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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说的这些,”张子凡说,“似乎反映了一个关键问题。这个假借欧阳寻之名的人,插手的正是律法无法触及或者官府无从办理的案件。”余钟按照名单毫无表情地继续介绍道:“年轻的方玉龙两年前初出江湖,四处追缉些江湖恶人,据说江湖巨恶夺命判官就是被他追到的。至于那周文周武确实是被人杀了,但是究竟是怎么被杀的,又是谁杀了他们的,我们不得而知。
“我们没找到有关曹豹总镖头的作案的任何明确的线索。他做了几十年总镖头了,两年前他女婿接手后,才在家中安享晚年的。黄子峰是他的师父。也就是威武镖局上一任的总镖头。后来因为自己一个弟子和黑风寨勾结劫了他的镖,他只身去找那叛徒,之后就莫名的死了。曹豹和他之间没有任何新仇旧恨。事实上他不但是他师父,还是他岳父。至于这其中还有没有其他的事就不得而知。”
“好吧。”张子凡说。
“我们来说元真和尚。他曾在华阴县待过,我怀疑阿虎被抓的那件案子他是那个漏网之鱼,后来也不知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少林寺的和尚。此人看起来不简单,保不准画卷上说的是真的。”
“最后再说这个沈鹤,”余忠犹豫了一下,“他以前和我一样是个捕快。”张子凡又不觉一动。“沈鹤,”张子凡一字一字地说,“他不是个好人。”
“您是这么看他的嘛,大人?”张子凡说:“我一直觉得他不是个好人。但是他非常狡猾,让他逃脱了。依我看他在方刺史那个案子里是作了伪证的。当时我就很怀疑,但找不到证据。我派其他人去调查过这件事,也没发现什么。我现在仍然相信,如果当时我们知道如何入手,肯定会发现一些线索的。这个人不正直。”两个人有一会谁都没开口。最后张子凡又问:“阿虎死了,你刚才是这么说的吗?”
“我就知道您马上就要打听这件事,大人。阿虎是七月十一日夜间死的。据我们查到的结果是是饮酒过度,至于其它的就没什么发现了。”张子凡慢慢地说:“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余忠?”
“或许我能猜得到,大人。”张子凡沉重地说:“阿虎死得也太凑巧了!”
余忠点点头道:“我猜到您就会这么说的。”张子凡的拳头砰地敲了一下桌子,喊道:“这太不可思议了——简直不可能。十个人被杀死在一个光秃秃的小岛上——我们既不知道是谁干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干,是怎么下手的。”
余忠咳嗽了一声说:“呃,并非完全是这样,大人。我们多多少少知道些为什么。某个对正义怀有怪异想法的人,一心寻找那些法律无法制裁的人。他一共找到了十个人,也不管他们是真有罪,还是假有罪。他满不在乎……”
张子凡激动起来。他严厉地说:“你说他不在乎吗?可是我觉得……”他忽然停住了,余忠恭敬地等着他说下去。张子凡长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你还是讲下去吧,”他说。“刚刚我忽然觉得有了点头绪,仿佛得到了些—线索。可忽然又都没了。继续说你的吧。”
余忠继续道:“十个将被处决的人,姑且让我们用这个词——处决吧。十个人都被处决了。那人完成了他的任务。他不知用什么方法从岛上脱了身,销声匿迹了。”
张子凡说:“第一流的遁身术。不过你要知道,余忠,世上没有不可能解释的事。”
余忠道:“大人,您是不是认为如果这个人没到岛上来,自然也不可能离开这个岛?据有关人的叙述,他从没到岛上来过。这么说来,惟一的解释是,这个人就是十个人中的一个。”张子凡点点头。余忠热切地说:“我们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大人。我们仔细考虑过。现在我们起码不像清风岛案件刚刚发生时那样在一团漆黑中了。
梁飞燕留下一本日记,华云师太也有日记。老陆风写了一些杂记——全是有关律法的,用词比铰隐晦,但内容却非常清楚。沈鹤也留下这样的一些杂记。这些证词情况没有什么出入。死亡的顺序是这样的:方玉龙,秦钟夫人,曹豹,秦钟,华云师太,陆风。陆风死了以后,梁飞燕的日记上记述了南宫锦夜晚离开了房子,沈鹤和元真和尚跟随他也出去了。沈鹤在他的便笺上也有这个记载,只这么一句话:‘南宫锦失踪了。’”
“大人,根据这些记载,我们似乎可以得出这样一个可以解释这一疑案的结论。南宫锦是淹死的,这一点您应该还记得。假定南宫锦是疯子,他完全有可能杀死其余的那些人以后自己跳崖自杀。或者死于泅水游往陆地的途中。
“这个结论看来还说得过去——但可惜它不能成立?
