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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少骢好兄弟式地重新揽上傅令元的肩:“我让阿元哥你去当和尚,难道阿元哥你就真的舍得去?”

边说着,目光边瞟向跟在余岚身边的小雅。

傅令元斜眼睨他。

陆少骢哈哈哈。

两人有说有笑地随陆振华、余岚和孟欢去吃斋。

进去禅房前,傅令元递给栗青一个眼色。

栗青会意地点点头。

傅令元转眸看回余岚:“今天一灯大师不来和舅妈你一起讨论佛法么?”

余岚正安排着座次,以陆振华为中心,她和孟欢二人各据一边,闻言解释道:“今天十五,寺里事情多,一灯大师没空。”

“即便大师不在,我们也还是要按礼数来。佛祖在看着。”这一句,她是对陆少骢强调的。

“我知道了,妈。”陆少骢即刻端正自己的坐姿,旋即一瞥陆振华,“老陆头一回来和我们吃斋,妈你该多教教老陆~”

傅令元笑话陆少骢:“虽然舅舅头一回来,但也比你懂礼数。”

陆少骢今天的心情一直都还不错,挠挠头也没反驳:“老陆连佛像都偷偷地懂得那么多,吃斋的规矩比我懂也正常~而且不都写在前面的牌子上了嘛,都看得见,照做就好~”

陆振华目光轻飘飘地落一瞬在他身、上,不予置评。

很快僧人罗贯而入端来斋菜。

几人随余岚过一遍吃斋前的流程。

结束后,傅令元睁开眼,难免回忆起,上一次,相同的一间禅房,阮舒就坐在他的对面……

未多想,他捺回思绪,在陆振华和余岚率先动筷之后,他也拿起筷子,轻轻拨动面前碟子里的菌菇,一只蟑螂赫然掺杂其中。

坐在傅令元身旁的小雅瞬间吓得惊声尖叫。

…………

闻野光着颗卤蛋头,往后仰躺在榻上,高高搭起二郎腿抖得一颤一颤的,一边悠闲地嗑瓜子,一边盯着墙上挂有的那幅双燕图。

吕品快步进来禅房,汇报道:“boss,蟑螂被发现了,现在他们在换菜。”

“他吃了没有?”对闻野来讲,这个才是关键。

“没有。”

“没有?”闻野抖腿的动作立刻停下来,语调古怪而蕴满嘲讽。

“运气。他只是运气好了点。”吕品马上道,“boss,这次在准备新换上的斋菜里全部都吐了口水,他肯定会中招的。”

这种小孩子的幼稚把戏,必然能讨自家boss喜欢……

果不其然,但见闻野满意地哼哼两句,就继续嗑瓜子。

…………

僧人向傅令元郑重地道歉。

陆少骢的火气是最旺的:“你们寺庙的饮食卫生状况真是堪忧啊!这还怎么让我们吃得下嘴?”

“换掉阿元哥的那份就够了么?这蟑螂是不是和我们其他人的饭菜一锅煮的?全部都不能吃了吧?不行!我要去建议其他来吃斋的香客也小心点——”

“少骢。”余岚截断了陆少骢的吵闹,然后转向僧人,“没关系,我们不是第一次在寺里吃斋,相信今天只是意外。”

傅令元发话附和:“小师傅不用放在心上,重新换一份就好,我们没事。”

很快,替换的食物送上桌。

陆少骢提醒傅令元把所有的饭菜都翻了个儿,生怕再发生相同的事,他则也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倒腾一遍,要不是吃斋期间不允许讲话,他保准会向余岚继续吐槽。

冷不丁的,傅令元注意到,陆少骢握着筷子的手颤抖得厉害。

他折眉,用目光询问陆少骢。

陆少骢一副没想到现在会犯病的表情,与傅令元对视之后,迅速看一眼陆振华和孟欢的方向,然后将他的手落到桌下藏起来。

别说现在是在佛祖面前吃斋,就算是平常吃饭,没有两只手都搁餐桌上,其实也是一种没教养的体现。

是故余岚就对他姿势表示了不满。

陆少骢在开动前表现出自己一定乖乖听话的架势,见状表情顿时异样。

没多犹豫,他站起身,借口道:“我去趟洗手间。”

…………

既然是庄以柔,说明他们清楚找他们的原因一定是为了驼背老人和阮春华。

遂,阮舒也不浪费时间寒暄,开门见山便问:“庄小姐,我想知道,你爷爷除了告诉给你阮春华的身份之外,还有没有讲过其他事情?”

