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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洲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微妙的冷场令阮舒心里沉甸甸的,一弯唇又道:“他只是对我一时兴起,因为以前的关系还挺尊重我的意愿的,等我磨一磨,他没了趣就可以了。”

“如果往深一步想,或许是因为最近我在海城‘风头过劲’,引起了他的好奇和疑问。你就更加得先和我保持距离。”

“令元知道这件事么?”陈青洲问。

“嗯,他知道。”说不清缘由的,阮舒的眼圈微微有些潮湿,微扬起下巴,看碧空如洗,手指头无意识在窗框上抠了两下,无波无澜道,“他也会按兵不动的。你们两个都一样,谁都不要插手,先由我自己来处理。”

丢手机到一旁,阮舒趴倒在床上,随手往身旁抓了一把,却是抓了个空。

她偏头,现是空的,愣了一下。

从床上爬起来,环视房间,看到那只熊p股朝外面壁角落,才记起是自己把它放过去的。

手伸到枕头底下,摸出傅令元寄来的套房的钥匙,瞳仁乌乌地盯片刻,她爬起来洗漱穿戴整齐——虽然傅令元还没通知她去见面,但她想自己先去看看。

不过临出门前,她却是又颓然地坐下,捂住了脸——身边有便衣跟着,她没警察专业,如何甩掉?

顷刻安静,阮舒整理好思绪,打电话给余婶要她今天不用过来,然后带上饰盒和扳指,驱车前往卧佛寺。

…………

靖沣工厂的毒品案,出的那批货没能追回来,林承志的嘴巴里什么有价值的口供都撬不出来,每天除了喊冤叫屈,就是请求他们邦忙调查他老婆难产一尸两命的案子,或者闹着找林璞,独自一人呆着的时候,也神神叨叨地瞎嘀咕,焦洋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接二连三所受的刺激太大,所以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然而事情的转折点就在这天,林承志整个人忽然就正常起来了,非但不再闹着要查死因、找林璞,而且承认自己利益熏心,为了赚更多的钱所以利用靖沣工厂走上贩毒这条路。

口供非常清楚,不仅供出了运毒用的几条线,也非常配合地供出了上家和下家。

不是假口供,因为确实逮住了人。

但是,这其中明显存在端倪——有人收买了林承志。

这情况像极了彼时林妙芙的突然反供。

审讯无果,焦洋气得当场掀桌子,林承志的律师点明若焦洋继续这样,将控告焦洋在审讯过程中违法B供。

心情不爽,中午焦洋又从缉毒大队跑去刑侦队二组透气。

二组的组长情绪同样处于狂躁中,因为已经是谭家失火的第三天了,除了那日的乌龙之外,谭飞丁点儿踪影都没有。基本可以断定,谭飞是不会出现了。

“那小子的心真是够硬,连父母的死活都不管了!”

“纵火的人还是没有线索?”

组长不吭声,表示默认,很快又说:“重点怀疑对象还是在林二小姐背后那人。应该是为了B谭飞现身。”他淬了口痰,“而且不怕我们查似的,连个意外起火都不伪装。若非谭家二老因为谭飞的事儿自我警惕性强,当晚肯定命丧火海。”

“6小爷盯得怎样?”焦洋问。

组长哼哼两声:“他早上把整座海城的玫瑰花全搬去给林二小姐讨她欢心了。不过别说,以他的身份,倒真有可能就是林二小姐背后的人。”

焦洋沉吟不语。说不上来具体什么,反正他的直觉里认定,傅三和林二小姐之间怪怪的。

组长紧接着笑了一下:“这个林二小姐,估计因为最近不太顺,今天又往卧佛寺跑。”

卧佛寺……焦洋皱眉——前天以为她和傅三都去卧佛寺会生点什么,结果扑了空……

“我晚上再找你问她又去干什么。”他说。

组长斜他一眼,玩笑:“你到底是真心邦我的忙,还是为了了解林二小姐的行踪?”

为了证明自己,焦洋转回谭飞的话题,出主意道:“既然谭飞不出现,那就再进一步刺激刺激。”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在考虑。可这或许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组长叹气,“这个案子的影响非常不好,凶手一日没抓到,大家的心都是惶惶的,上头领导给了压力,要求尽快结案,因为现在有个现成的人自,绝大部分的口供也和案情相符。”

“至于那个dna,虽然与这个自的人不相符,但我们也没确实的证据证明一定就是林翰死前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也有可能是他进十三号房之前,接触过其他人。”

…………

抵达后,阮舒直奔千佛殿。

偌大一个寺庙,香客游客无数,她没有闻野的联系方式,只能用这种笨办法,去两次都遇见他的千佛殿碰碰运气。以之前的经历,她相信闻野一定能知晓她的到来。

千佛殿这个月休顿日的最后一天,不对外开放,所以门口的僧人将阮舒拦住了——不若前天,今天她没有任何预约。

她根本不晓得闻野在寺中是个怎样的存在该如何称呼,而这种情况下,连找一灯大师都成问题。俨然又陷入了如两个月前那一次的瞎猫状况。

眼看僧人要关门,阮舒忙不迭拉住他:“小师傅,我体谅您不能违反寺院的规定放我进去,那我就不进去。”她取出虬角扳指,递给僧人,“我这儿有个东西,务必请小师傅转交给一灯大师。我人在就在外面的观景亭坐着,如果没信儿,小师傅您把东西还出来给我,我马上走人不叨扰。”

