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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国的和谈放在秦国边境的加兰郡。
初入秦国边境,便已发现民风已有大大不同,虽说与我大燕中原相隔不远,也有贸易往来,但大街上似乎见不到大燕国的民风影子。
秦国是游牧民族出身,民风比起大燕自然是粗犷开放许多,这点,从街上走着的身姿摇曳的姑娘们身上所穿的衣裙便可略窥一二。
我自认为自己也算是个豪放之人,苏潇然模仿她那西施姨母的风范,在认识我大哥之前,衣着从来都是轻便凉快为主,除非必要时刻,身上的衣裙从来只到脚踝上七寸,露出洁白的小腿,令人遐想。
但如今,这秦国的姑娘,薄如蝉翼的衣裙下,除了胳膊和腿,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酥胸,走得端是一个昂首挺胸。饶是我这般定力十足,都看得咋舌,而那些路人,竟然目不斜视,真是令人好生敬仰。
我默默地拉上了马车窗口的帘子,对对面坐着的男人,忽然也有了几分佩服。
生生的能将自己的国民个个培养成柳下惠,而自己却像个饥不择食的色鬼,文衍这个国君,做得不知道该说是成功还是失败呢。
“怎么,我大秦的风土人情如何?”文衍抿了口茶,笑着瞅我。
我哼了几哼,只是撇开视线,不去看他。
自从知晓我怀了身孕之后,他倒再也没给下过别的重药,只是封了我几处穴道,让我不能用内力,普通的行走倒是一点无碍。
他手头上握着我关心的人许多秘密,且他向来是自傲惯了的人,对我也是极为了解。当初将那些关系一一陈述与我听,并非只是让我心寒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已经全数告诉了我,等于说,现如今,那个人能否登上那个位置,就靠我的配合不配合了。
毕竟,大燕皇上的圣旨下的那般及时,定然是与他商量好的。
我不死,或者不失踪一段时日,燕王正妃亦或者说未来皇后的位置,怎么轮得到大秦的公主呢?
毕竟我好歹是正妃不是?只有正妃死了,或者已经失去了所谓贞洁,已然没有任何资格坐在那个尊贵的位置,他们才会放心吧。
他笃定的无非只有一样,我是一个人认死理的人,一根筋到底绝对不会回头。我认定了楚清峄,甚至可以说孤注一掷,如今又怎么会放弃呢?毕竟,在他文衍心中,我沈萦从来都是胸有大志,心怀国家,难得有了这个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手呢?
只是啊只是,我握拳轻轻放置在唇畔,掩住了苦涩笑意。
因为过于了解,或者过分自信,才会犯这种错误。或许我确实有所谓心高气傲胸怀大志,但我并非我父亲,可以为国家过君主付出一切。一直以来,如若没有娘临终前的那些话,我是否还会如此拼命?这个问题,我自己也觉得难解。
昆仑山雪山派的掌门,看似清心寡欲,逍遥成性,却是最为自私自利之人,我身为他的嫡系甥女,又是亲传弟子之一,连苏潇然都学到了他的七分,我怎么可能会丁点没有学到呢?
我曾经以为只要尽好本分,踏踏实实做一个好子民,忠君爱国,不但能为老爹分担些责任,也不枉费我这学的一身本领。如今才知,自己有多天真。我若是没有学得这身本领,本还能嫁个好郎君,相夫教子,也优哉游哉过得好日子。
“怎么?看师妹神情并不欢欣啊,不过没关系,你迟早会喜欢上这里的。”
“秦王莫非没听过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草窝这话?就便再喜欢一个地方,也比不上自己的家,不是吗?”我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他盯着我看,眉目如画,似妖且魅,似笑非笑。
“我乏了,也逃不了,您大可不必如此费心看着我。”说完了闭上眼,吸气吐纳,再也不去理会其他。既来之,则安之。其实在这之前,哪怕它曾不断侵扰我边境,对于这个民风彪悍的马上国家还是充满好奇的。且如果真要活下去,就不能急于一时。
大抵是真的困了,亦或是放松了,也不再理会身旁那人是否会对自己不利,只顾沉沉睡去。却不曾想,难得可以入睡,却是被梦魇缠绕。
梦中忽而小小的白衣少年抱着哭泣的女童轻声安慰,忽而少年变成了青年,拄杖而立,站在却依旧是风华绝代,站在相思树下,与少女相视而笑。接下来是分离,误会,新婚燕尔,分离……再后来,白衣少年变成了玄服青年,俊美的脸上有玩世不恭的笑容,在一瞬间,天翻地覆,青年倒在了血泊中,偏生笑容安宁,眼中满是深情。
“狐狸,你不准走——”我眼瞅着许慕隐飘了起来,离我越来越远,又急又怒,出声大喊,却发现怎么都喊不出声音,只急出了一身冷汗。
“萦儿,我这一辈子,从未做过后悔之事,却只后悔当初太过轻易将你让给了他。”他似乎又穿上惯常的玄色衣袍,手中折扇抵唇,眉毛轻扬,惯常的无赖笑容。
有老人说过,如果梦里梦到那个人来告别,怕是他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绝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他走!
“不准走,狐狸,不要走好不好?”明明很急,可是我发现自己在这一刻,只能用最廉价的泪水去哀求。软弱,彷徨,无助,所有的感觉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朝我涌来,压得快要窒息。
但最终还是看着那身影渐渐淡去,如同一缕青烟,慢慢散去,我惊出一身冷汗,猛的冲上前去想要阻止,去发现抓住的只是虚无。
“狐狸——”终于失声痛哭,从梦中惊醒。倏然睁眼,却发现周围环境陌生,雕花大床,素净的床帐,还有若有若无的檀香味。抬手一抹脸,发现脸上满是湿漉,果然是哭了吗?
定睛细细打量,发现这房间布置得极为素雅,格局装饰甚是高端,如不出所料,当是文衍的行馆一处。
正要起身时候,有“吱呀”开门声,随即便是轻手轻脚拉开珠帘的声音。
“小姐,您醒了?”果然不出所料,进来的正是文衍身边的贴身婢女——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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