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11】一家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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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铁蛋拉着三个小奶包去村子里找同伴了，小小村霸回归，仪式感是必须的。</p>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聊了会儿天，大伯与大伯母去灶屋忙活午饭，俞邵青跟进去，让大伯母瞪眼轰了出来，俞邵青闲不住，转头去喂马。</p>

燕九朝话少，姜氏话也不多，二人就那么坐在堂屋里，姜氏笑眯眯地看着燕九朝。</p>

俞婉纳闷道：“阿娘，你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p>

姜氏笑：“他好看。”</p>

俞婉：“……”</p>

燕九朝说起了俞邵青与姜氏、小铁蛋搬去隔壁的打算，俞婉当初买的是丁家的旧宅，因是图便宜实则宅子又破又小，屋顶漏雨，冬冷夏热，当然，担心他们在女婿家住得不自在，燕九朝的意思是先暂住，把旧宅子推了重建，建好后两边的宅子打通就不分家了。</p>

虽说那并不是一个常住的家，可到底也是家，能与娘家合成一座大宅，俞婉打心眼儿里是高兴的，就是委屈燕九朝，看上去像倒插门儿似的……</p>

俞婉趁人不备，捏了捏他的手心，恐他说她青天白日不规矩，又迅速地把手松开了。</p>

燕九朝感觉到掌心一抹温热的柔软，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他朝她看过来，她却已经去与姜氏说话了。</p>

“阿娘觉得怎么样？”俞婉问。</p>

姜氏温柔地说道：“都听阿婉的。”</p>

她阿爹都听她阿娘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p>

俞婉与姜氏说话，燕九朝大多数时候只是聆听，他的气质、他的出身都决定了他与这个贫穷的村落格格不入，但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不分不耐，不时有村里的孩子好奇地跑来看他，被人围观了也不见他恼，他只是很耐心、很安静地坐着，修养这种东西有时与名声无关，他是她听过的最声名狼藉的人，却也是她见过的修养最好的人。</p>

这边，俞婉与家人说着话，另一边，罗家人上门了。</p>

这可真是太意外了，当初俞家人建房动土请他们来都不来，今儿是怎么了，竟然自己找上门来？</p>

罗家人不知俞家都在老三这边，他们坐着马车神气活现地进了村，一路直奔俞家老宅而去，莲花村他们也是来过的，以往过来都会有一大群乡巴佬围着他们看稀奇，罗家人都做好让人围观羡慕的准备了，哪知村口的孩子各玩各的、婶子媳妇儿们各忙各的，竟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p>

“他、他们是没看见吗？”郭芸娘嘀咕。</p>

俞家老宅没人。</p>

问了隔壁才知是去了老三家。</p>

罗家人去老三家时沿途看见原先的田埂上竖起了一排排崭新的房舍，郭芸娘再度嘀咕：：“是哪个乡绅老爷搬进来了吗？”</p>

罗家上门的是郭芸娘与小儿子罗成，郭芸娘是大伯母与郭大佑的妹妹，比大伯母嘴甜会来事儿，嫁了个城里的商人，却并不是附近的县城，只不过在乡下人眼里，县城就已经是挺难高攀的好去处了，要不怎么能坐上马车呢，她的姐姐兄长却是连牛车都买不起呢。</p>

马车停在了俞婉家的门前。</p>

郭芸娘神色清高地下了车，本以为自己牛气冲天，哪知抬眼一瞧就见门口停放着一辆更大、更奢华的马车——鎏金华盖、紫檀木车身、四匹高大威猛的汗血宝马，直把她家的骡子马吓得瑟瑟发抖……</p>

郭芸娘愣住了，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来错地方了。</p>

恰巧此时，一个衣着鲜亮的贵妇人打屋里出来，真不明白这种穷乡僻壤怎么会有打扮得如此体面的妇人，比她身上的缎子华贵多了，头上的珠钗也是足金的，那款式小县城买不到，一定是京城的。</p>

她不敢在这样一位贵夫人跟前拿架子，定了定神走上前，态度谦和地问道：“请问这位夫人……”</p>

这里是俞家三房吗？</p>

话未说完，贵夫人惊讶地出声了：“郭芸娘？”</p>

郭芸娘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当即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道：“大……大姐？”</p>

