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06】完美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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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轮，御厨们品菜似乎品得久了些，不过也似乎可以理解，三人都拿出了看家的本领，御厨们难以抉择也是有的，浑然不知御厨们只是被熏坏了……</p>

大堂内挤满了等待结果的人，有客人，也有大比中被淘汰的队伍，白棠在厢房坐不住，也来了大堂。</p>

崔掌柜唯恐这位姑奶奶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硬着头皮跟着。</p>

白棠醉心结果，倒是没惹祸了。</p>

“弄这么神秘做什么？不就是杜娘子吗？”</p>

“是啊，一定是杜娘子！”</p>

“可不是吗？除了杜娘子，谁还有资格赢得大比？那个熊厨子吗？还是那个瘸子？”</p>

“哈哈！”众人一阵哄笑。</p>

崔掌柜望着自家小姐的背影，暗暗捏了把冷汗，小姐这是真等结果等入迷了啊，否则听到适才的混账话，不冲过去给人一脚是好的。</p>

白棠确实没听见，但她也并非全然在等结果，她的目光落在了三楼的走廊，颜如玉的身份早在第一日便传出去了，此时她的厢房前围满了人，全都是来向杜娘子道贺的。</p>

一群人笑得红光满面，一副仿佛已经从御厨那儿窥探了结果的样子，而被众人恭维与道贺的颜如玉，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看得出她也认定了杜娘子必胜无疑。</p>

难道真的是杜娘子吗？</p>

白棠心里堵。</p>

又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等到了最后一轮的比试结果。</p>

然而出乎所有人衣料的是，并不是杜娘子！</p>

“这怎么可能？”颜如玉惊讶得杏眼圆瞪，“你是不是听错了？”</p>

荔枝着急道：“奴婢原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询问过。”</p>

杜娘子不似颜如玉那般喜怒形于色，却也看得出她的神情冷下来了。</p>

颜如玉蹙眉道：“谁赢了？你可别告诉我是醉仙居！”</p>

荔枝低下头：“……就……就是醉仙居。”</p>

最终的胜利者竟然不是杜娘子，而是醉仙居，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简直把天香楼炸开了锅，虽说这位姓俞的大厨也出自天香楼，且因为杨大厨与招牌菜的事有了几分名气，可比起杜娘子还是有些不够格的。</p>

“是不是弄错了？”</p>

“我听说醉仙居的老板是江左商盟的副盟主。”</p>

这位客人的言外之意是醉仙居走了关系。</p>

“呵，你怎么不说杜娘子的后台是将军府千金啊？将军府千金的后台又是燕城少主啊？”白棠一席话，怼得那人哑口无言。</p>

又有人说道：“可是我听说，醉仙居的小厨娘，就是昨日被二皇子亲手搭救的那位，她是二皇子的女人，若说天底下还有谁不惧怕少主府，当属这位二殿下了。”</p>

二殿下是皇帝最器重的皇子，母妃又执掌后宫，乃真正的无冕之后，如此身份，自然有底气与燕少主公然较劲。</p>

这是颜如玉散播出来的消息，否则谁知道被二皇子抱上楼的人是谁？</p>

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谁都不信醉仙居的厨子是真凭本事赢了杜娘子，杜娘子自己也不信。</p>

