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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红妃她们已经学了很多,而这最后几个月,则更像是‘冲刺阶段’。就像考前冲刺一样,如果做的好的,确实能在这几个月中迎来蜕变。
有人在这几个月里明显进步,就好像终于冲破了压力开窍了一样。这显然让一些本来自认为不会淘汰的学童自危大家都知道淘汰的人很少,但举目望去大家都很厉害的情况下,淘汰的人数少,并不能减轻自己可能淘汰带来的危机感。
而危机感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双刃剑,一方面能催发奋进,让人更加努力,另一方面也会带来很多负面情绪。事实上,这段时间学童之间光是小摩擦都多了不少,如果不是学舍的规矩摆在那里,没人敢脑子一热就动用暴力,更过分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只是直接的暴力虽然没有,冷暴力式的‘校园霸凌’却是出现了。
红妃身处其中,就是被针对的人之一——往好处想,这也是‘不遭人妒是庸才’,这近六年的学舍生涯,她实在是太过于亮眼了一些,以至于落在其他人眼里未免碍眼。如果是年纪大一些,足够成熟了,这种事或许能想得开些,偏偏如今年少,就连情绪也直接外放的多。
“红妃是找不到舞室了吗?”正在舞室中练习舞蹈的孙惜惜休息时站在门首喝水,正看到红妃的背影,看了看她所在院子里的情况,有些明了了。
旁边走廊里也有人休息,笑着道:“正是如此,你不是素来与她亲近,怎么不邀她共用舞室?”
孙惜惜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最终还是道:“我与他人用一间舞室的,不好邀她”
走廊里的‘同学’呵呵一笑,也不知她是信了这话,还是不信。
红妃她们这批学童都在准备‘毕业汇演’的表演,平常挤时间在学舍加练是常有的。和平常上课的时候十几个人用两间舞室不同,这种时候大家都习惯自己独用一间舞室,最多就是两三人共用,这样排演节目要方便的多。
幸亏有一部分学童表演的是唱歌,她们用不到舞室不然空余的舞室是怎么都不会够的(其实有些房间本不是舞室,但这个时候也被学童临时借来排练舞蹈了)。
大家借舞室都很积极,僧多粥少的情况下难免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就像是期末考试之前的图书馆,总有一些提前占座的这确实有些不规矩,但也真的很难去理论,大多数时候单独遇到这种不规矩的行为,当事人会自认倒霉。
如果是红妃这种被很多人针对的情况,就更没法理论了。她不是任人欺负的性格,但在这种情境中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和那些人动手动脚吧?考虑到新竹学舍的规矩,以及违规后的惩罚,那完全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相比起生气,红妃更愿意将精力放在练舞上。
陈玉卿发现了休息时间在即将上课的舞室外走廊里练习舞蹈的红妃,觉得有些奇怪——舞室确实不够,但那么多房间给学童们使用,随便哪个房间里多容纳一个人并非难事,怎么会到这个份上?但转念一想,她又有些明白了。
这是每个出众的学童都有可能遭遇的困扰。
“觉得生气吗?”陈玉卿在红妃休息的时候走了过去。虽然话中没有说明前因后果,但红妃完全明白老师指的是什么。
摇了摇头:“不怎么生气难看的是别人,也不是我。”
这样直接的‘霸凌’,真的说起来确实不好看。红妃又不是相信受害者有害论的傻瓜,这种时候抓问题的关键是抓的很准的。
“有人还觉得你这般孤零零的,十分可怜呢。”陈玉卿微微翘着嘴角,想也知道那些孤立红妃的学童是怎么想的,无非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觉得自己总在这种时候见到了红妃的狼狈。
“可怜?”红妃露出不理解的表情:“怎会如此明明是因为弱小聚集在一起生活的羊群,却可怜因为强大所以总是独行的大虫?怎么想都是太自大了吧?”
这个时候已经有学童过来了,大概是来上课的,再加上提前在上课要用的舞室里练舞的学童,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红妃说的话。原本说说笑笑,气氛正轻松的,瞬间安静下来,神经绷紧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见证这一场面的陈玉卿课后还与刘翠儿说起这事,笑得不能自已:“那孩子还真敢说啊这下可把其他人气的不轻。”
说完后陈玉卿又补了一句:“还说别人‘自大’,天底下哪有比她还自大的!”
