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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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一次, 许随和周京泽共同完成了救援任务。</p>

有了第一次，在那架g350 的陪伴下，后来他们有了无数个第一次。</p>

这过程其实很难适应。基地和医院工作的节奏到底不同, 甚至节奏更快, 强度更大。你永远不知道紧急呼叫电话什么时候来。</p>

许随曾半夜被就叫醒匆匆洗了一把凉水就跟着出任务去了，也遇过连续72小时高强度工作, 在地震中救人，中途争分夺秒地蜷在座位上睡觉的情况。</p>

有时候她真的撑不下去, 想撒手不干, 却抬眼瞥见不远处的蓝色背影，身上带着伤, 仍奋战在第一线, 坚持救人。</p>

她男人确实挺牛逼，这样想想，其实她受的苦也不算什么。</p>

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p>

夏天的时候，经常下暴雨，基地又靠山，雨后经常有虫子飞过来, 许随被虫子咬了一下，浑身过敏。半夜痒得不行，她抓得脖子上全是伤痕，痒得直掉眼泪：“这什么破地方啊”。</p>

周京泽拥她在怀里, 温柔地吻去她眼睫的泪水，耐心地哄道：“委屈我姑娘了。”</p>

基地的生活到比不上都市的繁华，可偏偏周京泽是个有情调的男人。他手工做了一个黑胶唱片机, 用来在下雨天的时候两人在房间睡觉里听音乐。</p>

许随喜欢坐在地毯上打游戏, 周京泽做了一个零食架放在旁边, 单纯是为了图她姑娘方便。</p>

周京泽还在院子里种了许随爱吃的西红柿和凉薯，怕她无聊，又把奎大人和1017接到基地陪她。</p>

周京泽是这样，时时刻刻都让许随觉得他这个人很有安全感。</p>

七月底时候，周京泽和许随把假调到了一起，两人一起回了琥珀巷的家。周末他们一起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傍晚的时候牵着德牧出去散步。</p>

奎大人是条老狗了，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开始喘，许随进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走出去，她拧开瓶盖，把水倒在掌心，奎大人立刻凑前喝水。</p>

周京泽站在一旁单手抽烟，烟雾从薄唇里呼出来，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把烟从嘴里拿下来，掀起眼皮看向正在旁边蹲着给奎大人喂水的许随。</p>

黄昏大面积地铺开，像一张暖色调的油纸，朝地泼下来。许随的侧脸弧度较好，光落在她脸上，清晰可见细小的绒毛，睫毛浓密，皮肤是奶白色，一如往常温柔乖巧。</p>

“一一。”周京泽出声喊她。</p>

“嗯？”许随仰头看着她。</p>

周京泽看着她，语气顿了顿：“想带你去见妈妈。”</p>

“好啊。”许随看着他笑，没有任何迟疑地点头。</p>

周京泽心底松了一口气，把烟头扔在地上，碾灭，抬手攥起她的胳膊肘，把人从地上拎起来，声音低淡：</p>

“回家了，再蹲下去你该低血糖了。”</p>

去祭拜周京泽母亲的时候，恰逢下雨天，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去，牵着许随来到他妈妈墓前。</p>

他站在墓前很久，手里拿着一支白玫瑰。</p>

雨下得很大，砸在黑色的伞布上飞旋出一朵又一朵的花，水砸上男人的眉骨，眼睫上，他漆黑的眼睛湿漉漉的。</p>

“妈，我来看您了。”周京泽沉默半晌开口。</p>

“我现在过得挺好，也有了想保护的人，”周京泽笑了笑，手指勾着许随的小拇指，认真道，“她叫许随。”</p>

“遇见她以后，我不想死了。”周京泽看向墓碑照片上的女人，语气缓缓。</p>

曾经曾经那些腐烂的，阴郁的，绝望的，折堕又灰暗的土壤里，忽然开出了一朵迎春花。</p>

许随看向墓碑照片上的女人，她长得很漂亮，淡淡的笑容，气质优雅大方，那抹笑容永远地定格在照片上。</p>

“阿姨，你好，我叫许随，是周京泽女朋友，”许随语气有些紧张，原先想好的台词脑子一片空白。</p>

直到男人牵紧她的手，一阵温暖安心的力量传来，许随放松下来，重新看向墓碑上的照片，语气认真：</p>

”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爱他，给他一个完整的家。我们会结婚，会有小孩，他会在健康幸福的家庭长大。”</p>

无论男女，他的父母很会相爱，不会有家庭暴力，不会有争吵和分歧，会给他很多很多爱。</p>

周京泽拇指按了按她的手背，眼睛紧锁着身旁的女人，心潮一阵酸涩的起伏。</p>

雨势渐小，到最后骤雨初歇，太阳重新出来，周京泽俯下身，把一支白玫瑰放到她墓前，抬手抚着墓碑上的名字，笑着开口：</p>

“妈，我走了，你在那边要快乐。”</p>

以后我会好好过，保护好我爱的人。</p>

不知不觉八月眨眼就到了，许随老觉得时间像水，无声无息地流淌，一晃眼就过去了，撕下一页日历才发现，第二天是情人节。</p>

许随还挺期待这个节日，印象中，这是她和周京泽重新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情人节。</p>

她想要和他好好庆祝一下。</p>

次日，许随在家里用外卖软件下单的时候，在满是粉红泡泡的外面页面上拇指停顿了一下，暗示道：</p>

“诶，今天买东西好像有节日满减活动。”</p>

周京泽窝在沙发上，视线就没从手机游戏屏幕挪开一秒，磁性的声音响起：</p>

“是吗？那你多买点，不够用亲密支付。”</p>

“……”许随。</p>

她下单了一堆生活用品和一周要吃的食物，最后还在订单上添加了香薰蜡烛。</p>

到时候，他看到蜡烛总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吧。</p>

派送员在半个时后送货上门，周京泽听到门铃声后，去开门，接过对方手里递过来的两大袋东西。</p>

周京泽把东西拎到餐桌上，打开冰箱门，一件一件地把东西放进去，白色塑料袋发生淅淅沥沥的声音。</p>

最后，他拿起里面的香薰蜡烛，挑了挑眉，偏头问道：</p>

“你买蜡烛干什么用？”</p>

许随闻言，两只白藕似的胳膊枕在沙发顶部，整个人趴在那里，强调道：</p>

“特别的日子用的呀。”</p>

周京泽端详了一会儿手里的蜡烛，扯了扯嘴角评价道：</p>

“还挺有情调。”</p>

没了？就没了吗？许随在腹诽道。</p>

周京泽弄好东西后，喊了他姑娘一声：</p>

“许随，晚上陪我去国家天文台拿份文件。”</p>

“噢。”许随声音闷闷的。</p>

今天是情人节，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心里竟然还装着工作。</p>

傍晚，周京泽开车带着许随出去，车子开到中心区，透过玻璃窗往外看，满大街都是卖情人节鲜花的。</p>

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牌子上写着——情人节限定，送花给她。</p>

这会儿他总能看见了吧。许随在心里暗暗想到。</p>

周京泽确实是看见了，他也只是淡淡地收回视线，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方向盘，往右一偏，车子驶出了主城区，往郊区的方向开去。</p>

原来他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却丝毫没当回事儿。</p>

许随心里涌起一起失落，但她什么也没说。</p>

也不知道周京泽说的国家天文台在哪里，开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到。</p>

黄昏早已隐去，长长的一束车灯向前方打去，不知道名的虫子绕着浮动的光线飞着。</p>

道路蜿蜒，两旁的树影一路倒退。天是幕布的蓝，周围竟然还响起了蛙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