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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明显是不想提起来的,也不想让林阿姨再想起来,只是因为被他发现了,所以特意把他带出来解释。
所以给他吃的,老是跟他搭话。
其实用不着,他们又不熟。
他就是怕他们还没脱身,怕他们没人帮忙。
既然已经和那些过往划清界限了,就应当一直这么好好的生活下去。
时亦攥了下拳,想跟林间说没事他就先回去了,才转过来,忽然愣了愣。
……
哪怕最难熬那几个月,他都没这么容易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幻视幻听了。
“有必要。”
林间叼着棉花糖,看起来还挺认真,一只手举着个带伸缩的痒痒挠,抻长朝他瞄准:“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个。”
时亦没动,眼睁睁看着银色的金属小手远远递过来。
摇摇晃晃找了找角度,落在他肩膀上。
挠了两下。
时亦:“……”
“本来就想带个手套,幸亏考虑全了。”
人类的懵逼也不相通,林间看起来就对自己的做法非常自信,把痒痒挠按回去:“怎么了?”
时亦没理他,扶着眼镜,重新用力揉了下眼睛。
“没见过?”
林间晃了下那个痒痒挠:“上铺神器,专治懒得下床想拿书包想找东西想关灯,用一次就离不开。”
他低头看了看,给时亦递过来:“要吗?”
“……”时亦摇摇头,“不了,谢谢。”
“回头给你买个新的。”林间没在意,收起来揣回校服口袋,“说棉花糖的事儿。”
时亦觉得自己还是忍不住想那个痒痒挠。
“没想给你卖惨,惨不是拿来卖的。”
林间看他没说话,笑了笑,低头把剩下半个棉花糖团成团吃完:“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管闲事儿……我一说你一听,不爱听让它滚蛋。”
“我妈每次给我棉花糖的时候,都会告诉我,你就像里头这根竹签子。”
林间把那根签子在手里转了个圈:“扎出来不怪你,怪别人伤着你的棉花糖了。”
时亦没说话。
林间深沉了半天,看见他还在出神,没忍住在他眼前晃了下手:“想什么呢?”
“你。”时亦实话实说,“脑袋长在棉花糖签子上。”
林间:“……”
画面太美。
他不太敢继续污染自己的精神,深吸了口气,努力把注意力拉回被小书呆子咬没了两个耳朵的大胖蓝猫:“你就不能想个别的,比如我妈说这话的时候循循善诱的耐心形象?”
“想不出来。”时亦说。
林间愣了愣。
时亦看了他一眼:“你能想出来吗?”
“……不能。”林间实话实说,“完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竹签顶上戳个脑袋。”
他们俩坐了一会儿,又跟上回似的,不知道谁先开始笑。
笑得停不下来,好像打开了个什么阀门,压都压不住。
什么念头,什么乱七八糟的执念,都跟着这么神经病似的笑被冲淡得差不多了。
比如明白了也不管用、讲道理也白搭的那些烂事儿。
“要命。”林间好不容易喘过气,用力揉了两下眼睛,“好几年没这么戳笑点了。”
时亦有点岔气,按了按疼的地方,吸了口气:“林间。”
林间扬扬眉。
时亦挺认真:“谢谢。”
“不谢。”林间摆了下手,“反正也没派上用场,你卡着的根本不是这儿。”
时亦很坚持,摇了摇头:“谢谢你。”
“我舍友跟我认识几天,说了能有一百句谢了。”林间跟他开了句玩笑,“什么时候表示表示?”
“吃饭。”时亦说,“我请你。”
小书呆子的态度太认真,林间愣了愣,下意识回手去掏口袋。
时亦本能警惕,往后退了两步。
林间没忍住乐了,“口可,我又不用痒痒挠。”
“口可?”时亦没听懂。
“就是呵。”林间给他翻译,从口袋里摸出钱包,递给他,“改天请吧,我有点儿事,送你回去就走。”
时亦愣了下,抬头看他。
“夜市把头那家,两份京酱肉丝盖浇饭。”
林间看了看时间:“回去差不多就该吃午饭了,你自己吃一份,给我留一份,我回宿舍吃。”
“我不用。”时亦皱了下眉,把钱包递回去。
“一次要两份,他们家给打八五折,特合适。”林间精打细算,“钱不多,不能让你请,改天讹你顿好的。”
他动作挺快,领着时亦站到路边,招手给他打了辆车。
出租车轧着路面停下,车门才拉开,引起强烈舒适的冷气就迎面扑出来。
时亦没忍住,深吸了口气。
“拿里头的钱付就行。”林间指指钱包,帮他拉着车门,“回去帮我跟老万请个假。”
“说什么?”时亦问。
“随意发挥,相信自己。”林间说,“想着什么说什么,怎么编都行,老万不管。”
时亦通常都是直接翘课,不太擅长跟老师说这种谎,还想再具体问问范围,林间已经给司机报出来了目的地。
他扶着门,弯腰站了一会儿,又叫了声时亦:“小书呆子。”
时亦:“嗯?”
“多谢。”林间说。
时亦皱眉:“谢我什么?”
林间没说话,笑着朝他摆了下手,关了车门。
……
后来,林间其实也问过自己,如果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儿,他还会不会这么嘱咐时亦。
其实明明就有别的办法。
比如让司机多等一会儿、多说几句,或者干脆跟看着就快中暑了自己居然还意识不到的舍友一块儿回学校也行。
但他当时毕竟没想那么多,也觉得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
所以在两个小时后,当林间拎着水泥管站在街边上,接到老万的电话,措辞非常委婉地问他“烧烤摊摆摊穿串非常有意义、是不是需要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的时候,手一哆嗦,当场就把玻璃捅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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