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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市的百姓也是颇为奇怪,怎得裴家回门的队伍迟迟不归,直到宵禁也不曾回来呢?
到第二天晌午,才看到轿子一颠一颠地过去。
茶摊上老板娘问她男人:“怎得裴府这趟回门还住下了?不是不好么?”
她男人正忙着钉板凳,闻声抬了抬头,眯着眼看轿子上的裴字,太阳照得头晕目眩地,好久才看清楚,低了头吐口吐沫,才道:“嗨,谁知道呢。老祖宗都说不能过夜,不过这向家是南边来的,怕不是规矩跟咱们不同?”
老板娘还念念叨叨:“这裴尚书也是,娶了老婆怎得连老祖宗的规矩都不记得了”
轿子里裴尚书也是有点懊恼。
阿芙又裹上一身正装,这会歪也不能歪,躺也不能躺,笔直地坐在那。
她看身侧的裴尚书神色不豫,小心翼翼地问:“夫君,可是酒劲还没过?”
叔裕胡乱点了点头,她便自责道:“都怪我二哥哥,他自来是能喝的,也不想想那烈酒多伤身体。我让娘骂他一顿才解气!”
叔裕却没把她念念叨叨的听进心里,他昨日一时欢愉,竟就在岳丈家住下了,也未曾使人回家告知一声,不知阿娘可着急了。
不过同铭晏玩倒确实是开怀,没想到这位妻兄是个妙人,今后多多来往倒也不妨。
进了轿门,轿夫落了轿子,他跳下车,回过身把阿芙扶下来。
太阳真大,阿芙不由就举手挡了挡太阳。
元娘拿起伞来:“真是晒呢,老奴给姑娘打个伞吧?”
叔裕看元娘个子不够高,那伞骨老是刮到阿芙的发钗,忍不住发声道:“我来吧,你先退下。”
阿芙和元娘都愣了:这合适吗?
看叔裕不容置疑的样子,元娘犹豫一下,还是把伞递给他。
过了二门往右拐,载福堂就在前面。
若是在载福堂前面那个岔口处右拐而非直行,就是阿芙的新居所融冬院。
阿芙满心以为这大中午的,又做了好一阵子轿子,两人会先回融冬院收拾收拾,谁知叔裕拔腿就往北走,径自往老太爷老夫人的德和堂过来。
她跟着他快步走,忍不住扯扯他的袖子,问了句:“夫君,可否容妾身稍作收拾,再来向公婆请安呢?”
叔裕停下脚,看她鬓角微汗,脸色也不甚好,只道她身子不舒服,便道:“不要紧的,我先陪你回南院吧。”
叔裕小的时候,裴府里面还没有几个文化人,因而各个院落都是按南北东西的方位命名。直到大嫂进门,才和大哥一起将这后宅数十座院子一一赐名,有时候没过脑子,还是会把融冬院叫成南院。
两人又转回融冬院,让樱樱婉婉分别打了水擦脸,阿芙又换过衣服,重新上妆,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下午。
看着日头偏斜,想来老夫人午睡刚起,也算是请安的合适时候,两人又一块北边去。
进了德和堂,不想王熙也在。
看到新夫妇来请安,她便避去了北屋。
裴老夫人果是刚起不久,对叔裕道:“你嫂嫂真是个没心的人儿,我再三同她交代,我们是不避讳这个的,她偏怕她一个孀妇冲撞了你们的喜气。唉!”
叔裕道:“嫂嫂是为了我好,只是这样倒让我心中好不落忍。”
他侧身把阿芙让到前面来,不待他吩咐,阿芙就极乖觉地过去将裴老夫人自胡床上扶起来,嘴里还道:“今年七月委实是热了,但婆母还是不要睡在这胡床上,还是太凉了。”
裴老夫人慈祥的笑了:“你是个心细的孩子。婆母以后不再睡胡床了。”
阿芙每次与裴老夫人说话,心里总是暖暖的。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位老人家。
裴老夫人由她扶着,缓缓步去了北屋,叔裕不好跟着进去,只在堂中等着。
只听裴老夫人的声音传出来:“阿熙?来给姑母梳头吧。姑母同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们开明人家,不信那些有的没的。你若再这样躲着,阿芙可要觉得你看不中她了!”
过了一会,梳上头的裴老夫人一左一右由两位媳妇搀着走了出来。
叔裕正坐在个胡椅上无所事事地看庭中景色,这会站起来笑道:“果是嫂嫂巧手,娘今天的头梳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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