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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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小石在听到姬无双的讲述后，出众人所料之外的并没有大怒。</p>

这种事情不是匹夫之怒能解决的。</p>

诚王举旗是整个混乱的核心，但是却不是混乱的源头。</p>

可以说，中原武林大乱，仅仅是中原大乱的开端罢了。</p>

如果战事进一步持续下去，乱局就会从武林逐渐扩散到民间，之后才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p>

神农百草门之前最依仗的官府，在当下完全帮不上忙。</p>

这个时代的官府，他们仅仅是以县城为节点，编织出一个巨大的权力网，这个大网只对足够大的猎物才有所作用，小鱼小虾的游走空间非常大。</p>

江湖之事，最终还是要落在江湖中解决。</p>

黄小石回到洛阳后，先见了天罡门的江天雄，再到逍遥谷找到了谷月轩，随后带着谷月轩走了一趟少林寺和武当。</p>

数日后，洛阳。</p>

这天是神农百草因公殉职的门人头七之日，黄小石在洛阳广场发表了一个叫《告洛阳父老乡亲》的演讲。</p>

演讲开始之前，黄小石在将三家孤儿寡母请上了台子，向大家讲述自己的亲人是个什么样的人。</p>

出人所料的是，在家属的讲述中，没有侠肝义胆的义士，没有虎胆龙威的豪侠，只有三个普普通通、勤勤恳恳的劳力人。</p>

随着亲人们的不断追忆，满台子哭得是一个催人断肠。</p>

随后，黄小石对着满洛阳的老百姓深情的说道：“我们神农百草门，无论是做人还是做药，讲的就是一个天地良心。</p>

我们手上的刀，是割草药的镰刀，我们手上的棍子，是捣药用的杵。</p>

这些东西，从来就不是用来害人的，而是救人用的。</p>

不管这世道如何，我们治病救人，难道就错了吗？！</p>

那些处处针对我们神农百草门的人，你们可知道，你们抢走的那些货里，说不定就有你隔壁邻居的救命药，说不定就有你家大伯的延命丹。</p>

你们干这种缺德之事，算什么能耐！”</p>

黄小石这么一吼，群情俱愤。</p>

“各位父老乡亲，我神农百草门虽说就只有这点人，但是亦愿尽万分的力，为天下苦难中的穷人，送上这么一口救命的药。</p>

人在做，天在看！</p>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p>

黄小石这么一说，整个广场的气氛都搞了起来。</p>

紧接着，在天罡门江天雄的倡议下，洛阳各门派同心协力组成了洛阳武林盟，洛阳武林盟中的各大小武林门派，均表示愿意协助神农百草门铲除劫匪流寇。</p>

随后，黄小石这次演讲很快扩散开来，洛阳附近的大门派，如少林、逍遥谷、华山派，都表示对神农百草门的支持。</p>

最后，武当派掌门人、武林盟主方云华，号召天下武林人，以和为贵，不要无端袭击商队旅人。武林之事，应当在武林内解决。</p>

结果，包括方云华在内的武林大门派高手发声力挺神农百草门之事，在江湖武林里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叫好声和叫骂声各有一片。</p>

很快，支持武林盟的人渐渐聚在了一起，反对武林盟的另外一批人，也聚在了一起，他们组成了一个叫侠客盟的新组织。</p>

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了。</p>

原本，这事情是保皇和挺王之争开始的，现在变成了“旧”门派和“新”势力之争。</p>

从好方面来看，曾经以为搞失败了的武林盟又奇迹一般活过来了。</p>

现在武林盟之间的门派同心协力、相互帮衬，门户之见正在逐渐消失，武林盟从一个虚的概念渐渐形成了实体。</p>

从坏的方面看，江湖武林彻底被撕裂成了两部份，武林盟和侠客盟之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不同戴天的程度。</p>

现在一帮夹枪带棍的人聚在一起，有三句话是万万不能提。</p>

皇帝好还是诚王好？</p>

诚王是义举还是造反？</p>

武林盟和侠客盟，你站哪边？</p>

这三句话中的任意一句冒了出来，最后的下场大概就是好不了。</p>

神农百草门的压力突然骤减，因为整个江湖都陷入了两派相杀的混战，已经顾不得这个出头的椽子了。</p>

和以前的正邪之战不同的是，无论是武林盟还是侠客盟的江湖豪侠们，都觉得自己才是正义的那一方。</p>

这是一场正义对抗正义的战争。</p>

……</p>

见到眼前这番乱局，黄小石止不住在感概。</p>

原本，黄小石曾雄心壮志，想阻止乱世的到来，现在看来已经失败了。</p>

太难了。</p>

黄小石第一次生出心累的感觉来。</p>

历史的惯性太大了，各种因素相互缠绕，根本不是一个区区凡人就能改变的。</p>

当然了，这些年来，黄小石所下的苦心也没有白费。</p>

在剥离了其他外来势力的因素后，中原之乱已经被控制到最低了。</p>

而最近，神农百草门在无意间又立大功了。</p>

不过这次立功的是成都总门。</p>

原本吐蕃利空法王和诚王协议，一旦诚王起兵，吐蕃就要趁势下山，抢人抢钱抢地盘，抢到的东西全部都是吐蕃的。</p>

结果诚王还没起兵，吐蕃这边就出大事了。</p>

原来，在巩光杰的支援下，蜀中西北之地的康巴土司的势力突然壮大。</p>

作为一个吐蕃的世袭土司，自家的势力壮大了之后，首先想到的事情就是抢人抢钱抢地盘。</p>

不过，康巴土司抢劫的对象是其他土司。</p>

吐蕃原本就并不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它是由无数个土司部族组成的一个集合体。</p>

这一打，整个吐蕃热闹了起来。</p>

在几十年前完成了势力划分之后，通过各家的休养生息和发展，原本稳固的势力结构已经不再稳定了。</p>

利空法王也是看到了这个现象，所以他才迫切想和诚王结盟，希望以外敌来促进吐蕃的内部团结。</p>

通过消耗掉多过的人口和精力，抢回一些战利品，吐蕃的内部矛盾就会得到极大的缓解。</p>

结果，巩光杰与吐蕃做生意，快速喂肥了一个康巴土司，一下提前引爆了吐蕃内战。</p>

现在，吐蕃的土司之间打成了一锅狗脑子，哪里还有空去抢汉人。</p>

吐蕃之祸，还没开始就结束了。</p>

这才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名，连巩光杰都不知道自己这根搅屎棍竟然这么厉害。</p>

……</p>

五月，皇帝昭告天下，太子李钦之子李桓在民间流落十年，终于被朝廷找到。</p>

随后，皇帝封李桓为皇太侄，为国朝储君。</p>

此消息一出，朝廷上下振奋不已，民间更是吃了一个大瓜，只有诚王不以为意，声称这都是东厂陈崇英为了架空皇帝，夺取李家江山搞的鬼。</p>

总之，这事是信者恒信，不信者恒疑。</p>

六月，皇帝将长公主李楠赐婚于李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