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片花(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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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皮毛里满是脏兮兮的血块。
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海伦浑身僵硬地站在门口。
“是他,是凶手……”她颤声道,“他知道我们要回来!他已经在这里等我们了!”
拿玫幽幽地说:“所以这是守株待兔的意思吗?白人也爱学成语?”
万祺:“???”在说什么骚话?
拿玫:“而且兔头怎么不见了……难道……”
“……求你别说了。”万祺说。
她仿佛已经猜到了拿玫的下一句是什么。
但拿玫还是无情地说出了那令人窒息的十三个字。
“兔头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万祺:想打人。
海伦没有听到这段穷极无聊的对话。
她回过头来,求助一般地看向两人:“我们还要进去吗?要不要……换个地方?”
万祺:“去哪里?”
拿玫却转头看向Valis:“去你家怎么样?”
海伦眼前一亮,同样充满希望地看向对方。
Valis却摇了摇头:“应该住不下。”
拿玫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难道你家很小吗?”
霸道总裁的字典里怎么会有住!不!下!
Valis点了点头:“我就住在警察局。”
拿玫:“……太惨了叭。”
她的目光慢慢落到对方洗得泛白的警服上。唔,看起来好像是有点穷。
目光再次上移,落到他修长的脖子和突出的喉结上……
呸,她在看什么。
她惊醒过来,视线再次下移。
领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似乎也是重新缝过的,绣工歪歪扭扭,线头都没扯掉。
哇,简直逼死一个强迫症。
拿玫感到十分同情。
好像爸爸总是要在游戏里体验穷人的生活呢。
Valis:“你在看什么?”
拿玫:“……看你的线头?”
说完她就一步走上前,十分霸道总裁地,一把揪住他的领口。
Valis好奇而顺从地低下头。
他们靠得很近。呼吸交缠,两张脸犹如镜面一般重叠。
他无法自控地凝望着她,像采撷一朵盛开的花那样——
去寻找拿玫眼中自己的倒影。
而拿玫也无法自控地——
将Valis纽扣边的线头狠狠地扯了下来。
啊。她长舒一口气。
终于爽了。
万祺:“……”光天化日之下,这对狗男女在做什么?!
海伦也一脸尴尬,感觉自己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恋爱小剧场。
但她并没有死心,再次提议道:“其实警察局也可以啊,我们就去警察局怎么样?”
“什么?”拿玫松开了Valis的领口,十分惊恐地摇了摇头,“我不要。”
她再次错过了Valis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拿玫脑补了一下小镇警察局里糟糕的住宿条件和硬邦邦的铁板床。
感觉应该很难睡。
透过大开的正门,她又试探性朝海伦家里看了看。
如果忽略地上的死兔子的话,看起来其实还不错。
门厅就显得很富丽堂皇。
房门正对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基督像。
耶稣的头无力地垂下来,惨白的身体被钉在十字架上,犹如一只纯白无瑕的羔羊。
不知为何,这座受难的基督像和地上的死兔子,似乎形成了一种诡异的互文。
——总而言之,看起来会很好睡的样子。
虽然我们也不知道拿玫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她蠢蠢欲动地说。
另外两个人十分怪异地看着她。
拿玫:“……”难道睡眠质量不重要吗?!
为了挽尊,她又一本正经地说:“死兔子也许只是恶作剧。刚才我们在路上就碰到了一个装成凶手的人。”
万祺:“靠!我说他跪在那里干嘛呢!这也太无聊了吧。”
拿玫:“嘻嘻。”
他跪在那里干嘛呢,当然是给爸爸磕头了。
海伦迟疑地说:“可是,就算是恶作剧,房门明明锁得好好的,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说得也是啊。”万祺抱起了手臂,怂怂地望着死兔子。
拿玫却指了指头顶:“看监控啊。”
房梁上,一只摄像头正好对着正门的方向。
黑洞洞的屏幕无声地凝望着众人。
万祺又想到了什么,她转头对海伦说:“对了,我们今晚不能去别的地方。还记得林赛的话吗?你家里应该会有线索。”
「线索」二字令海伦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
毕竟通关才是最重要的。
“那好吧。”她不情不愿地说,“……希望这只是恶作剧而已。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去看监控吧。”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已。
将兔子的尸体处理掉以后,海伦打开了监控视频。
众人都凑在客厅的电脑屏幕前。
早上七点半,她开车送查理去上学。之后她很快就回到了家。
八点半,记者和摄影师出现在了视频里。他们来找海伦讨论案件。
十点,三人开车出门。
画面里只剩下空无一人的大门。
一直都很安静。
没有人来过。
站旁边的万祺心浮气躁,忍不住一直狂按快进。
但画面却如同被错按了暂停,一动不动,始终什么也没有发生。
风平浪静的一整天,在万祺的手中不过是匆匆几秒。
直到天色渐暗,拿玫出现在了门口。
海伦又无知无觉地打开了门……
众人无声地看着这一幕。
死兔子从她头顶掉了下去。
“怎么回事??”万祺十分抓狂地说,“怎么没人?!”