“是的,大人,完全不能成立。首先,根据仵作的检验结果,仵作是在七月二十日清晨到达岛上的——这些人至少都死了二十个时辰以上了,或许比这还更长些。仵作所能判定的也就是这个。但是他肯定的说南宫锦的尸体是在水中浸泡了四至五个时辰以后才冲刷到岸上来的。由此可以推断,南宫锦一定是在十六至十七日夜间某一时刻掉进大海的。我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们找到了尸体冲上来的地方——尸体卡在两块礁石之间,石头上还挂着一些碎衣服和头发等等。他一定是在十六号夜间涨潮时搁置到这里来的,也就是说在子时左右。在这以后,风暴就停了,后来最高的水位要比这里低得多。您也许会说,南宫锦首先干掉了其他三个人才跳进大海。可这就又有一点解释不通了:南宫锦的尸体是被拖到潮水冲不到的地方,而且笔直地停在地上——整整齐齐。这就不容置疑地证明了一点,南宫锦死后岛上还有人活着。”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件事究竟该怎样解释呢?
十七日清晨的情况是这样的:南宫锦失踪(淹死)了,还剩下三个人,元真和尚、沈鹤和梁飞燕。元真是被暗器杀的。他的尸体也在海边。就在南宫锦尸体的近旁。梁飞燕被发现吊死在自己的房间里。沈鹤的尸体在海上,离他不远还有个木盒。”张子凡打断他的话头,高声问道:“那木盒里有什么!”
“有数张面值不低的银票,另外还有一本名为清风十四式的剑谱。现在让我们逐个分析一下这几个人的情况吧,大人。我先说说元真和尚。我们假设是他把沈鹤推下悬崖的——以后他又给梁飞燕下了迷药把她吊死。最后他走到海边,用暗器自杀了。如果是这样,那又是谁把他身边的暗器拿走的呢?因为暗器最后是在房子里的楼梯口发现的——在陆风的房门口。”
张子凡道:“上面留下手印没有?”
“有,大人,有梁飞燕的。”
“天哪,那么……”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大人,您想说可能是梁飞燕干的。是她用暗器把元真打死,然后带着暗器走回屋去,把沈鹤推下悬崖,最后自己上了吊。这一切听上去还说得过去,但是有一点:她房里有一把椅子,椅子上留有一些和她鞋上沾的一样的水草。看来当时的情况是她站在椅子上,把绳圈套在脖子上,然后踢开了椅子。“可是我们发现那把椅子并没有翻倒,而是同屋内其它几把椅子一祥,整整齐齐靠墙放着。这肯定是梁飞燕死了以后,别的什么人放的。“现在只剩下沈鹤了。假如您告诉我他用暗器杀了元真和尚,让梁飞燕上了吊,然后走到外面,自己跳下悬崖——我可绝对不会相信。正常人不会这么做,而且深鹤死之前中毒了——再说沈鹤也不是这种人。我们了解沈鹤——他绝不是那种主张伸张正义的人。”
张子凡说:“你说得对。”余忠接着说:“因此,大人,肯定此外还有一个人在岛上。这个人干完这些事之后又做了善后的工作。问题是,他一直在哪儿藏着呢?他又到什么地方去了呢?青阳镇上的人异口同声地说‘在救援的船到达岛上之前,不可能有人离开岛。’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打住了话头。张子凡道:“如果是这样……”他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又把身子向前倾了倾。
“如果是这样的话,杀死这些人的究竟是谁呢?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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