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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底不是专业的,总不如存到柜坊合适再者说了,官伎馆有的时候其实是出了家贼,防是防不住的!若是那些簪环首饰、珍宝摆设,因为独特,也因为出手不可能做到隐蔽,那还好一些,白花花的银子就是另一回事了。
真的被家贼偷走了,找都不好找,只能自认倒霉官伎馆这种地方,总不好大张旗鼓抓贼!真要是那样,传出去这家官伎馆竟成了贼窝了,这是会影响生意的!
红妃存钱之后少了一件事,回到撷芳园就换了练舞时穿的衣裳,去了歌乐亭——这时候歌乐亭也有别人在练习,但红妃心无旁骛,只专注于自己,很快通过一套热身、软开、基本动作进入了状态。
等到准备的差不多了,红妃这才换上一件长袖舞服,开始舞蹈起来。
这是她最近正在排练的水袖舞水袖舞是华夏很古老的舞蹈类型了,古时跳舞有所谓‘翘袖折腰’一说。即是说,那时女子作舞,常见的是通过袖子和腰部动作来表现美感的。
虽然是很古老的舞,但在红妃这里却不是此时观众眼中的水袖舞——水袖舞在未来会在戏剧中得到长足发展,就比如红妃现在穿在身上的这件练舞服,袖子是特意做长了的!此时也有专门的长袖舞服,但长度一般也就是半米到一米,双手垂下后袖子都很少有沾地的!而红妃这袖子是特别定制的,得有三米了!
为了得到这样长的水袖,一匹绸缎只能做两件舞服
红妃上辈子为了练习水袖,用的真丝水袖一般是一米八到两米,这在成人水袖舞中算比较常见的,而这个长度在此时的长袖舞服中简直不敢想象!
收袖、出袖、摇袖、片袖、风车袖、冲袖、推袖、扬袖、绕袖、搭袖多的是优美飘逸,又能让人怀疑人生的水袖动作——这些动作在此时,就算有些已经有雏形了,也远不能和后世相比。
当然,就像其他一切‘美’一样,都是需要付出巨大努力的,水袖的‘美’同样代价极大。看起来举重若轻的动作,完全是反复练习,再加上一点点悟性的结果!想要做到袖子甩出去时翩若惊鸿,只有舞蹈生自己才知道需要多大的力气!而训练水袖舞一次下来,胳膊会有多酸痛,其中的难也只有跳舞的人甘苦自知。
红妃这还比一般的水袖舞更费力三米的袖子自然不是她觉得水袖越长越好,所以特别订做的。她是打算排一支新舞,而这支新舞的灵感来源是《十面埋伏》中‘仙人指路’那一段。
《十面埋伏》这部电影看过之后,别的不见得记得,但‘仙人指路’那一段确实是巅峰,观众看过之后印象深刻。而且还有出圈效应,很多没看过这部电影的人也知道章子怡扮演的女主角甩出水袖击鼓的场面。
红妃上辈子并没有试过这样长的水袖、这样难的水袖舞但她不觉得这是问题,既然人生是向前的,那做一点儿过去没做过、做不到的事,也是理所当然,不然人生不就成了重复再重复了?
当然,红妃不可能复刻‘仙人指路’那一段,一方面是没必要,毕竟那是一个电影片段,电影里那也不是一支完整的舞,编舞需要重新做(这一段故事情节是刘德华扮演的捕快用干果砸周围的鼓面,砸到哪一个,身为盲人的女主角【其实并不是盲人】就得甩出袖子击中哪一面鼓)。
另一方面,‘仙人指路’里面也有一些动作确实做不了。譬如女主角用了替身,还是两个!其中一个女替身是水袖舞大家,国家队级别,有这样的替身后还用了一个男替身,就是因为一些空中动作女舞者受限于身体条件根本做不到!
不是仅仅普通女舞者做不到,因为女替身本身就是顶级的女舞者了!
