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人心变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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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留学十年。</p>

赵煦跟着自己的老师，翻阅、查证了无数史料，也看了无数私人笔记的案例和后人的研究。</p>

所以，赵煦知道的。</p>

司马光入朝，旧党上台，是人心所向，是大势所趋。</p>

这一点，甚至就是如今在都堂上的新法干将们，也都是心知肚明的。</p>

冯景看着自己眼前的天子，那张微笑着的小脸。</p>

他知道的，这位少主有自己的想法。</p>

而且这位少主的想法，他难以揣测。</p>

只能是低下头去，小声的问道：“大家，这样说来，司马相公马上就能入都堂了？”</p>

赵煦微笑着摇摇头：“早得很！”</p>

虽然庆历兴学运动和伴随的古文复兴运动，让大宋文坛，完全的彻底的抛弃了汉唐旧儒们的训诂注疏与经义。</p>

可儒家思想的内核没变。</p>

就算是赵煦登基，不也要五辞三让？</p>

何况是司马光这样一个大臣？</p>

再说了，司马光资序不足啊！</p>

他的寄禄官，虽然已经升到了太中大夫，但这个寄禄官官阶，完全是因为在洛阳做了十五年的留守西京御史台和提举崇福宫来的。</p>

想要被拜为执政甚至是宰相。</p>

司马光还缺一个至关重要的知州资序。</p>

他需要去做一任知州。</p>

至少是名义上，被除授为一个重要地方的知州。</p>

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被拜宰执！</p>

冯景咽了咽口水，问道：“司马相公不会马上入朝？”</p>

“谁知道呢？”赵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冯景：“司马公，是大行皇帝托孤顾命的师保！”</p>

“是国朝有数的文华上科，天下士人的楷模！”</p>

“便是我也要以礼相待！”</p>

“如此人物，若不能入都堂，拜为宰执，天下人肯定会失望的！”</p>

冯景深深的低下头去，再也不敢试探赵煦的口风。</p>

赵煦心里笑了一声。</p>

对这些内臣们，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试探风向，总想着投机的心思，赵煦心里面和镜子一样敞亮。</p>

而且……</p>

何止是内臣是这个样子啊！</p>

赵煦扭头看向宣平坊御史台的方向。</p>

他知道的！</p>

很可能就在此时此刻，就在现在，御史台里的乌鸦们，就应该已经飞到了树梢上，正在观望风向。</p>

投机！</p>

官员的天性，也是人性。</p>

就像那个熙宁变法时代，被天下人口诛笔伐的邓绾所言：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p>

……</p>

尚书新省，都堂令厅上。</p>

昨日的欢快气氛，已经消失无踪。</p>

现在，从章惇到李清臣再到张璪，三位三省执政的脸上，都挂着浓浓不安。</p>

司马光，入京了！</p>

这个消息，就像晴天霹雳，打在整个都堂里。</p>

打的每一个执政，摇摇晃晃。</p>

司马光！司马君实！司马十二！</p>

人的名，树的影啊！</p>

人还未见到，仅仅是其抵达京师的这个消息的冲击波，就已经让人摇摇欲坠，内心惶恐不安。</p>

那可是司马光！</p>

写资治通鉴的司马光！</p>

在洛阳反对了新法十五年，始终如一的司马光！</p>

人品道德，天下无双，才望学识，几乎无人能及的司马光！</p>

一直以来，能做司马光对手的。</p>

只有如今隐居江宁的荆国公！</p>

在坐执政，在司马光面前，不过是晚辈，是后世，是幸进少年！</p>

根本不够看！</p>

何况，伴随着司马光抵京的消息。</p>

还有一个让所有人都坐立难安的消息。</p>

司马光抵京，还未入城，就在官道上被数千人围观。</p>

根据开封府的报告，无数人都在官道上，围着司马光的马，哭着喊着，要让他留下来，不让他回洛阳。</p>

据说，司马相公的呼喊声，一直从金明池持续到汴京外城的新郑门。</p>

一路上，司马光都是被数千的百姓簇拥着、拥戴着。</p>

据说入城后，连城门卫兵、开封府的铺兵、左右都巡检的胥吏，都跑去围观和拥戴。</p>

这就是人望！</p>

也是人心所向！</p>

在这种浪潮下，都堂上的每一个执政都知道。</p>

他们无力对抗！</p>

因为，这样的情况，历史上发生过。</p>

东晋的谢安！</p>

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p>

当人心，开始转移，当汴京百姓开始拥戴一个旧党大臣。</p>

现在，哪怕是最坚定的新法支持者，也开始心灰意冷，开始沮丧落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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