。

就算是大哥，有年龄之差摆在那，她最多也只是假装听个两句，再「嗯嗯啊啊好的好的」敷衍过去。

大哥的待遇尚且如此，更遑论训人的还是他这个被她视作「不是良民」的二哥。

她装得很自然，几乎毫无破绽，但他是过来人，又足够了解她的本X，几乎一眼就识破她隐藏在彷佛冷静自若、虚假开朗之下的惶恐不安，以及……对他的愧疚。

所以这次才会乖乖听训，甚至进行了反省；一听他要对付一支尺的独白，就激动得想帮忙。

他必须承认，他不是好人，道德感还b别人低，遵守法律只是因为不想坐牢失去自由，「法律是最低限度的道德」这句话，完全就是在形容他。

这样的他，要怎麽引导他的妹妹？

与他相反，这世上就是有那麽一群生活无b顺遂的人，他们活在世间最光辉的地方，总认为这个世界就应该是光明的、坦荡的，所谓黑暗只是yAn光暂时未到，但一切最终都会明朗。

他们不一定会成为正义之士，但看到有人遭到不公，总想拉上一把，并且坚信自己出手了，就会有成效，能把人拉出黑暗。

许承风就是这样的人，他妹妹卜奕潇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加入采访家族的吧。

现在却有一个人击碎了她眼中的光明。

还不到自暴自弃的程度，那是因为内心的光明还碎得不够撤底，所以她会努力尝试想要改变和挽救。

但最终却会发现，所做一切都是徒劳无功，自己根本无能为力、无力改变。

——能怎麽办呢？毕竟那是自己的亲人，难道要揭露一切吗？要让她接受舆论的谴责吗？还是要与之断绝关系？

所以，最後只能不断说服自己克制，或者，乾脆做点什麽帮助别人的事，以减轻心中那份随着时间越积越深、越堆越沉的愧疚。

一如他当初参与别人的害人计画，哪怕明知自己错了，还固执地欺骗自己是在惩恶扬善。

可事实上，到底是因为对受害者的愧疚，想为自己犯错的亲人赎罪？还是出於对有这样一个家人感到羞愧，而想做点什麽来安一安自己的心？

大伯和大哥选择粉饰太平，以维持一个完整的家庭；他选择了另一条路，在多年的煎熬之後，和自己达成和解，了断了关系。

现在，卜奕潇也知道了真相，不知道她会选择什麽样的路？

他和卜奕潇还是有差别的，他是面对一个这样的人，卜奕潇却得面对两个人——哪怕她和大伯认识在先，但出轨就是出轨，重燃旧Ai、破镜重圆那是对两个单身的人的美称，而不是对有夫之妇。

大哥选择了装糊涂，卜奕潇当然也可以选择认为她的爸爸毫不知情，也可以选择相信她妈妈知错了，有反省有补偿他和大哥两个孩子，毕竟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看破不说破，保持现状，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还有小息，他们最年幼的弟弟。

平日里总是乖巧听话的模样，实际上却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强势派，他的选择又会是什麽？

但以他父母对他的保护，他这个弟弟也许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什麽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