另外,‘仙人指路’那一段里,水袖甩出去击鼓,这没有问题因为水袖甩起来之后力度是真的很大,这一点练舞的人都知道。问题是,想要复刻电影里精准击中某一面鼓的动作,这是做不到的。
挥舞到空中的水袖,长度达到了三米,这个长度想要保证精准击中特定的鼓,这是不能够的!电影中为了做到这一点,红妃从专业舞者的角度看,觉得应该是近镜头时用了短的水袖。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要么缩短水袖,要么改变舞者周围一圈鼓的分布和大小为了舞蹈本身的观赏性,红妃当然选择后者——换成鼓面大的多的鼓,同时减少鼓的数量,隔一段才放一面鼓。
这样水袖挥出去的时候允许偏差的空间就大了,相对而言更容易成功。
水袖出又收,仿佛是当空彩练!红妃这个时候还在进一步确定编舞,所以也没有排练,这个时候更多是在熟悉这样长的水袖长度加长之后,难度也提升的很明显。
舞蹈练习之后,红妃感受到了比平常更深的疲惫。换过一身衣物之后,红妃又去了浴堂沐浴。等到清清爽爽一个人回来时,正是撷芳园夜色降临,将要热闹的时候。
趁着今日无事,红妃直回了雏凤阁,练字、读书,无论做什么都好,身为女弟子有的是事做——只要自己不松懈。
红妃回来的时候,今日晚间也不用外出的陶小红就在房中练唱,红妃隔着墙也能听的分明。好在声音悦耳动听、细腻潺潺,倒不用担心被打扰,相反,这是练字读书‘做闲事’时的好伴奏。
夜还很长,成为女弟子之后红妃也将作息调整成了女乐的样子,即习惯了每日夜半才睡——说实在的,这并不算很难,她上辈子和很多年轻人一样,都没有特别早睡的习惯。只要有足够的事可以消磨时间,晚睡又算什么?
当然,夜间的时候红妃会避免做一些费眼的事,这个时候红妃往往会丢下书本和笔墨,拿起琴棋之类。再不然研究下烧香、点茶的门道,玩玩女乐在应酬交际时应该掌握的一些趣味游戏总有不需要费眼的事。
就这样,紧凑又悠闲的一天之后,第二天红妃又重新回到了女弟子忙碌的日常——女弟子总是有很多表演类的日程,另外,也是最近到了冬月,冬月、腊月、正月这三个月年前年后,向来是女乐们最忙阶段!
女乐们在过节的时候会非常忙,而除开过节,在其余时间要框出个大概的淡季、旺季,旺季大概就是这三个月了!
年前年后正是消费的高峰,各种交际应酬也挤到了这时,再加上各种节日扎堆这时女乐们都忙的脚尖不着地!足够勤奋的,这三个月的营收就能抵过一年中其他时间加起来的总和了。
红妃还不是正式女乐,但这时已经感受到了这种堪称‘压榨’的忙碌。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捻指又是三五日过去。
这一日红妃自外而来,要陪师小怜吃午餐,等用餐完毕之后,她还得和师小怜一起出堂。意外的是,她来的时候师小怜这里还有客这种情况可不多见!这个时间点是女乐们起床的时间,一般人要拜访她们往往会稍迟一些。
不过这个‘度’也挺难以把握的,因为再迟一些是吃饭的时候,而再再迟,忙碌的女乐们又得出门了。
见红妃来了,师小怜朝红妃招招手,笑着道:“二姐过来,认认人!”
来客是一老一少,年纪大的那个四五十岁上下,梳包髻,衣饰颇为艳丽,一看就知道是贱籍女子。至于另一个,年纪和红妃差不多,打扮的精心,在年节下十分讨喜。
经过师小怜介绍,红妃才知道这两人是一对母女,是严二娘和她女儿严月娇。她们是南桃花洞的私妓,严二娘已经退下来了,至于今后家计,就指望女儿严月娇接上了。
提到‘严二娘’这个名字,红妃就有些印象了,这是这辈子的母亲师琼还在的时候,为师琼助演的私妓——无论是唱歌,还是跳舞,总得要一个伴奏的,有些时候去的地方就有乐师,不用发愁这个,有的时候女乐可以自弹自唱,但有的时候还是需要女乐自带‘乐师’助演。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女乐最好和乐工合作,但看似亲密无间的女乐和乐工事实上并没有那样的合作,这大概是争夺宜春苑控制权之后的后遗症。反正女乐和乐工只有一致对外、抱团取暖的时候才称得上是‘自己人’,其他时候隔阂可不小。
这种情况下,女乐就得有一两个固定的助演,在自己需要人伴奏的时候可以配合上。之所以‘固定’,这是为了更有默契,不然随便来一个人搭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严二娘就是师琼的‘助演’,这在行内又叫做‘搭伴’若说女乐是女主角,‘搭伴’就是配角了,所以女乐不可能找到另一个女乐做搭伴,只能从私妓中找人。
又因为官伎馆常和私妓有往来,人手不够的时候还会请私妓去前面临街的门楼充场面、帮着招待客人,两边各取所需,女乐从私妓中找寻搭伴有着天然的基础,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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