她又忍不住去按后退,将监控视频倒了回去。
没头的兔子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她又按了一次。
兔子再次无声地掉下去。
兔子再一次……
“够了!”海伦尖叫一声,“不要再重复了!”
她依然记得那一闪而过的雪白,和留在她脸上柔软的触觉。
很奇怪,她明明是老玩家,也经历过比这凶险许多倍的场景……
但唯有这一瞬间令她感到尤其不舒服。
那兔子不像是被什么人放在那里。
倒像是——它一直静静地蹲在房梁,在那里等待着她。
那具没有头的、死气沉沉的身体——在等待着她。
“好吧。”万祺讪讪地松开了手。
监控视频放完了。
画面定格在模糊不清的黑白,空荡荡的前门,莫名地看起来也很阴森。
拿玫:“显然……”
众人都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她。
“……这个人不是从前门进去的。”
万祺:“能不能少说废话???”
海伦却脸色惨白地说:“但我只安了这一个摄像头。”
拿玫指了指Valis,再次露出了咸鱼的笑容:“怕什么,我们有警察啊。”
英俊的警察陪着海伦将她的家里检查了一遍。
从前厅到后院——甚至于一片漆黑的地下室,他们仔细地搜寻了每一个角落。
但别墅里空空荡荡,确实一个人都没有。
拿玫敬佩地看着海伦:“你家好大啊。”
“呃,谢谢夸奖。”海伦尴尬地说,“你家不大吗?”
拿玫由衷地说:“没有你大,还是你最大。”
万祺:……大这个字真的快被玩坏了。
“也许就是恶作剧吧。”她抱着手臂说,“既然别墅里没有人,那我们应该是安全的?”
拿玫:“谁知道呢。”
万祺:“???刚才不是你说是恶作剧吗?!”
“你信吗?”拿玫幽幽地问。
万祺:“……”糟糕,突然又想上厕所了。
检查完别墅之后,他们来到了死者的房间。
这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男生卧室。墙上贴着众多黑人篮球明星和好莱坞金发女郎的海报。斯嘉丽·约翰逊和詹妮弗·劳伦斯对着镜头露出了完美的微笑。
桌上放着堆积成山的教辅资料和一只地球仪;角落里还躺着一只篮球,倒是被擦得锃亮。
海伦又十分粗暴地将这个房间翻了一遍。
其他人都很习以为常,反而是安静的小男生查理吓了一跳。
“妈妈今天怎么……”
拿玫回头:“怎么了?”
查理害羞地推了推眼镜,小声道:“妈妈平时从来不允许我们把东西弄乱的。”
海伦还在翻箱倒柜地寻找线索,整个人都埋进了衣橱里,仿佛一个兢兢业业的淘金工人。
她头也不回地大声说:“别管他!这个游戏里OOC没有惩罚的!”
拿玫好奇地偏头看着男孩。
岂止是不怕OOC,他甚至都没有听到这段话。他依然睁大了眼睛,十分不解地望着……将哥哥的房间弄得一团糟的母亲。
拿玫不禁想,其实她一直觉得这很神奇。
这个游戏自带屏蔽功能。NPC们永远听不到玩家的对话里任何超出于“游戏本身”的部分。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除了Valis。他是唯一的例外。
她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对方对于查案并没什么兴趣。他倚靠在房间外走廊的墙边,神情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偏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
漂亮的蓝眼睛里仿佛也映上了她的身影。
拿玫不禁又捂住了胸口。
狗机器人太会撩了。
她简直大脑一片空白。
不对,她刚才在想什么来着?
哦,是游戏的屏蔽机制。
这到底是什么原理?难道是对NPC设置了什么屏蔽词吗?
可是这些游戏里的角色……明明看起来是如此真实,几乎所有反应都和真人没有区别。
为什么他们会听不见呢?
就在此时,海伦从衣橱里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来。
她看起来就有点搞笑了。
头发上挂着一只黑袜子,背上吊着一件篮球T恤,手边还缠着一只袜子。
站门口的儿子大概从没见过妈妈这副尊容。
他目瞪口呆,忍不住又推了推眼镜。
“什么都没有。”海伦沮丧地说,“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DV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他的抽屉里?”
万祺提议道:“我们陪你再找找?”
拿玫后退了一步:“呃,翻袜子吗,那我就不加入了。”
万祺:“???”
拿玫:“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
万祺:“什么?”
拿玫一脸期待地说:“晚餐吃什么?”
晚餐吃的是……速冻鸡块。
海伦大概是这世界上最糟糕的母亲扮演者。她站在开放式厨房里,一边夹着手臂打电话,一边将超市买的一整盒廉价鸡块,十分随意地扔进微波炉里。
“嗯嗯,好的,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她说,接着挂断了电话。
语气的温柔和扔鸡块的粗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刚才跟林赛通了电话。”她说,“她们还在查安德鲁父亲的事情,但是因为宵禁,暂时出不了结果。明天再告诉我们。
“明天她也会过来这边别墅,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她说也许我们的思路错了,线索并不是在卧室里。但是别墅实在太大了,我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明天一起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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