杜娘子摇头道：“不可能，我用上了我师父做的老卤，不可能会输。”</p>

一个为杜娘子打抱不平的男子道：“请御厨出来！我们要讨个说法！”</p>

人心总是容易被煽动，有了第一个出头的，自然不会少了随波逐流的。</p>

又一个男子站出来道：“对！讨个说法！让我们也见识一下，他是用什么样的手艺赢过杜娘子的！”</p>

品评是御厨们的事，当然不会因为有人闹事就随意更改结果，但杜娘子找上了门。</p>

一进屋，她便闻到了一股不可描述的气味，不似臭豆腐那般呛鼻，却高冷悠长、如影随形，仿佛只要沾上一点，便能臭上一整天。</p>

在这股气味的遮盖下，她做出来的卤肉香气竟然一丝半点都闻不着了。</p>

怎么会这样？她用的可是有师父亲手熬制的素有百里香之称的老卤啊……</p>

杜娘子被熏得险些忘了正事，好在及时回神，她望向厢房中的六位御厨，不解地问道：“几位大人，不知我哪一点技不如人，居然输给了醉仙居？”</p>

她神色清高，语气里满是对醉仙楼的不屑。</p>

她这般地位的名厨，自然有资本小瞧一个醉仙居了。</p>

御厨们有心让她尝尝醉仙居的手艺，可一看桌上空空如也的瓦罐，不约而同地傻了眼。</p>

说好只吃一口，怎么全给秃噜没了呢？</p>

为首的张御厨清了清嗓子，命人将去厢房大伯叫了过来。</p>

大伯已经得知最终的结果了，被叫上来并不意外，两日大比，他多少能看出杜娘子的脾性，清高自傲，除了鲍神厨，只怕连谁都没放在眼里，他赢了她，想来她是不服气的。</p>

当看见杜娘子也在场时，他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了。</p>

“见过几位大人。”他杵着拐杖，躬身行了礼。</p>

御厨早听说是个瘸腿厨子，真正见了还是难免惊诧，不卑不亢，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度，不愧是在天香楼见过世面的。</p>

张御厨直言不讳地表达了杜娘子的质疑：“……你怎么看？你是否也觉得是我们判定失误了？”</p>

大伯没着急回答，而是走到饭桌前，看了一眼杜娘子做的菜，拿起筷子，细细地尝了几口，汤汁、肘子皮、肘子肉，甚至配菜也一一地品了。</p>

“我听说，杜娘子用的是鲍神厨做的老卤？”他放下筷子说。</p>

杜娘子清高地说道：“没错，是我师父他老人家亲自熬制的老卤。”</p>

大伯说道：“我在天香楼做事时无缘得见鲍老前辈，不过却侥幸尝了一回他老人家留下的老卤，与杜娘子烹饪出来的味道似乎不大一样。”</p>

杜娘子眉心一蹙：“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假借我师父的噱头吗？”</p>

大伯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杜娘子只得其形，不得其神，没领略这道卤水的精髓。”</p>

杜娘子的素手就是一握，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眼前的男人，不是他把话说重了，而是他把话说中了，她师父把这坛子老卤交给她时，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婉清啊，等你能领略这坛卤水的精髓了，也就有资格继承为师的衣钵了。”</p>

她钻研了整整三年，终于做出了自己满意的味道，她不信自己还没成功，一定是这个瘸子危言耸听。</p>

“好，你既说我做的不对，不如你告诉我，你认为这道卤水的精髓是什么？”</p>

大伯没着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可有多余的老卤借我一用？”</p>

杜娘子给随行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去厨房将剩余的半坛老卤取来了。</p>

大伯二话不说，抱着老卤去了厨房。</p>

俞婉见他拿着一坛老卤走了过来，问他道：“要做菜吗？”</p>

大伯道：“我自己来。”</p>

俞婉与俞峰交换了一个眼神，挨个出去了。</p>

杜娘子猜到他是去下厨了，还当是多复杂的菜式，却不料是一碗寡淡的面条，用的不是昂贵的素油，而是猪油，一个水煮荷包蛋，几片葱花，一勺卤水，就是全部的调味料。</p>

老卤的香气远没有杜娘子做出来的浓郁，甚至因为葱花与猪油香气的缘故，浑然失了高档的感觉，更像路过平民家时，不经意间闻到的味道。</p>

杜娘子想起了乡下那个油乎乎的灶台，她已经十多年没回去过了。</p>

大伯将面条放在她面前。</p>

杜娘子闻到了碗里扑鼻而来的葱花与猪油香气，自打发迹后，她便再没吃过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知道我师父的老卤有多值钱吗？你就这么糟蹋了？”</p>

“吃吧。”大伯把筷子也拿给她了。</p>

杜娘子蹙了蹙眉，为待会儿能批个一二三来，她免为其难地下口了。</p>

然而只吃了一筷子，便浑身都僵住了。</p>

御厨们纷纷朝她看去，只见前一瞬还目中无人的杜娘子，此时竟捧着一碗面条，眼圈都红了。</p>

御厨们惊呆了。</p>

杜娘子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