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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的齐桓公在堂上读书,一个当时称之为轮扁的车夫在堂下砍削木材制作车轮。
齐恒公对轮扁乒乒乓乓的砍伐声不太满意,于是让他别干了。
轮扁依照他的吩咐,放下椎凿的工具。
没多久走上堂来随口问齐桓公说:“请问您所读的是什么书呀?”
桓公说:“说了你也不懂,这是记载圣人之言的书。”
轮扁就又问了:“圣人还在吗?”
齐桓公回答说:“可惜啊,他已经死去了。”
轮扁接着说道:“既然这样,那么您所读的书不过是圣人留下的糟粕罢了。”
齐恒公非常生气地说道:“我圣贤之书,你一个做轮子的匠人怎么能妄加议论?拖出去斩了!”
轮扁急忙跪下说道:“王上,我不是有心的。再说了,我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
齐恒公冷笑道:“那我倒要听听你一个车夫能说出什么道理。你说吧,若真能说出道理就可以放过你,说的没有道理就一定要处死。”
轮扁抹了一把汗,点头说道:“我是从我做的事情看出来的。砍削木材制作轮子,榫头做得过于宽缓,就会松动而不牢固。但是如果做得太紧了,又会滞涩而难以进入。”
齐恒公问道:“这个和读书有什么关系?”
轮扁答道:“王上听我说完。我做得不宽不紧,从手中做出的活儿才能符合心中摸索出的规律。这种就和厨师做菜的火候一样,嘴里说不出来,但是有个规律存在其中。我不能明白地告诉我的儿子,我儿子也不能从我这里得到做轮子的经验和方法。所以我现在已七十岁了,还得独自做车轮。”
齐恒公陷入了思索。
轮扁继续说道:“古代人和他们所不能言传的东西都一起死去了,那么您读的书就算不是古人留下的糟粕,也绝对不是他们自己所掌握的那个道啊。”
齐恒公叹了一声:“道,真的是世界上最奥妙的东西啊。行了,你下去吧,去账房领取财物,这是我交的学费。”
事实上,在讲这个故事之前,庄子还有过一段这样的论述。
道,载见于书籍,但不能表达完整。
书籍不过是语言,虽然语言自有它可贵之处,但还是不完整。
语言所可贵的是在于它表现出的意义,而意义自有它指向之处。
这个指向之处是不可以用言语传达的,而世人因为注重语言而记载下来传之于书,虽然珍惜书籍,我还是觉得不足贵重,因为这贵重并不是真正值得贵重的。
可以看得见的是形状和色彩,可以听得见的是名称和声音。
但可悲的是,世人以为从形状、色彩、名称、声音就足以获得那大道的实际情形。
但事实上形状、色彩、名称、声音实在是不足以表达那大道的实际情形的。知道大道的不说,说的又不知道,那世人又岂能认识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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