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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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p>

“沈存中入京后，老夫须得与他仔细商量商量……”</p>

沈括是宋用臣的老熟人了。</p>

当初，导洛通汴的前期勘察和验证，就是他和沈括做的。</p>

正是在沈括的丈量下，宋用臣才知道，汴河在汴京到泗州之间的落差居然有十余丈。</p>

正是因为知道了准确的地理落差，其后的运河工程，才能借助山川本身的走向和河水自身的力量，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导洛通汴的工程。</p>

“或许，沈存中知道，少主缘何如此看重那些火器的缘故……”</p>

他是内臣，就是服务主上的。</p>

主上喜欢什么他就要去学什么。</p>

大行皇帝喜欢工程，喜欢修河道，修城墙。</p>

宋用臣就废寝忘食的学习，将前代大内名臣和能工巧匠的著作都翻出来研究，向那些在汴河居住了多年的河工请教，和汴京城里那些营造房屋有名的匠人求教。</p>

终于有所成就。</p>

如今少主这么看重火器，宋用臣自然也要学习。</p>

只有学好了，才能继续服侍主上。</p>

……</p>

是夜。</p>

汴京城的瓦子、戏院和夜市之中。</p>

相关的议论自然是占据焦点的中心。</p>

“这姓李的官儿，胆子可真大呀……”</p>

“这样的事情他都敢碰……真是不怕死了！”</p>

“国朝之初的事情，难道没有人教过他？”</p>

这个说话的人的嘴巴，马上就被旁边的捂住了。</p>

“你这措大，不要命了？这种事情也敢议论？！”</p>

就是店主也被吓得够呛。</p>

将那人连拉带扯的赶了出去：“小店店小，招待不了您这尊大菩萨……”</p>

那种事情是能直接说的吗？</p>

不过，这店主也是摇了摇头：“那官儿可真是不懂事呀！”</p>

“明明小官家，都把堤岸司拿出来扑买，还遵照大行皇帝遗命罢废市易法、均输法了……”</p>

“他怎就不知进退，不知好歹呢？”</p>

“连人家父子相传的产业，也要下手夺走……”</p>

对汴京人来说，这种事情是最敏感，同时也是最牵动他们心思的。</p>

原因？</p>

汴京百万之众，从上到下，哪怕是那等靠卖力气的力夫，兜里也是有几串铜钱，家里也有一栋祖传的破屋子。</p>

而在这京城里，小到一个街头的摊位、巷子尽头的一口水井，大到邸店、正店。</p>

历年来，都是惹人眼的东西，也都是被人觊觎的东西。</p>

开封府十个官司里有九个是争产的。</p>

自然，紫宸殿里的事情，听到汴京上上下下的人的耳朵里，立刻就引发广泛共鸣。</p>

所以，根本无人同情李定。</p>

许多人甚至感同身受，对李定破口大骂，恨不得他去死。</p>

……</p>

连汴京城里的措大都懂的道理。</p>

两宫焉能不知？</p>

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向太后，这一夜都是彻夜未眠。</p>

倒是赵煦在福宁殿里睡的香甜。</p>

这反而，让两宫更加忧虑！</p>

毕竟，皇帝年纪小，不懂国朝过去的故事。</p>

她们还能不知道，这江山社稷是怎么来的？</p>

于是，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大理寺卿王孝先和御史中丞黄履，就被紧急传召入宫。</p>

两宫对这两位大臣，施加了强大的压力。</p>

要求他们务必对李定一案，严查到底！</p>

重点要查‘有没有同党？’、‘是否受人指使？’。</p>

王孝先和黄履，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差不多知道，李定就是自己脑子昏了头，立功心切。</p>

哪来的什么同党？也不可能有人指使他。</p>

可是……</p>

面对两宫的压力，他们只能回去，对李定展开突审。</p>

而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向太后，其实也大半知道，李定大概率没有同党，也没有人指使他。</p>

可是这种事情就是这样的。</p>

官家当殿都喊出了‘欺负孤儿寡母’、‘吃绝户’的话。</p>

倘若不能严惩李定，不能震慑其他真正的野心家。</p>

那么，就会鼓励其他人，鼓励那些真正的野心家。</p>

所以，必须下死手！</p>

这叫杀鸡骇猴！</p>

于是，托李定的福，两宫为了最大限度的打击李定。</p>

连带着对吴居厚，也要高抬贵手了（其实是太皇太后，借机故意饶恕吴居厚——在太皇太后眼中，吴居厚虽然倍克百姓，但他对大宋忠心耿耿啊！人家每年经手那么多钱，硬是没有一个塞到自己兜里的！这种人必须饶恕，必须高高举起，轻轻放下！）。</p>

于是，天章阁待制、京东路都转运使吴居厚，当天以诏书，降授中大夫知庐州，仅仅是夺去馆职，降了两级寄禄官而已——甚至连个责授的词头都没有给，只是降授而已！</p>

只需等到大理寺审结了京东路的案子，他大概率就可以去庐州继续当官了。</p>

注：史书上，四月，吴居厚降授知庐州。</p>

当时，高滔滔已经主政，这只能是来自高滔滔的意志。</p>

而高氏那么讨厌新党，能对吴居厚高抬贵手，只能是吴居厚太会搞钱，同时自己没有贪污一个铜板。</p>

PS：别把历史人物的立场固定，也不要对一个人随便下评价，人都是这样的，今天好明天坏。</p>

政治人物就更复杂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