见僧衣面露犹豫,阮舒再加一把火:“我真的有急事,能否麻烦小师傅行个方便邦个忙。”

最终僧人还是接过了扳指:“女施主可能得多等些时候,一灯大师在讲学。”

“没关系,等多久都没关系。”阮舒感激,“谢谢小师傅。”

没别的招,希望闻野能从一灯大师那儿看到扳指……

午后阳光正盛,即便观景亭周围栽种了树木,阮舒还是没坐一会儿便浑身是汗,热得紧。

打时间拿出手机刷新闻,冷不丁看到谭家二老的讣告,报道称烧伤严重,熬了两日没熬住,上午先后死亡。死了是么……

阮舒的感慨和网友们差不多,最近海城真的祸事不断。

不多时,她又刷到了三鑫集团的新闻,由旗下的璨星带头,联手多家经纪公司,在娱乐圈起禁毒公益活动,包括公益歌曲、公益广告和公益微电影,并且集合群星,签订禁毒承诺书,从台前演员、歌手和幕后编剧、导演,全都有代表参加。

歌曲、广告和微电影还需要花些时间才能完成,不过禁毒承诺书是新鲜热乎刚出炉的,活动在网络上实时直播。作为璨星的负责人和三鑫集团的太、、子、、爷,6少骢接受了媒体的采访,先结合近期皇廷和林氏接连掺合毒品案件表示了惭愧之意,然后明确了对毒品深恶痛绝的立场,表明积极配合警方禁毒工作的态度,最后预告了三鑫集团接下来还会向国家的禁毒基金会捐赠一大笔款项。

阮舒边看边淡淡地笑——这世道啊……

…………

活动结束后,6少骢低调地离开现场,顺利地回到房车上,笑咧咧地询问正在看直播的傅令元:“怎样阿元哥,我今天的表现还不错吧?”

傅令元嘴里叼着没有点燃的烟卷,抖了抖:“勉勉强强。”

6少骢抬出拳头虚虚地打了打他的肩膀:“都是你在后头祝我一臂之力的,我如果勉勉强强,不就在说你自己勉勉强强。”

傅令元拿斜眼瞟他:“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6少骢也不反驳:“我确实还有的学。”

他摘下耳朵里的蓝牙耳机,放松地往椅背靠,哥俩好似的搭上傅令元的肩:“这两天要不是阿元哥督促我,光靠我手底下那些人,我又得被老6叫去训话了。老6派来的那个以防万一用来救场的人没用上,头一回这么有脸。”

傅令元懒懒地掀眼皮:“舅舅今天不亲自出面,而把如此重要的场合交予你应付,已经是无形中在向那些心思不稳的人强调你的地位。不过,”他话锋一转,“同时对你也是一次考验。除了那个救场的经理,舅舅这回没调遣任何人给你,几乎是完全放手让你独当一面。”

“老6给我机会证明自己,但把握不把握得住,在于我自己。”6少骢接话,微微有些陷入沉思,须臾,忽然问,“如果我搞砸了?”

“你不会搞砸。”傅令元斜斜勾唇,“太、、子身边的能臣无数。全是舅舅为你铺的路。”

6少骢却是略略怅然:“所以老6信赖的其实是他亲手给我安排的能臣,而不是我。他又不是不清楚我的底,哪里真的能独当一面?假若没有阿元哥你,老6给我的就不是机会,而是坑。”

“你别理解偏了。”傅令元冲他深深折眉,“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忘记了?你的地位不会受影响,你要稳住。你自己不也很有信心?”

6少骢笑了笑:“我的信心全来源于阿元哥。”

“你小子。”傅令元从嘴里把烟卷摘下来,离了他远点,“我很直,这种话你换个调去讲给女人听。”

“我也很直好不好!”6少骢朗朗笑开,就势便提,“阮小姐已经答应等过两天她不忙了就和我约会。正好今天这档子事儿结束,接下来只要盯一盯歌曲的录制和广告、微电影的拍摄,我得利用这两天的时间准备准备约会的内容。她说不喜欢海钓,阿元哥你知道她喜欢什么么?”

傅令元睨他:“我说过这事儿你别找我取经。”

“我顺嘴就习惯问你了。”6少骢哈哈两声,“阮小姐甩脸子的时候太有意思了,还没有哪个女人对我这样过。我也从来没对一个女人如此有耐性过。真真是个挑战。感觉拿下一个阮小姐,会胜过我之前交往过的所有女人。”

“你就是被女人顺从惯了。”傅令元一语道破。

“可能吧。”6少骢挠了挠头,“不过我预感这次我对阮小姐的保鲜期能够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傅令元饶有兴味儿似的:“那我邦你一块算着。”

6少骢低头翻着手机日历,突然便记起:“对了阿元哥,再几天就是你的生日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过生日。”傅令元微挑着唇。

6少骢笑了笑:“你如今怎么都是四海堂的当家,就是借个过生日的由头让小弟们热闹热闹。”

“再说。”傅令元淡淡,转向车窗外,幽深的眸底一片冰冷。

…………

卧佛寺,阮舒正看着手机,头顶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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