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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严月娇手弹琵琶,缓声曼唱,歌声很有几分柔媚动人。
师小怜的院子里,严月娇坐在卷棚下一张鼓凳上,自弹自唱。其他人听着,来客有吴菖和蒋函,吴菖是来探红妃的,蒋函是来看师小怜的——蒋函蒋竹山也是一名士了,去年暂时安定在京师之后,有草堂社的伙伴与他常来往,红妃与草堂社魏良华、程络等人走得近,蒋函的接风宴红妃也是去了的。
当时红妃和他谈星座,还很谈得来呢。
也是因为红妃的关系,蒋函与师小怜结识了,他喜欢师小怜的温柔解意,如今倒是在师小怜这里走动的多。
因为都是关系很好的客人,一切也就随意了很多,奉承什么的也不需要太正式。趁着严月娇表演的功夫,师小怜还指导她唱。
红妃也一边听着,一边合一味香。吴菖凑过去,低声道:“师娘子这是合的什么香?”
“是供佛湿香,用的是檀香、藿香、白芷、栈香、丁香皮、甜参、零陵香、甘松、、硝石的方子。”红妃一边说着,一边将已经是细粉的原材料按照比例混合在小石臼中,加入闷烧出来的白茅香灰末:“九郎,蜜罐子递与奴些。”
吴菖在离红妃稍远些的地方,找到了写着‘白蜜’的罐子,拿来递给了红妃。见她在小石臼中添入适量白蜜,然后慢捣起来,便道:“娘子怎么摆弄起供佛的香了?我记得娘子不信佛啊。”
这年头点茶烧香、挂画插花是‘四雅事’,女乐本身就是世人眼里美丽与风雅的想象集合体,摆弄香器,弄些香丸什么的实属寻常。但吴菖记得红妃根本不信佛,而且嫌佛香沉重,不适宜她的年纪,几乎是从来不沾的。
“不是奴要用的。”红妃慢慢的捣着,差不多了才尝试捏成小小香丸:“这是馆中冠大家托奴制的,冠大家要供‘香音神’。不知听谁说的,说我制的供佛香更灵验。”
‘香音神’就是伎乐天,佛教传说中以香气为食,善于乐器、歌舞,能以乐音、歌舞赞美佛、供养佛的神灵。女乐们以舞乐为立身根本,一些信佛的女乐,除了供奉那些特别出名的菩萨,也会供奉‘香音神’这一冷僻的佛国神明。
“这也寻常,娘子的舞乐如今偌大名气呢!供奉‘香音神’的话,大约也是想沾沾娘子身上的灵气,好叫香音神更喜欢罢——若香音神真有喜恶,如娘子这般,必定是极受其眷顾护佑的。”吴菖和红妃继续低声说悄悄话。
一个个香丸做了出来,拿了瓷盒装着——湿香就是这样,制好之后立刻就能封存,不用做另外处置。只是对封存的容器有一些要求,不能吸水(当然不是绝对不吸水,只是在古人的观察视角里不吸水就可以)。
香丸做完了,秦娘姨捧来水和香胰子给她洗手。旁边严月娇早已演唱完毕,现在正在唱的是师小怜。师小怜的唱功真是没得说了,只以‘唱’来说,她在女乐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了,一直够不上‘花魁’的标准和她的伎艺没有关系。
只能说,女乐向来是小红靠努力,大红大紫要看命。
大家都很认真地在听,听完之后赞了又赞。师小怜笑着摇摇头:“当不得你们这样赞红妃也唱一支罢。”
红妃刚要点头应下,外头就走进来一个报信的小阉奴:“师娘子,都知问你当下得不得空,若是有空,去她院子里回一声,说是有事与你商量。”
吴菖摸了摸鼻子,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在红妃这里已经‘到钟’了!简单来说,他约定的红妃的行程,已经到时间了。之所以他人还在这里,红妃也一直陪着,这自然是私下交情在起作用。
这种事本来就是这样的,不可能做到精准如同标尺。
想到此处,吴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主动道:“娘子快些去罢,柳都知定然是有要事,不然也不会待客的时候遣人来说话了。”
红妃应了一声,也没有推辞,这边就带着秦娘姨一起去了柳湘兰的院子里。此时柳湘兰的院子里并不宁静,红妃走进去的时候还听到一个女孩儿的啼哭声。等到红妃进来,这声方才止住。
“姐姐。”站着叉手行礼的女孩子是如今撷芳园在新竹学舍修行的童伎,红妃还在新竹学舍时一个院子住过,自然认得她。
柳湘兰在一张小海棠桌儿旁坐着,本来脸色还有些不好,见红妃来了,这才转了平常的样子。与她笑着招了招手:“红妃来这儿坐罢!”