虽说是‘自大’,陈玉卿的语气中却听不出一丝不满。
“自大也好,傲慢也罢,这也是红妃那孩子独有的吸引力啊。”刘翠儿几乎是叹息着道:“换成是别人,这样行事说好听些是要强,说的不好听便是硬石头,倔头倔脑可不讨人喜欢!但因为是红妃,竟讨喜起来了。”
官伎比世上任何女子都精通施展魅力,温柔、强势、刁蛮、楚楚可怜、甜美、文雅、爽朗不同的官伎有着不同的魅力,有些魅力展现的特质甚至是相反的,为什么能做到都受欢迎?
说到底,特质只是特质,展现这样的特质是否能受欢迎还在于人本身。
“红妃未来的前程不可限量啊”刘翠儿感叹了这样一句。女乐三年出一批,每批也不过一百人不到,看起来人人都能成为这座城市中的‘明星’。但事实却是,最顶尖的几人总能占据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光芒。
同样是女乐,前程也可以是天壤之别!
而刘翠儿特意点出这一句,已经不是在说红妃会成为她们这批女乐中的佼佼者了!这种事情根本不用说!她说的‘前程不可限量’是进行纵向比较的结果,即使对比历年女乐,红妃都展现出了惊人的光彩。
“光阴飞逝啊仔细想想,红妃这些学童进入学舍仿佛还是昨日的事呢,如今就要准备二加之礼了。”
每当感慨的时候,时间就会走的更快。就在陈玉卿感慨时光飞逝,红妃她们已经在准备‘毕业汇演’时,说话间,九月临到,‘毕业汇演’近在咫尺,每个人都做起了最后的准备。
红妃也不例外,这个时候她定制的舞裙、道具也到了,趁着重阳节‘二加之礼’还未到,她和周娘姨做起了最后的修改。
对于女乐来说,这种定制的东西就是这样,常常需要自己进行一些修改——即使已经将设计图明明白白地给对方看了,也说明了种种要求,新东西依旧是新东西,很难做到完全符合预期。这种情况下,女乐一般会自己修改,这不是省钱,而是比打回去让人修改更有效率,也更能得到好的结果。
这大概也是学童在学舍里的课程还有女红的原因虽然她们的女红课程很粗浅,但确实是有的。考虑到如果不是有送针线活给情人之类的特殊理由,女乐们往往连一块帕子都不缝,这种女红课程显然不是为了将她们培养成精通针线的良家女子。
“这舞裙腰上缝的金线有些不对,得修改一番。”小心翼翼地拆了裙子腰线上的装饰物,周娘姨在红妃的指点下重新缝了起来——红妃完全不擅长缝纫,既是因为没天赋,也是因为从来不把时间和精力花在这上面。
“二姐的舞裙怪好看的。”旁边师小怜也看着,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到底是跳《胡旋舞》的着装,还真像是西域女子所穿。”
从很久以前开始,西域地区的舞蹈就被吸收进了中原舞蹈中,甚至宫廷音乐中有专门的曲部就是西域舞乐。而针对这种舞蹈,自然有专门的服装风格,红妃日常看着觉得有些后世维吾尔族、哈萨克族的感觉。
当然,也就是一种感觉且不说时代不同,同时新疆地区的民族,服装样式本就会有不小的变化。就说‘舞服’这种东西本身,一般也不会完全照搬——譬如古典舞演员跳古典舞,舞服看起来像是古装,实则只是似是而非。
为了保证美感,也为了舞蹈演员更方便,很多地方都是有修改的。
红妃这套舞裙基本上参考了此时西域舞服,又加入了一些红妃记忆里民族舞舞蹈所用舞服的一些要素。
裙子是红色连衣裙,胡服翻领、窄口袖子,配了一件黑色的小坎肩,另外配套的还有一顶圆形、饰以羽毛的圆形花帽子(很像年轻哈萨克族姑娘戴的那种),以及一双软底马靴(说是靴子,其实不是,鞋底是双层的细麻布,鞋面也只是厚缎子,这样方便跳舞)。
花了半天时间,舞服之类的东西也修改好了,红妃这才在姐姐师小怜的催促之下换上了舞服。
当她梳着两条大辫子,戴好花帽子出来,师小怜立刻笑了:“好一个西域来的美人儿!实在难得!姐姐都等不及二加之礼当日看二姐你跳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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