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仁恕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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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仁恕天子</p>

“大姐啊……”</p>

“为娘却是对不起你呦！”</p>

“你患病之后，为娘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你啊……”</p>

“为娘昨天晚上，还梦见了伱啊！”</p>

“为娘梦见你在英庙的殿堂上呦！大哥和三哥还有二姐，都围着你呦！”</p>

新晋的太皇太后抽泣着，伤心欲绝。</p>

她也确实有理由伤心。</p>

陈国长公主，自幼温良贤淑，谨守礼法。</p>

下嫁王师约后，主动上表请求，取消升行之制，以民间新妇之礼，侍奉舅姑。</p>

朝野上下称颂，太皇太后生平也以这个女儿为傲。</p>

向太后只能是扶住太皇太后的身体，不停的劝慰：“还请娘娘节哀，保重身体，这天下社稷和官家，都还要仰赖娘娘扶持、保佑！”</p>

赵煦在旁边看着，也跟着落泪，握着自己祖母的手，说道：“太母，太母……莫要再哭了……莫要再哭……六郎……六郎也会忍不住的！”</p>

太皇太后于是抬起头，看着泪珠盈满眼眶的皇帝，她忍不住将赵煦抱在怀中：“六哥啊，太母的命，好苦啊！”</p>

许是真的想到了动情处，她的泪水不断涌出。</p>

“你大姑，陈国公主，往年最是孝顺不过的！”</p>

“每年都要来太母面前，问太母有没有吃好、睡好啊！”</p>

“可她病了，却都不和太母说……”</p>

“弥留的时候，都让粉候不要入宫和太母说……”</p>

“还有你二姨啊……”</p>

“你二姨嫁人的时候，他们都不告诉太母那个王诜是什么品行……就将她给嫁了过去……”</p>

“害你二姨被他们虐待……死的时候，身旁的婢女都敢羞辱她啊！那些人却都不告诉太母……后来还是粱惟简偷偷的告诉太母的呦……”</p>

赵煦静静的听着，也跟着泪流不止。</p>

自古天家无情！</p>

除了皇帝本人，其他一切，都是工具，都是可以被牺牲和利用的。</p>

公主们，也不例外！</p>

以仁庙对福康公主的宠爱，尚且只能眼睁睁看着，福康公主被她的婚姻逼到发疯！</p>

最后，那个仁庙最爱的长公主，竟是在三十多岁的年纪，就在抑郁之中去世。</p>

而，到了赵煦的祖父，因为是过继来的皇位。</p>

所以，三个女儿都成为了联姻勋贵的工具。</p>

其中，以赵煦的二姨，那位如今被追封为越国长公主的命运最为悲惨。</p>

她嫁的是苏轼苏子瞻的好友，大宋画坛上的顶流，号称能和郭熙同台竞技的开国功臣之后王诜。</p>

众所周知的，艺术家们，都有些怪癖。</p>

王诜更是其中出类拔萃的代表。</p>

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强迫公主和他一起玩多人游戏。</p>

公主不肯，就责骂不停。</p>

不止如此，王诜还多次在公主患病期间，带着婢女在公主身前亵玩。</p>

甚至纵然婢女们羞辱、辱骂公主。</p>

偏生，在礼法上，王诜这样做只能受到指责，而不能受到惩罚。</p>

而且，王诜朋友多啊。</p>

苏轼、黄庭坚、郭熙，都是他的朋友。</p>

所以，公主死后，虽然赵煦的父皇明知道，王诜这个人指定有大病，却也碍于朝野物议，对其无可奈何。</p>

直到乌台诗案爆发才终于抓到了机会！</p>

其实，哪怕是赵煦也不清楚，乌台诗案到底是因为苏轼自己说了那些胡言乱语的话，才让赵煦的父皇雷霆大怒，还是因为王诜给苏轼通风报信，让赵煦的父皇，得以抓住机会，狠狠惩办王诜—而苏轼不过是搂草打兔子，顺便的添头。</p>

总之就是，借着乌台诗案，王诜被严厉斥责，并贬到均州，去年又换到了颍州。</p>

依旧是命令地方官监视居住。</p>

只是……</p>

元祐时代的事情，在赵煦脑子里，转悠了两圈。</p>

赵煦就流着眼泪，在太皇太后面前说道：“外面的人，竟敢如此对待大行皇帝的亲姐妹！”</p>

“太母，请您告诉六郎，那个王诜现在在那里？”</p>

“六郎替太母出气！”</p>

“一定狠狠责罚他！”</p>

赵煦说着，就握紧了拳头。</p>

他自然知道，王诜是谁的子孙。</p>

太祖大将王全斌之后，一个与国同休的勋臣家族！</p>

当初，太祖杯酒释兵权，在解了大将兵权的同时，也许诺与他们共富贵。</p>

故而，有宋一代，武臣们虽然地位在文臣之下。</p>

可他们的富贵和地位，却从此得到了皇权的保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