“阮小姐,我爷爷也应该是为了保护我,所以几乎不和我透露的。关于那些事,我确实已经将我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了。”庄以柔的口吻爱莫能助。

阮舒又具体点问:“比如阮春华收养孩子之类的。”

“我不清楚。”庄以柔说,“如果不是听阮小姐你提过,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干爹’和‘养子’的关系。”

阮舒费解。

闻野应该不会平白无故让她找庄以柔的……

回忆着那晚闻野的话,阮舒又揪出一件事来问:“庄小姐,冒昧。我想知道,你爷爷去年去世后,尸体是怎么处置的?”

庄以柔蓦然痛哭出声:“我不知道。是我不孝,是我没有看好爷爷,没有亲手给他下葬,连他们把爷爷带走都没有及时发现。”

她情绪失控得厉害。

阮舒无从安慰。

听筒那头倒是很快传来梁道森的声音:“抱歉阮小姐,阿柔现在状态不好,你稍等等。”

庄以柔却又拿回电话,告知:“阮小姐,爷爷的尸体是那个人处置的,所以我不清楚。我爷爷去世前交待过我,往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和那个人起冲突,任何事都言听计从。”

“我无依无靠,胆子小,也不想辜负我爷爷对我的关心,就没有打听过。现在我人已经在澳大利亚了,什么都做不了。能不能拜托阮小姐,如果有机会,能问一问我爷爷的尸体么?我想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

阮舒能做的只有答应。

庄以柔迟疑着,又嚅喏说:“能不能再拜托阮小姐一件事……”

“庄小姐你先说说看吧。”

“不是为难的事!”庄以柔权当她已经答应了似的,“是我当时只是担心阿森,偷偷追到你们的船上,离开得匆忙,什么都没带。我和阿森来了这里,怕以后是再也不会回国了。”

“我房间里有一些东西,希望能带在身边。所以想麻烦阮小姐可不可以去一趟,邦忙找出来,然后寄给我。我的事情,如果拜托给阿森的朋友去办,有点不方便。”

确实不是为难的事,阮舒再答应:“好。你要找的都有些什么东西?还有,把你们现在的住址告诉我。”

“……”

结束通话,阮舒颇为无奈地抚额——原本是要找庄以柔邦忙的,结果庄以柔什么都不清楚,反而拜托了她一堆事儿。

她转身回去,老妪已经重新出来院子里,正在晒草药。

阮舒走到她跟前。

老妪指着不远处的桌子,示意上面装满药膏的玻璃瓶。

“谢谢阿婆。”阮舒拿到手里,看着她yu言又止。

老妪背对着她,若有深意地轻声喟叹:“儿孙自有儿孙福。婆婆我年纪大了,什么都不想再管,只想摊着两手等两脚跨进棺材的那一天。所以才从海城回来老家,图个安宁。”

意思表达得特别明白,不希望她再问东问西。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阮舒抿着唇,沉默地盯着老妪的背影,半晌,躬身道别:“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就像上次见黄桑时一样,阮舒没有放弃,临走前,又试探地补充着道:“婆婆您的曾孙女非常漂亮非常可爱。”

老妪没有任何回应,依旧背对着她,手中晒草药的动作不停,仿若耳背的毛病发作,未听到她的话一般。

阮舒深深颦眉,狐疑满肚——她是真的不关心自己诈死的孙女的死活……?

…………

陆少骢这趟洗手间去了好一会儿不见回来。

余岚明显生出担心。

傅令元正好不想碰那些斋菜,也借着上洗手间的理由离席。

找到人的时候,陆少骢正瘫坐在其中一个隔间的马桶上,闭着眼,整个人处于安适的状态,扎在手上的针管尚未拔掉。

“你怎么还在用这些药?”傅令元折眉,愠恼毫不遮掩,“不是让你告诉舅舅舅妈,和他们一起想办法的么?”

“我妈已经知道了。”陆少骢缓着气,“没关系的阿元哥,很快我就用不到这些药了。”

他抬起那只手,笑笑:“很快我就可能把它换掉了。”

早些时候便听栗青猜测过他似乎在屠宰场里研究砍掉的手,听言傅令元未太过惊讶,只是稍敛瞳仁,满问一句:“你准备怎么换?”

陆少骢没有回答他,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这次我更要录下来。会是我做过的手术里最牛掰的一次。”

“你不当医生真的挺可惜的。”傅令元勾唇,把手伸向他。

“就当他们没有那个福分能得到我的治疗。”陆少骢志得意满,拔掉针管,用另外一只完好的手握住傅令元的手,站了起来。

两人回到禅房,陆振华看了眼陆少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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