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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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担心李瑞景,一面又对现状无可奈何,一周下来,折腾得自己也跟着瘦了2、3斤。
卢宏一郁闷,就想做点什么来打发时间。他在两天里将出租房的东西一边打包一边断舍离,最后将房子整理得焕然一新,还在李新荣的遗物里发现了一个沾满了灰尘的铁皮盒子。
好像是原本要跟棺材一起下葬的,却被遗落在了这个角落里。
卢宏拿抹布把盒子擦了擦,毕竟有些年头了,看着还是锈迹斑斑的。
李瑞景今天又浑浑噩噩睡了一整天,他打算以这个铁皮盒子为契机,找李瑞景说说话排解下心情。
这么憋下去,他担心李瑞景会产前抑郁,虽然现在的症状已经不离十了。
卢宏叹了一口气,打开李瑞景紧闭的房门,问,“你还没睡吧?我要开灯了。”
黑暗里隐隐传来李瑞景低弱的轻哼声。
白炽灯将整个房间照得通透明亮,卢宏过去将虚浮的李瑞景搀扶起来,又自然的在他腰后垫了个枕头。
“你要是不舒服,咱们下周就去住院吧,我见你这些天老是肚子疼。”
“……没事。”李瑞景含糊道,“孕后期是这样的。”
卢宏也不再劝他,把铁皮盒子交到李瑞景手上,道,“我才收拾出来的,好像是你爸留下来的。”
李瑞景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盒子,伸手打开来。虽然外壳破破烂烂,里头倒是保存得完好,都是有些年头的小物件。
手工做的弹弓,削得只剩小拇指头那么短的铅笔,一些被氧化了的卡纸……
“像是你小时候玩的东西。”卢宏道。
“嗯。”李瑞景的手指摩挲过那些小东西,眼神渐渐温柔起来。
其实他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在他的人生录影带里,欢乐无忧的童年最多只占了几秒的镜头,一晃眼就过去了。剩下的初中、高中、打工的经历,痛苦的篇幅都占据了大半。
也许在李新荣的记忆里,他们父子俩最快乐的时光,也只存在于他小时候。毕竟那之后不久,父亲就入了院,开始无端的消瘦、无端的大发脾气。
盒子中间摆了一张折叠的地图,李瑞景将老旧的地图铺开,还能看见首都北京的红点那里,被钢笔圈出了一个大大的五角星。
李新荣第一次晕倒住院的时候,他们都以为只是劳动过度,没有大碍。那时恰逢李瑞景将要放暑假,他拉着李新荣正在输液的手兴奋地问,“爸,北京好玩吗?你好了就带我去北京看□□好吗?”
“好啊。”李新荣自然给了这个承诺,可惜他的身体却在那个暑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败下去,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病房。
死都死了,还想这些虚无的承诺作甚。李瑞景自嘲一笑,将地图叠好摆回原位。
地图下面,还压着一个小巧的语文作业本。那时候的本子还不是A5规格的,做得又小又薄,甚至还没有李瑞景的手掌大。
本子被收藏了多年,翻着已是破旧不堪,感觉稍微用点力就能把纸页扯散。他小心翼翼翻开第一页,里头还夹着一张数学考试卷,上面用红墨水打着分数——是100分。
李瑞景模糊记起,自己小学的成绩还是名列前茅的,那时候老师张口闭口就要夸他一句聪明。只是后来他四处打工,学习分了心,初高中课业又重,就实在跟不上了。
他心不在焉往后翻着,都是些在田字格里练字的内容,看着平平无奇,实在不知道李新荣为什么要刻意留下。
李瑞景再次犯起了困,翻到最后,差点又要阖上眼,只是见到最后一页的字样时,他忽地一个激灵,清醒了。
见李瑞景的神色凝重起来,卢宏问到,“怎么了?”
李瑞景没有说话,他的指尖划过最后一页用铅笔一笔一划写出的一行行字,因为过于用力,笔尖透过了纸背,摸上去全是凹凸不平的触感。
他完全可以想象,当年在此处落笔的少年究竟带有多大的情绪反应。
那上面整齐划一的写着:
「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为什么不去死。」
……他脑子一懵,想起来了。
初中毕业那天,班上所有同学都在庆祝自己即将升入高中,要去吃自助餐的,要去唱KTV的,捧着花花绿绿的本子找朋友签同学录的,人群三三两两结对而去,只有李瑞景背着黑色的书包,独自一人,沉默的从后门离开。
他无法参加任何娱乐社交活动,因为他连一分钱也拿不出来。别人毕业了,或是撒丫子组团旅游,或是参加高中预科班。可他不行,他还要去游戏厅帮人看场子,不然下个月的生活费都没有着落。
医院又在催缴治疗费,才短短一年,李新荣已将母子俩在亲戚朋友那借来的30万烧得一干二净。而这还是因为,他给父亲选择了最便宜的疗法,不然,这点钱一个月都撑不过。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下午,李瑞景想到未来无边无际的绝望,便下意识找了个本子当做日记,发泄起了自己无法宣之于口的想法。
他想李新荣死掉,最好在他上高中之前就死掉,家里真的已经负担不起这样一个癌症病人了。
他才初三,还只有十五岁,凭什么别的同龄人可以在父母的保护下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他就要扛起这个家庭的重担,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李瑞景恍惚之间,看见那个十五岁的少年正噙着泪写下这些隐秘的字句。而让他更难受的,是李新荣写在下面的答复。
那些字迹歪歪扭扭的,轻飘飘浮在表面,一看就是重病之人颤着双手,几经努力才写下的。
「小景,是爸爸对不起你。」
「我拖累了家里,拖累了美兰,最亏欠的还是你。」
「爸爸走后,不要为我办葬礼,把钱留下来,去上学,去读书。」
「你长大以后,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要再委屈自己。」
李瑞景怔怔不语,良久,才颤抖着手合上作业本。
自始至终,他都理解错了父亲的意思。
他以为李新荣受不了毫无尊严的生活,才一心求死;他以为父亲是怪自己把他强留在人间,才心生埋怨;他以为父亲到死都没有让他见到最后一面,是对他做错事的惩罚。
原来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李新荣是不想看着儿子被自己的病情拖累死,才想让儿子放他走。
他不愿儿子一辈子都背负着巨额债务,在人间踽踽独行。
李瑞景想,他为什么……会低估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感情,将李新荣想得那样不堪。
他缓缓将那本日记抱在怀里,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原来——这世间,他不是孑然一身,他是被人爱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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