这样说着,她又转头看站着的女孩儿:“哭什么?不知道的人当我这个都知如何虐打你了呢!你们这些女孩儿,金尊玉贵地呆在撷芳园里,除了要用心学本事,哪一样叫你们劳累了?擦脸拧帕子的事都不教你们做,怕弄粗糙了你们手上的肌肤!”
女孩儿依旧有些抽噎,哽咽着道:“都知大人,实在是、实在是月仙欺人太甚了!今早她不知从哪里晓得了、晓得了那事,便将我的衣裳鞋袜全扔了出去,妆奁也翻了。问她她怎得这样,她反过来骂我馆中为了防老鼠,是养了猫的,衣裳扔在外边叫猫儿挠了,如今也不能再穿了”
絮絮叨叨,半天说不到重点,柳湘兰挺烦这个的。但她作为一个官伎馆的都知,不只是要管大事,这种小女孩儿之间的小矛盾也要管,所以这个时候还得继续听着。
官伎馆防老鼠防的很严的,女乐们的服饰价格高昂,要是因为老鼠弄坏了弄脏了,那就太可惜了。所以官伎馆中大多养猫,这猫也不是谁单独养的,本质上和野猫差不多,只不过官伎馆的人谁看到了都愿意喂一喂。
简单来说,扔别人衣服这种事,对方抵赖不掉,自然是认了。但被猫破坏了衣服,对方不认,认为这不关自己的事——这当然有些胡搅蛮缠了,没有扔衣服的事在前,自然也不会被猫挠坏衣服。
但在这件事上,同住的姐妹们都不帮这姑娘。也是因为这样,她才哭到了柳湘兰这里。
柳湘兰揉了揉太阳穴,安抚了她几句,然后才道:“宝珠,你且回去,我会找月仙来说这事的,必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你自己也得想想自己的错处,你如今一日大似一日了,年纪小时无所谓,将来落籍做女乐了,与人处不来,争吵之后还要来寻我吗?”
见‘宝珠’听这话依旧是不明白的样子,柳湘兰也懒得说话了,挥挥手道:“行了,你回去罢!”
‘宝珠’往外走,只是在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忽然转头道:“都知大人奴记得红妃姐姐也是不会与人相处的,如今也没学着这些,不是一样做了当红的女乐么?”
听这话柳湘兰就知道她是真不开窍了,又揉了揉额头:“且不说你红妃姐姐从不惹人,她和人处不来是她太出色的关系,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是没有这条,你要学你红妃姐姐,也学些好的啊!你是舞乐出众,还是容貌出挑了?”
“回去罢!”
‘宝珠’全名叫‘窦宝珠’,在新竹学舍还有一年多要呆,年纪大约比红妃小两岁,也就是虚岁十四。这个年纪在红妃上辈子还只是个初中生,但在此时已经可以算是大人了,普遍早熟的官伎馆中更是如此。
像红妃比她早一岁进新竹学舍,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就正为宜春苑呈演尽心准备呢!再等几个月,就是要跟着‘姐姐’尽尽出出的女弟子了,得学着面对外面复杂的世界。
所以,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资质如何,基本都能看出来了。放在外头,窦宝珠自然也是个美丽聪慧的小娘子,她能被挑进撷芳园,然后又被新竹学舍的善才选中,这本身就说明了她达到了女乐的素质。
可在一大堆女乐后备役中,她就显得不上不下了,这可和红妃当初‘鹤立鸡群’完全不一样。如果只是这样,那还无所谓,达到标准之后,女乐未来如何是说不准的,得看性格,得看情商甚至得看运气!
但窦宝珠这接人待物的水平,柳湘兰真是看的眼皮子跳啊!哪样的女孩子有‘前程’,柳湘兰不知道,但她知道哪样的女孩子绝对没‘前程’像窦宝珠就是后者中的典型。
等到打发了窦宝珠,柳湘兰才向红妃抱怨:“馆中的小妮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这都在学舍受教了五年了,还是脱不开小地方的小家子气,没一点儿眼里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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