这个被郭芸娘认作了贵夫人的对象正是俞家大伯母。</p>

大伯母变化太大了，再不是郭芸娘印象中那个满脸沧桑的黄脸婆，她看上去比郭芸娘更年轻，气度上也好生压了郭芸娘一头，郭芸娘的记忆中，这个大姐总是自卑地躲在人后，因为她长相平庸、五大三粗，吃得多、老得快，她背地里暗笑她是猪，她就是上不了台面的猪。</p>

郭芸娘做梦都没料到会看到自家大姐如此光鲜的一面，这绝不是靠几件华丽的衣裳打扮出来的，郭阿香整个人……整个人都不一样了！</p>

郭芸娘傻眼。</p>

“出什么事了？”大伯走了出来。</p>

郭芸娘也是听声音才认出自家姐夫的，她的目光落在大伯毫无障碍的腿上，目瞪口呆道：“姐……姐夫的腿……不瘸了？”</p>

这时，俞峰与俞松打镇上买菜归来了，鸡鸭鱼肉都不稀罕了，二人买了时令的蔬菜与瓜果，羊肉切了五斤、羊腿两只、驴肉十斤、大白鹅一只，再有两条肥硕鲜美的鳜鱼。</p>

菜有人送呢，在后头，二人着急见妹妹先拎着一篮子瓜果进村了。</p>

二人都换上京城大布庄里买来的新衣，新衣贵死了，可用大伯母的话说，他们如今好歹也算皇亲国戚了，不能丢了阿婉的脸，再贵也得买！</p>

二人本就是十里八乡难得的俏儿郎，又跟着秦爷、崔掌柜等人打交道，世面见了，身上的寒酸气与小家子也一点一点地磨去了，再配上这身体面的衣裳，活脱脱两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p>

郭芸娘彻底说不出话了。</p>

“进屋坐吧。”大伯母说，阿婉回门，她不想闹得太难看。</p>

郭芸娘带着罗城进了屋。</p>

屋子还是这么破，会不会是打肿脸充胖子？</p>

这个揣测让郭芸娘的心里好受了些。</p>

从小到大这个姐姐都是她的陪衬，她是天上云，姐姐是脚下泥，当见惯了一个人低贱的样子，所以更接受不了她爬到自己的头上。</p>

大伯母不想让郭芸娘母子污了新姑爷的眼，让俞婉带着燕九朝回屋，俞婉嫌屋里闷，拉着燕九朝去了后院。</p>

大伯与兄弟两个去了灶屋，姜氏去帮忙。</p>

热闹的堂屋一下子变得空荡荡。</p>

乍然受了冷落的郭芸娘有点儿懵。</p>

她小儿子罗城则是早沉不住气拉下了一张马脸。</p>

郭芸娘到底没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笑了笑，看向大伯母道：“大姐啊，我听说阿婉嫁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都不来告诉我？”</p>

大伯母讥讽道：“哟，这倒成我的不是了，我们家请你的次数还少吗？郭芸娘你自己说说，你来了几次？上次动土建房，我没让人给你带消息么？你来了么？”</p>

郭芸娘讪讪，俞家摆席，她一贯懒得理会，一是嫌路途遥远，二是嫌俞家穷来往了也没个奔头，早先倒是还随了份子钱，上次直接没理会，让大伯母闹了个没脸，这事儿换她，她得记大伯母一辈子，可大伯母素来是被作践的那个，郭芸娘觉得自己就算真把大姐得罪了，大姐也会无条件地原谅自己。</p>

郭芸娘敷衍地说道：“我那不是听了哥哥与嫂嫂的胡话，误会大姐不想与我们来往了吗？”</p>

大伯母冷声道：“不想和你们来往我还请你来吃席，我是疯了吗？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如今的确不想与你们来往了，你们这样的亲戚，俞家高攀不上。”</p>

郭芸娘没料到一贯忍气吞声的大姐会讲出如此不留情面的话，莫非她听到的传言是真的，俞家人如今攀上大户人家的高枝儿，所以这个大姐不再稀罕他们罗家了？</p>

后院，俞婉一边听着郭芸娘与大伯母的谈话，一边把郭家、罗家的关系与燕九朝八卦了：“……不是大伯母不讲理，你可别误会大伯母。”</p>

她开始在意他对她家人的看法了。</p>

燕九朝嗯了一声。</p>

堂堂燕城少主竟然坐在农家后院儿听这种七大姑八大姨间的八卦，还听得一脸认真。</p>

“你到底什么事儿？”大伯母没好气地道。</p>

郭芸娘往后院儿的方向张望：“阿婉今日回门吧？我怎么没见着她？她是没回还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